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死結
候岡月柔是一位女孩的名字,她父親是本縣人,也是縣教育局的候局長,母親娘家在金陵,本人是縣醫院的岡醫生,候岡是父母的合姓,月柔是名。
這位候岡月柔在金陵讀完小學后,便來到都梁縣上的初中,期間曾與蕭小石同班到高二,在高三分快慢班時,候岡月柔落選,便在高二留級一年。
候岡月柔人長得清秀,普通話也極好,是學校廣播站的播音主持人,因而愛慕、甚至追求她的男生很多。那時的蕭小石,對她也有好感。
畢竟相對於閉塞貧窮的都梁縣,金陵來的候岡月柔,不論穿著還是氣質,都是本地女生無法比擬的,處於青春期的少年們,對她好奇實屬正常。
當蕭小石進入高三快班后,突然有一天,候岡月柔寫了封信給他,鼓勵他好好學習,並在信封中,還附送了一支鋼筆。
也不知是出於虛榮,還是出於禮貌,又或是少年人的懵懂,蕭小石回了封信給候岡月柔,信中鼓勵對方朝主持人方向努力。一段時間下來,幾乎全校都在傳兩人談對象了。
在後世,也就是這段時間,候岡月柔突然找到蕭小石,說她老爸要見蕭小石,當蕭小石提著花了兩個月的生活費,才買的一盒茶葉登門時,卻遭受到生平第一次人格侮辱。
這件事是蕭小石人生一大恥辱,因而一直被他埋藏在記憶深處,甚至如今穿越了,他都沒想起此事,若非周一凡提及,更是連候岡月柔這個人,都不記得了。
蕭小石謝過周一凡后,便騎車向縣賓館行去,一路上,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始終想著候岡月柔這件事。
按理說,他深愛著自己的前妻,跟候岡月柔連初戀都算不上,又有後世的經歷借鑒,根本不必理會此事,可不知怎地,記憶深處始終有個聲音在吶喊,讓他去解決此事。
這聲音也不知是曾經那個蕭小石,還是此時的他、那完美主義強迫症發作。至於去彌補遺憾,又或是裝逼一說,他是斷然不會承認的。
原本感覺很長的路程,在蕭小石心不在焉中,很快就走完,當他鎖好了車子,準備朝理髮部貴賓房走去時,突然的,他忽地轉身而去,再現身時,手中拎著一個茶葉盒。
這個茶葉,跟後世那盒一模一樣,從這一點足以證明,他並非是遺忘,而是刻意逃避,不過,他最終還是選擇坦然面對,不管是為了曾經那個蕭小石,還是此時的他。
「師傅,您來了,剛好何書記也在賓館內,我已讓人去請了。」葛武寇大老遠就迎了出來,朝蕭小石熱情招呼道。
剛才蕭小石停車時,葛武寇就看到了,因而已提前通知何書記了。
也不知是何原因,今天希望小學奠基活動,水寒筱只是象徵性的,接受了泗洲鄉的草帽、與布鞋禮品后,又當眾演唱了「告訴我為什麼」,隨後便告辭離去。
至於都梁縣方面準備的其他節目,她是一樣也沒參加,搞得都梁縣方面,也不得不草草收場,而這也是蕭曉天很早就回鄉下的真正原因。
不知是何原因的何書記,不得不硬著頭皮,在縣賓館宴請水寒筱,也順便在縣賓館做個造型,葛武寇不敢馬虎,當即向何書記推薦了蕭小石,這才有了村部那個電話。
在葛武寇告訴蕭小石具體原因時,何書記也來到了包房。
「何書記您好,這位就是蕭師。」葛武寇急忙起身,向何書記熱情介紹。
「您好何書記,我是蕭小石,很高興見到您。」蕭小石也同時起身,大方地朝何書記伸出右手。
能見到三十幾歲時的老朋友,讓蕭小石露出了一絲笑意。後世蕭小石的香煙,基本都是何書記送的。
而這一世,蕭小石不準備再接觸煙酒,後世他之所以得了結直腸癌,除了有段時間寫網路小說熬夜外,與煙酒也不無關係。
此時的何書記,一身正裝打扮,精神而又氣勢十足,眼神更是銳利,就是軟軟趴在頭上的,那三七分的髮型,讓整個形象有點小瑕疵。
儘管見蕭小石太過年輕,但是出於禮貌,何書記還是伸手握了握,用驚訝與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蕭小石。
「葛師傅,你沒開玩笑,他就是蕭師?」
也難怪他驚訝,畢竟蕭小石面相太稚嫩了,況且,葛武寇又將蕭小石形容的天上少有,地下無雙,技藝超群,使得他反差感極大,甚至還有點失望與小憤怒,認為被欺騙了。
葛武寇臉色微變,他這才想起,蕭小石實在太過年輕,自己當初,不也與何書記一樣,懷疑過蕭師么,人家何書記又沒見識過蕭師真正實力。
「不好意思,我倒是忘了,蕭師太年輕,容易讓人產生不信任感。不過,何書記您請放心,我以我的人格擔保,蕭師水平超我甚多,否則我早就親手為您服務了。」
蕭小石收回手,笑眯眯地望著葛武寇,在那裡費力解釋。他知道,不管葛武寇如何說法,何書記都不可能接受,因一開始葛武寇並未言明事實,在何書記看來,這是欺瞞。
「好我知道了,不過我還要招待客人,理髮就下次再說吧。」何書記果然平靜點頭,轉身向外走去。
可能他對這種現象很排斥,臨走時,竟連蕭小石都沒招呼一聲,這與他的處事方式,雍容氣度截然相反,可見此事讓他反感至極了。
「何書記,何書記您聽我說,我的髮型就是蕭師為我親手設計的,我沒有故意要騙您的意思。」葛武寇額頭冷汗直冒,忙不迭解釋。
儘管他的頭髮已洗過,但髮型原貌還在,並沒變形。
自己被誤會就算了,連帶自己的師傅也讓何書記誤會,甚至讓師傅丟面子,這讓葛武寇急的嗓子直冒煙。
何書記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葛武寇,眼睛一亮,甚至有些意動,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平靜地道:「葛師傅你的髮型的確不錯,不過,今天事多,我不準備理髮了。」
他看到葛武寇的髮型的確很棒,可正因如此,他反而更加反感,認為這是有預謀的,對方肯定有什麼企圖。
「不僅是我的髮型,連水寒筱女士今天的造型,都是蕭師做的,何書記,我是真沒騙你。」葛武寇急的都快哭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僅僅是沒提前提及,蕭小石的真實狀況,就讓何書記產生如此的誤會,是對方太敏感了,還是自己太疏忽。
「小葛同志,你這態度要不得,說吧,你們找我究竟有什麼事?」何書記猛地轉身,冷冷盯著葛武寇,甚至看向蕭小石的眼神,都帶著挑剔的銳利。
饒是歷練多年,早就練就了喜行不露於色,可此時他也是真的怒了,甚至憤怒到想要開口罵娘。
說眼前少年會理髮,本就有些離譜,更誇張的是,葛武寇不僅現身說法,甚至還搬出了水寒筱,真當自己比幼兒園小朋友還好騙。
「呃,沒有啊何書記,我就是對自己沒信心,推薦蕭師給您,好讓他為您設計一款,適合您的好髮型。」葛武寇直接懵圈了,滿面震驚地望著震怒的何書記。
他實在是搞不明白,好好的一件事,怎會弄成這副模樣,自己真是誠心實意的,介紹大師給何書記的呀。
「你……好,那我就來看看,你口中的蕭師有多大能耐。」何書記說的,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
若非是考慮影響問題,何書記真想拂袖而去,自己又不是三歲孩子,會相信一個少年比世界冠軍還技高一籌,甚至誇張到,給水寒筱設計的程度,這不是侮辱自己的智商么。
看著何書記怒極反笑地坐在理髮椅上,用冰冷的眼神盯著自己,蕭小石是哭笑不得。
他不在乎何書記的態度,反正只要自己一出手,對方肯定會跪在自己的技藝下,絕沒有第二種可能。
可問題是,他太了解何書記了,一旦自己出手,誤會必定解除,而何書記也必然會道歉,向葛武寇與自己道歉。
作為後世的朋友,蕭小石並不希望如此,畢竟何書記是這方父母官,若因片面誤解而當眾道歉,必定會影響對方威望與聲譽。
可他若不出手,葛武寇又會被誤會,甚至將陷入絕境,要知即便何書記不計較,消息傳開,也有大批馬屁精找葛武寇的麻煩,最後葛武寇將寸步難行。
這兩人,一個費力解釋,另一位又太過理智,甚至都沒給蕭小石開口的機會,使得誤會越來越深,仿若進入死結。
正當蕭小石陷入進退兩難時,一個空靈悅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蕭小石,我就知道你在這裡,是準備再為我做造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