第230章

第230章

她一聲又一聲的大笑聲中透著陣陣寒涼與悲憫,她怨不了別人,只能夠怪她自己。

是她一個人的錯,一切的一切通通都是她一個人的過錯。

可她犯的錯的確是太大了,不論她怎麼彌補都彌補不了……那個巨大的窟窿,像是一個沒有盡頭的深淵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夠讓一切都回到正軌。

人命不可挽回,人心不得救贖,她的所謂的贖罪根本算不得什麼。

崑崙鏡修復了又如何,逝去的人早已逝去,一切都已經成為了定局,而她也註定了要成為天界的罪人。

她活著只能是族人的恥辱,或許死……或許只有死亡才能夠將她從那個懊悔自責不甘的深淵中解救出來吧。

冷月下,洛煒看著夙遙推著那長長的影子,迎著那月光向前不停地走了去,口中支支吾吾的不知道究竟是在小聲呢喃著些什麼。

微風吹的她的身上的薄紗一搖一晃了起來,單薄的身子在風中微微顫抖著,光是看著就讓人莫名覺得心痛。

她剛剛的笑聲似乎還回蕩在了洛煒的耳邊徘徊不去,他眉頭擰在了一起,打成了個死結。

對於夙遙來說……其實,剛剛恢復記憶的她,其實千年前所發生的那些事就還是如同發生在昨日一樣。

這一千年來,在白帝的庇佑之下,她過了個十分安逸的千年,而突然的記憶蘇醒……

卻讓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的內心究竟有多煎熬難過,洛煒不得而知……但他想若是他自己的話,他恐怕是難以接受的吧。

情緒崩潰后,自己究竟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他想象不出來……因為根本就不敢去想。

洛煒看著那漸行漸遠的人,急忙是快步追了上去。

兩個人一路無言,洛煒就這麼靜靜的守護在了夙遙的身旁,一如當年站在桃樹下提防著她突然從樹上掉下來時一樣。

他永遠都會跟在她的身後,靜靜的默默的守護著她,護她安好。

洛煒帶著夙遙,回到了他在不遠處的一個小鎮上,所居住的客棧裡面。

他看著那坐在床榻上,眼神空洞黯淡無光的人,眸光沉了沉。

現在的夙遙,最需要的就是先好好的睡上一覺了。

她可不能夠一直這麼獃獃的坐下去,剛剛那些煞氣雖然沒有能夠成功的佔據她的身體,但還是給她肉身造成了一定的傷害的。

她需要好好的休息,才能夠將內傷養好,干這麼坐著只會讓她的身體越來越差。

洛煒想著,輕輕的叫了幾聲她的名字,見她沒有什麼反應,依舊是一副木木的樣子,洛煒索性便先放出了幾隻瞌睡蟲,讓她趕緊先好好的睡上一覺再說了。

她這幅樣子,若是一直下去……就怕她的這具肉身是要壞掉了。

她如今……雖然看起來還是像「活著」一般,但其實和「死了」也沒有什麼區別。

一個人……或一隻鳥,連自己的心都沒了,怎麼可能還會活著呢?

夙遙所謂的活著,也只不過是行屍走肉而已。

肉身一旦被毀壞,而且再也無法復原的話……那麼她的靈魂便也無法再使用她的這具肉身了。

死——會是她最後的結局。

「嗡嗡」一陣細小的聲音,在夙遙的耳邊輕輕的掠過之後,洛煒只聽得「砰」的一聲,夙遙整個人便癱倒在了那床榻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洛煒見此,將她的身子擺正給她蓋好被褥后,便一個人坐在了離床不遠處的一個桌子上,開始喝起茶水來。

一盞香茗,半壺清茶。

淡淡的煙霧在這寂靜的黑暗中飄散開來,如鉤的月倒映在了那碧綠的茶湯上,隨著那泛起的層層漣漪,月也微微的皺了起來。

洛煒緊緊的盯著茶湯上漂浮著的綠葉,一時間不由的陷入了無盡的沉思。

只見他突然眉頭緊鎖,眸光幽暗了起來,似乎有無盡的愁思藏匿在了他的眉眼裡。

正在這時,一陣微風輕輕的掠過,吹皺了那碧綠的茶湯。

湯上倒映著的景象卻全部都變了,月色已然消失不見。

反而,那上面卻倒映出一片廣闊無垠的海面來。

看似平靜無波的海面下,也不知道究竟是藏匿著怎樣的驚濤駭浪。

洛煒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后,那茶湯上的場景便又恢復到了原來的模樣。

「咳咳……這茶果然是比不上,長留山上的半點兒好。」洛煒品了口茶水后,便很是嫌棄的將它丟在了一旁沒有再去管了。

而是,躺在了一旁的長凳上開始休息了起來。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從未睡到過一個好覺的人又何止,只有夙遙一人呢。

……

要說這妖魔兩屆即將發生的一件大事,莫過於就是前魔王的女兒,莫離要出嫁的事情了。

而且,她要嫁的人,可不是別人正是如今妖魔兩屆的掌管者,魔君——墨染塵。

整個妖魔兩屆,近日來可說是喜氣洋洋的,街頭巷尾都在議論著有關於他們婚事的事情。

眾人議論紛紛,好的莫過於就是對他們兩個人結合的祝福,而壞的卻是各有各的說法。

有的人說,墨染塵這個魔君根本究竟靠著莫離的原因,才能夠順利的登上去的。

墨染塵就只是個知道吃軟飯的男人而已,根本就一點兒都配不上他們高貴無比的莫離公主。

也有人說,這門婚事可是莫離使盡了手段才讓墨染塵最終同意的,一直都是莫離硬要死死的抓住墨染塵不放,所以最後墨染塵才會被逼著答應了這門婚事。

不然的話——這門親事,早已經是在三千年前就已經是立下了,為什麼直到現在兩個人才準備要成親呢!

人們眾說紛紜,有的人說墨染塵不好根本賠不是他們的公主,也有人說是莫離死不要臉硬是要貼著他們的魔君不放。

然而事情的事實,究竟是如何……恐怕也就只有他們兩個當事人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不過在那些人的口中,被提及最多的人不是墨染塵這個新郎官,也不是莫離這個新娘子,而是夙遙這個局外人。

千年前的夙遙因為貪戀墨染塵,而導致仙界最終落敗於魔界的這件事,早就成為了六界中的笑柄。

而妖魔兩屆中人,對夙遙的評論也是褒貶不一,更多的還是嘲笑……

人人都在說夙遙傻,居然會被一個男人騙到,簡直就是愚蠢到家了。

不過也真是因為她傻到會被一個男人欺騙的地步,才會讓他們魔界最終獲得了勝利。

可他們卻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個深陷在精心為她專門設計好的愛情陷阱中的女人,她是有多麼的可憐……

愛本來應該是一件很純粹,很乾凈的一件事,愛了就是愛了,不應該摻雜任何的雜質。

而夙遙和墨染塵之間的愛,卻從一開始就只是個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骯髒的不得了。

深陷在愛情裡面的女人,基本上……是沒有任何自我的判斷力可言的。

有些時候不是她們笨不笨,蠢不蠢的問題……只是她們對於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太過信任了而已。

可……她們只不過是信任了一個自己深愛著的人而已,她們難道是做錯了些什麼嗎?

愛情里若是沒有了信任,何來的「愛情」?

她們沒有錯……錯的是那個打從一開始接近她們就圖謀不軌的人。

是那個人將愛這個字變得骯髒不堪,變得污穢噁心。

那個人徹徹底底的將愛這個字眼,給玷污了,真正的愛應該是乾淨的像是一汪清泉一般清澈純粹。

只可惜……夙遙並沒有那個運氣去得到。

她唯一做錯的,便是愛錯了人,將一腔情衷全部都託付錯了。

大街小巷裡的祝福聲,很快將一切都吞沒了。

永不見天日的魔宮裡,人們正在有條不紊的籌備著莫離與墨染塵的婚禮。

紅與黑的交替,在這寂靜的夜晚里倒也是別具一格。

一種說不出來的,有些怪異的美。

再過半個月就是莫離和墨染塵大婚的日子了,按照習俗他們兩個人從現在開始就不能夠再見對方的面了。

日日被困在自己的閨閣中,不準外出的莫離……心裏面卻早已經是慌亂了起來。

墨染塵是不愛她的,或許曾經有愛過……可自從那個女人出現了之後,她便知道自己已經是輸了。

墨染塵雖然已經是答應了和自己成親,也已經是開始準備成親的事儀。

怎麼看……都知道最後的贏家一定會是自己,而不是她夙遙。

可為什麼自己心下里會這麼覺得不安呢。

心口悶悶的,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

「砰」的一聲下,莫離停止了梳頭,將手中玉梳狠狠地摔在了那梳妝台上,當即便斷裂成了兩截。

白玉般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身後正在為她打理衣衫的侍女,被她這突然的一個舉動給嚇了一大跳。

身子微微晃了一下,險些沒有把她出嫁時要穿的嫁衣給扯壞。

見此……侍女心下這才是長舒了一口氣,她偷瞄了一眼那銅鏡中人的臉色,黑的發青,想來莫離一定是又有什麼煩心的事情了吧。

自己還是不要去招惹她的好。

正在那侍女,儘可能的刷低自己存在感時,莫離突然開口問道:「你知道今日魔君去哪裡了嗎?」

侍女聞言手都被嚇得哆嗦了下,眸光微斂,低垂下了頭……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稟公主,奴婢不知。」

她今日不是一整天都在這兒陪同莫離,化妝試衣服嗎?

又怎麼可能知道墨染塵今天有沒有出去呢?

「我養你究竟是幹什麼吃的!」莫離突然發怒道,聲音冷冽嚇得那侍女急忙是跪倒在了地面上,身子不由的打了個哆嗦。

她心中雖然想要反駁解釋一下,可……看著莫離那副怒氣沖沖的樣子,她還是覺得自己先不要招惹她的好。

莫離看著她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心裡就來氣:一個個膽小怕事的樣子,真是討厭死了!

明明自己都還沒有對她做些什麼,突然跪在這地上做什麼!

不知道還以為是自己欺負了她呢,若不是自己大婚在即見不得血,不然的話自己非讓她嘗嘗苦頭不可!

莫離心中想著,眼眸里掠過呢一抹陰狠,怒瞪了一眼那還跪在地上的人後,命令道:「簡直是沒用至極,還不趕緊去給我打探打探!」

「是!」聽得莫離的話后,侍女連忙是低低的應了一聲,而後便又趕忙離開了這裡。

此時,庭院裡外正在忙活著掛燈籠,掃院,貼窗紙……的下人們聽著從那屋內穿出來的冷冽的聲音。

不約而同的嚇了一哆嗦,見有人從裡面紅著眼跑了出來,一個個趕忙是低下頭洋裝著做起事來。

此時,屋內的莫離看著銅鏡中那個貌美如花的自己,眉眼裡稍稍多了那麼一絲絲的得意。

論樣貌,論才幹,身材……那個夙遙哪一樣能夠比得上我呢!

她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只不過是長了一雙會勾人的臉罷了,依我看她那裡是什麼青鸞族的後人,應該是青丘那群狐媚子的後人才對。

那巴掌大的小臉上,那雙眼睛可是會勾人的很呢!

一看就是浪蕩貨,賤蹄子,生來估計除了會勾引男人之外,便也什麼都不會做了吧。

那種女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裡能夠入得了他的眼了。

難道就僅僅是因為她的那張臉嗎!

真是可惡!既然如此,那麼我就直接把那張臉毀掉好了。

也免得她再出去禍害別人,我這也算得上是為民除害了吧!

莫離心中想著嘴角不由微微勾了起來,這一笑邪魅至極,隱隱透著些些詭異。

此時匆匆跑去尋找墨染塵身邊人打探消息的侍女,路上剛好是碰上了前來給莫離祝賀的血鴉。

此時的血鴉早已經是幻化成了人形,一身的黑衣,凸顯的他更加瀟洒風流了不少。

他的那張臉雖然遠遠比不上墨染塵,但也算的上是中上等,偏陽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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