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此時,夜色以晚,風也是越發的冷冽了。
安丘城的,城門最終還是打開了,兩軍交戰……打的是如火如荼。
一時間,到處都充斥那廝殺的怒吼聲,與刀劍碰撞的聲音。
血腥的味道,在這空氣中蔓延了來了,宛如雨後銅銹青草的味道,讓人聞著幾欲作嘔。
這還是落雪,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見識到這種血腥的場面。
看著那些正在城樓下浴血奮戰的人們,她的心也跟著一揪一揪的疼了起來。
冀州的將士們,跌倒了再爬起來,爬起來再繼續跌倒……一直重複到他們生命消亡的那一刻。
落雪再趕回安丘城的時候,已經是擺脫過那個赤忱,讓他幫忙帶信給那些分散在各地的軍隊們往安丘城趕來了。
現如今,他們所唯一能夠做的事,也僅僅只有熬著……儘可能的拖延時間,直到援兵的趕來。
那樣子的話……或許他們還是會有那麼一線生機的。
落雪想著,眼底里一片寒涼,被湛盧止緊握著的手不自覺的微微顫抖了起來。
她看著那城樓下,血流成河的場景……心頓時便碎落了一地,四分五裂的樣子簡直是慘不忍睹。
她是巫族的聖女,信神信佛……信這世間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它的定數。
可……如今的這個場面,偏偏是她最不想想要見到的,她身為一個醫者,最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不珍愛自己性命的人們了。
為了一個王位,就要犧牲那麼多的人……真的值得嗎?
落雪不知道,她靜靜的觀望著那城樓下所發生的一切,眉頭不自覺的緊鎖了起來。
很快他們的人便敗下了陣來,湛盧止看著那一個個倒在那地面上,再也沒有能夠站起來的將士們,眉眼裡掠過了一抹冷意。
從一旁侍衛的腰間抽出刀來,便打算往城門口趕去。
卻只覺得自己衣袖一緊,一回頭便看到落雪死死的拽緊了他的衣袖,有些擔憂的說道:「你……你真的要下去嗎?」
說話間,落雪的聲音竟然都有些顫抖了起來……似乎是在忍受著什麼巨大的恐懼一樣,背後只覺得有寒風來襲,就連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湛盧止看著她那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鄭重其事的承諾道:「你放心的待在這裡,我一定會好好的回來的。」
「答應我……不要讓自己受傷!」聞言,落雪心下里雖然還是有些不願意讓他下去,但看著那麼多為了冀州而戰死的將士們,她心頭就堵的慌……像是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了她的心上一樣。
湛盧止身為這冀州的王,是應該作為表率衝鋒陷陣的,可若是作為落雪的心上……落雪是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她害怕他會受傷,更害怕她會永永遠遠的失去她。
畢竟,人的生命是那麼的脆弱,僅僅只需要那麼一小刀,便了結了……
落雪真真是害怕極了,她不求能夠於湛盧止共長久……什麼天荒地老永遠在一起?
她從來都沒有奢望過這些,她只想要湛盧止能夠別死在她的前面,不要獨留下她一人,來面對這個殘酷的世界。
聞言,湛盧止一臉嚴肅而又認真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之後,便轉身離開了那裡。
落雪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身在寒風中的她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了幾下,急忙是跑到那城牆邊去觀望此時城樓下的戰況去了。
湛盧止一下去……冀州的士兵們一下子便有了主心骨,一個個頓時便來了精神,猶如洪水猛獸一般,張牙舞爪的沖向了他們共同的敵人,不停地廝殺著。
落雪,目光一直都緊緊的跟隨著,正在同敵軍英勇奮戰的湛盧止身上,從未曾敢移開過分毫……深怕一個不小心就錯過一些什麼。
在經歷過,掉落進海中險些喪命的那件事之後,落雪身上的靈力便已經是所剩無幾……
那天,落雪和赤忱一同被海浪捲入了海底之後,她便靠著自身的力量……幾乎是耗費盡了她身上所有的靈力,為他們兩個人開闢出了一條生路。
起初,赤忱還是一點兒求生的慾望都沒有,一心只想求死……直到最後她靈力快要消磨殆盡的那一刻,許是他看到她那副憔悴不堪的面容,突然生了些憐憫之心吧。
竟然,沒有再同落雪作對了,老老實實的跟在了落雪的身後,來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島上。
那一天,他們又困又累又餓,雙雙像是一攤攤的爛泥一樣,癱倒在了那沙灘上。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著話……那一天他們兩個人說了很多的話,大多都是落雪在不停的解釋,她和雪柔之間的關係。
她們兩個人,真的只是長得十分的相似而已,根本就不可能會是一個人。
就這一個問題,落雪來來回回解釋了至少有上百次了之後,赤忱這才勉強的接受了她並不是雪柔的這個事實。
那個時候,落雪很明顯的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又一抹憂傷輕輕的劃過,似乎是藏匿著數不盡的痛楚一般。
她雖然很是可憐他,心疼他的處境和遭遇……可不是就是不是,事實如此,是永遠無法去做出改變的。
她雖然很同情赤忱的遭遇,但她是絕對不會如他所想的那般,將自己變成為另一個女人,成為他的雪柔的。
所幸的是,最後赤忱還是想通了很多……
就連這次她之所以能夠這麼及時的趕回著安丘城來,都是赤忱全部的功勞。
若不是……落雪知道赤忱只要是一看到她的這張臉,就會不自覺的想起那個叫做雪柔的姑娘話,落雪還是很想要同他成為朋友的,只可惜一切都已經是不可能了,他們分別的那一刻……
赤忱,說過了……他這一走往後便真的不會再回來打擾她的生活,只希望她往後的日子能夠過的平安喜樂。
她也一定會如同他所期盼的那樣,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的……同時她也希望他也能夠重新好好的開始他自己的新生活。
死者已逝,生者如斯。有些人一但失去了,便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雪柔便是如此,只盼望著他能夠把握好當下的生活,別再錯失一個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人了。
而她,也因為救赤忱,也是為了救自己,已經是將體內的靈力差不多都消耗完了……
如今,她僅僅只留存著那麼一些些靈力,來維持她的生命而已。
要知道巫族聖女的生命,可都是靠著靈力來維持的,靈力散盡之時便是她魂歸西天之時。
落雪的容貌,之所以能夠永久不變……也正是因為有靈力在支撐著她的原因。
落雪想著,目光微微沉了沉。此時城樓下的眾人們,廝殺在了一起……一時間落雪都有些分不清他們究竟誰是誰了。
她一時不免有些心急了起來,四處打量著湛盧止的身影……
可她觀望了老半天,都沒有能夠找到湛盧止的半點兒身影,心下里是越發的焦急了。
此時,安丘的士兵們縷縷敗下陣來,落雪看在眼裡也是急在了心急,在那城牆之上不停的來回走動著。
一旁的大太監瞧著她那副惶恐不安的模樣,連忙是開口勸說道:「聖女大人不必太過擔心,既然就連大王都已經是披甲上陣,老奴想一定會有一個好的結果的。」
聞言,落雪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而後便再也沒有說過一些什麼……
反而是腳下的步伐,越發頻繁的走動了起來。
這時,她只聽得身旁的大太監,又繼續言道:「聖女大人,既然如此的擔心,為何不施以援手幫大王他們一把呢!
如果,能夠得到您的幫助話……老奴想大王他們一定會儘快勝利的。」
聞言,落雪的腳步當即便停了下來。眸光沉了沉,淡淡的掃了一眼那城樓下所剩無幾的士兵們……
他們已經馬上是快要撐不下去了,只剩下寥寥無幾的幾個殘兵敗卒而已……
但即便是如此,他們依舊是沒有任何想要放棄的意思,在湛盧止的帶領下還在不斷地抗爭著。
「殺啊!」猶如雄獅一般的怒吼聲,突然在落雪的耳邊迴響了起來。
她凝眉看著那樓下滿身是傷的湛盧止……眉眼裡掠過了一抹哀傷,他答應過她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傷的。
怎麼才過了那麼一小會兒,就已經是食言了呢?
落雪想著,眼睛只覺得一酸,突然就有淚珠兒在她的眼眶中打轉起來。
不過,她最後還是強忍著沒有讓那眼中的淚水落下來,那樣的話實在是太不吉利了……
他們一定可以成功的!
落雪心下里默默的想著,眉眼裡掠過了一抹哀傷。
此時城樓下,安丘的將士們已經是變得越來越少了。
而敵軍似乎是變得越來越多了起來,將湛盧止他們幾個給團團包圍了個水泄不通。
現在的湛盧止,就像是他們的瓮中之鱉一般,幾乎是到了一種任由他們宰割的地步。
不過湛盧止的他們的人雖然要比對方少上很多……但他那冷厲的目光,還是嚇跑了不少的人,沒有一個人敢先上前來,挑釁湛盧止的威嚴。
城樓上的落雪,將這一幕幕都看在了眼裡……一時間她也沒有來得及想那麼許多,便直接從城樓上終身一躍而下,穩穩的跳落在了那城樓的門口。
別說是那城樓上的大太監看著,頓時嚇得呆愣在了原地,就連那正在城門前廝打著的眾人,也被從天而降的落雪給嚇得呆愣住了片刻。
落雪冷冷的掃了一眼,那些正包圍著湛盧止他們不肯放人的敵軍們,眼底里一片的寒涼。
此時,夜晚的風已經是越發的冷冽了……火紅的衣裙在那微風中不停的來回擺動著,一搖一晃間落雪那張絕美的臉也是若隱若現。
在那清冷的月色映襯之下,落雪的那張臉也顯得越發的妖艷動人了,好似那在忘川河便盛開著的彼岸花一般,紅的似火,似血……帶著致命卻又誘人的毒性與魅力。
敵軍們的目光一個個都直直的落在了落雪的身上,目光貪婪而又猥瑣……
落雪看著他們那一個個色眯眯的目光,眉頭一皺心中滿是不悅……從小到大,她最討厭的一件事,便是別人用這種視線來看她了。
落雪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目光冷厲至極,好似一把把小刀一般,狠狠地插進了他們的心口上。
眾人當即便被嚇的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聲了,一個個瞪大著眼睛直直的看著落雪。
落雪見此,眉眼裡掠過了一抹冷笑,忽然輕嘆道:「呵——不想死的,就給我通通讓開!
不然的話,今兒個誰敢擋我,我就殺誰!
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你們一群人來更好,我正好可以將你們給一鍋端了!」
在包圍圈的湛盧止聽得落雪的聲音后,眉頭不自覺的緊蹙了起來,透過那人群的縫隙看到那來的人真的是落雪之後,他心下不免更加擔憂了,連忙是說道:「沒有我的允許,誰准你出來的!
這裡太危險了,刀劍不長眼。你趕緊給我回去!」
落雪聽得他的話后,緊蹙的眉頭微微放鬆了一下。
見他還能夠這麼激動的訓斥她,想來裡面現在的情況,應該還算的上是可以——至少現在湛盧止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落雪相信,眸光微微暗了暗。
這個時候,只聽得敵軍中的人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話:「呵……現在才想起來要回去,你們難道不覺得有些太晚了嗎?」
落雪聞言,眉頭一皺心下里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安了起來。
這時她只聽得另一個人又迎合道:「就是就是……這到嘴的鴨子怎麼能夠讓她給飛走了呢?
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此話一出,一呼百應,落雪只聽得一聲又一聲的「是」之後,心頭不免有些煩躁了起來。
不悅的嘆道:「你們可別忘了我的身份。」
眾人聞言,滿是不屑的大聲笑了出來,尖銳刺耳的笑聲……使得落雪心頭的怒火,是越發的旺盛了。
只見她的眼眸中突然掠過了一抹寒意,而後便只見那些將士們手中的刀竟然是脫離了他們的掌控,一把把漂浮在了那半空中,朝著他們飛躍而去。
刀刀幾乎都是一擊致命,一旁的人們見此身子不自覺的微微顫抖了起來,一邊哆哆嗦嗦的說道:「你……你別過來。你要是過來的話……我就……我就……」
那人說著,身子不自覺的一直向後退了過去,就連說話時的聲音都微微發顫個不停。
落雪聞言,只是微微勾唇一笑,似問非問的言道:「呵……你?你就怎麼樣,你倒是說啊!」
那人聞言……眉眼裡掠過了一抹慌亂之意,一個不小心竟然被腳下的石子給絆倒在了地面上,一臉惶恐不安的看向了落雪喃喃自語的言道:「我就……我就殺了你,對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呵……真是幼稚!」聞言,落雪只是輕輕的冷笑了一聲,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她自己能夠要了她的命之外,便只有湛盧止能夠做到這一點了……
只有她高高在上的君王,才能夠掌控她的生與死……
這個無名小卒又算是個什麼東西,竟然也敢口出狂言?
想要了她的命?呵呵……應該是她要了他的命才對吧!
落雪那麼想著,便也真的是那麼去做了,一瞬間……
那跌坐在地面上的人,看著她的眉眼裡深邃幽暗的光,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了起來。
像是受到了她的蠱惑一般,握著刀的手……不自覺的微微抬起,朝著他自己的心口給狠狠地插了進去。
僅僅只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情,剛剛還活奔亂跳的一個人,就自己自殺而亡了……
血猶如泉涌一般,噴洒了出來……落在了落雪的臉上,一點一滴鮮紅奪目。
嗅著那銅銹般的血腥味兒,落雪的眉眼間罕見的閃過了一絲貪婪之意。
她定定的掃了一眼那對面正拿著刀。試圖威脅她前進的人,眉眼裡掠過了一抹冷意,嗤笑道:「呵……怎麼你們誰還想要過來試一試嗎?
可是很好玩的哦!」
話落……她對面的眾人不約而同的都退後了那麼一小步,一臉害怕的垂下了眼眸。
這時,當中的一個人軍隊頭目突然怒斥道:「一群沒有用的東西,還不趕緊上……把她給我拿下。
只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難道會點兒妖法就把你們給嚇唬住了不成!」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了一番后,誰也沒有敢先上前一步,倒是不自覺的向後撤退了一小步。
而那個軍隊頭目,偏偏是沉迷在了訓斥他們的氣氛之中無法自拔,等他回過神兒來的時候,他自己本身已經是成為那個要帶頭去討伐落雪的人了!
正在別軍隊頭目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輕笑聲:「呵呵……原來這就是你們的實力而已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