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清風訓猴
回程的韋雲起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茫然。
憑藉門蔭出仕的他,少年時便是丹陛之下的君前近臣。后又統兵治軍、主政一方多年,可以說是諳熟治理之道。但他從未想過要將這些轉為管理家族事務之術。
『族人分軍、政、工、醫、商、農六支。』這類似於將軍中士卒分為步兵、弩箭兵、騎兵、輜重兵等;『設族紀堂和族財堂』相當於約束軍紀和分配輜重。
幾千年的嫡庶制雖然保證家族傳承有序不亂,卻也不是沒有弊端。
為了保證嫡支不被庶支超越,族中大部分錢財和人情關係都傾斜在歷代嫡支子弟身上,庶支中除非很有才華的子弟,是很少得到家族的大力培養。
即使如此,也難保障家族會長盛不衰。而且,那些鬱郁不得志的庶支子弟們,一旦得到機緣便會紛紛與家族脫離另立支脈堂號。
嫡庶制限制了家族的壯大。
但殷清風提出的這兩條新族規,則是從根源上消除了嫡支被庶支超越后家族不安穩的隱患與弊端。
『族人分軍、政、工、醫、商、農六支。』與韋氏分成閬公房、逍遙房、鄖公房等等不同。
韋氏之前那些分支,每支又分嫡庶,後代又分嫡嫡支、嫡庶支、庶嫡支、庶庶支等,而新族規的六支則可以忽略嫡庶之別。
如:某子弟這一代從軍,其子嗣可能從軍、可能出仕、可能務農,分不清何為嫡何為庶。既然分不清嫡庶,就沒有嫡庶恩怨,就會分別得到族中培養。
而族紀堂盡其可能的約束子弟、族財堂聚集全族的錢財用以培養全族的子弟。
若止於此,新族規下的家族還是會出現混亂的,但殷清風又提出的『設家主一人、族老九人、執事三十六人分管六支族人』,就徹底的消除了一切隱患。
家主猶如將軍、族老為都尉、執事為校尉,一級級的分管族人,保證六支族人不會因為取消了嫡庶之別而產生混亂。
在這之後,殷清風竟然又提出了任期制和選舉制。
不管是家主還是族老、執事,任期四年,最多連任兩任;族人選舉執事、執事選舉族老、族老選舉家主。
細細琢磨下來,任期制和選舉制雖然削弱了家主的權威,但族人卻會因此而對家族產生難以想象的凝聚心。因為,每個人都可能是執事、可能是族老,甚至是家主。
如此,誰不想在其本支內儘力盡責?誰還想著脫離家族?
同樣,能在族中獲得執事、族老位置的人,一定是老於謀算之人。這些人不管是出仕還是從軍,一定比其他同僚同袍更容易晉陞。
如此,定下新族規的家族就能做到人盡其用、人盡其才!
全族歷代子弟人心聚攏,家族何愁不興?
不愧是李世民最看重的謀主啊~~~只幾策便能化解幾千年來的每個家族都要面對的難題。
想到這裡,韋雲起用力的攥著拳頭。
若提出這樣計策的人是他韋氏的子弟,韋氏在二十年內就能勢不可擋的崛起。
偏偏,這人非但不是韋氏子弟,還是韋氏新效忠之人。
殷清風敢將這興旺家族的計策傳出,就不怕韋氏生出反意。
他一定還有制衡的手段!
送走韋氏族人後,殷清風將交談內容記錄下來。
韋雲起的出現是個意外,他代表的韋氏的態度也是個意外。
他在閬公房內便不是嫡支,這次能代表韋氏,可見韋氏不是一個不知變通的家族。
作為上位者最怕的就是不變通,同樣,作為上位者最怕的下面的人善於變通。
上位者像明清兩朝那樣閉關鎖國的不變通,便是一家、一國、一族的災難;而下位者善於變通,就如資產階級大革命一樣倒逼歐洲各國上位者。
所以,中國歷代的皇室都把孔子的後人捧出來,就是因為上位者都喜歡遵守祖制、呆板之人。
殷清風不怕這些,他的優勢在意領先一千多年的意識境界。而且,他的計劃里也不是非要韋氏始終與殷氏綁在一起。只要他們能支持殷氏幾十年就夠了。
韋氏和其他可能的家族,只是在短時間內抬起殷氏這個花花轎子之人。等殷氏興旺之後,他們的使命也就結束了。
同樣,他也清楚,韋氏低頭彎腰只是權宜之計。即使他想盡辦法同化他們,他們內心的du立性也磨滅不了。當他們壯大了之後,如果殷氏還想著壓制他們,就必然會遭到反噬的。
而從另一個角度去看,採用他這種新思維模式的殷氏或韋氏,都會產生出與歷史上不同的新世家。這種新世家更難衰敗。
如果每個家族都採用這種制度,最難受的是皇室。
皇室想要繼續保持對各家族的壓制,就得不斷變通---治國之策要變通、甚至是繼承製要變通等等。否則,說不定哪天又會像資產階級大革命一樣,要了他們的腦袋。
殷清風相信,在皇室與家族不斷交鋒的過程中,大唐的未來不是走向毀滅,而是越來越強大!
先前迴避的李晉安神情莫名的看著殷清風,「看那些人對你恭恭敬敬的樣子,你是怎麼降服住他們的?這要是讓長安城裡的某些人知道此事,還不得更加竭力的攻訐你?」
殷清風給他沏上一杯茶,「即使這事不小心傳出去又如何,這不是有叔叔你的看護嗎?」
這話他愛聽,李晉安咧著嘴,「你小子那張嘴就是討人歡喜。放心,城裡有什麼事情,咱家都替你盯著。咱家還沒抱上孫孫呢,誰敢動你,咱家就讓他家破人亡!」
殷清風苦著臉,「是不是叔叔抱上孫孫就不要小侄了...」
「哈哈哈~~~~」
今晚正好是妮子侍寢,殷清風以為她會詢問些什麼。意外的是,妮子不但不提,反而與嬌淑嘀嘀咕咕的要合謀斗敗他。
他早就把與自己女人的情感,定位於超越愛情之上的親情關係,既然是親人,他也不想隱瞞什麼。
他一邊享受著美人柔情,一邊打開天窗,「妮子,你就不想知道我和你的族人商談的內容?」
妮子讓嬌淑接過她的位置,又指點嬌淑的牙齒不要碰到殷清風的二弟,才展顏說道:「郎君提出殷氏以後不分嫡庶,妻族自然是越少干預殷氏越好。妮子一心在郎君身上,這道理妮子懂得~~~」
殷清風嘿嘿一笑,「既然你這麼深明大義,本郎君今夜就好好疼愛你。」
妮子抓住殷清風另一隻手也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妮子要郎君以後也如此呢...」
高台上拿著喇叭筒的殷清風看著四周的師生,哎~~~以後再也不搞什麼演講了,累!
「升學堂旗幟!」
隨著校樂團的演奏,隨著校歌的演唱,李承乾與一位女學生擔任的升旗手,慢慢扯動繩子。
殷清風現在還沒諫議李世民搞出國徽和國旗,但弄出一面校旗還是很簡單的。
這面校旗,正中是剛破除水面的旭日,旭日的背景是書籍堆成的高山;旭日和書山被代表著男學生與女學生的一龍一凰環抱著。
「少年人如朝陽、少年人似乳虎、少年人如春前之草、少年人似江河之源...少年智則皇唐智、少年富則皇唐富、少年強則皇唐強...」
殷清風再次走上高台,「你們若想要這大唐強盛,就如那攀越高山一樣,不要停止學習的腳步!你們,就是辰時的太陽,你們,就是大唐的未來!」
殷清風在上面侃侃而談,看台上李晉安是越聽越滿意,這次回去一定好好在聖人和二郎面前誇誇這侄兒。
許洛仁聽得眼睛直放光,要是他能將其中一些說辭改動後向他麾下那些將士講說,一定能捕獲軍心的。
被許洛仁滋潤兩夜的張宮女渾身戰慄,羞處潮濕,恨不能現在就撲上去。
開學后的第一個月,殷清風不急於開課而是展開軍訓。
梧桐新村的孩子們和李承乾姐弟在紀律上實際是不用擔心的,他們只是順便增強一下體質罷了,軍訓只是針對李淵那二十一個小崽子們。
他們來到新村這一天半的時間,雖然還沒鬧到雞飛狗跳的程度,但他們如初出樊籠的脫韁小馬駒一樣,在好奇的同時也惹下不少的麻煩。
因為地位的不同,他們比李承乾兄弟姐妹更桀驁。開學之初如果不給他們一些教訓,以後就更難管理了。
為了把這些猴子馴服住,殷清風不但把他們單獨組成一個班級親自教導,還把月眉調過來和他一起搭檔擔任授課老師。
「都站直嘍!敢動一下,就抽你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