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殺人計
另一邊,蘭不遠安置了老龜,還沒坐熱椅子,屋門就被人拍得山響。
開門一看,見屋外立著幾個面色冷肅的兵士,一旁幾個白衣弟子交頭接耳,定睛一瞧,正是天樞閣前遇到的四人,四人身後,兩個灰衣的外門弟子低垂著頭,一個是張姓道童,另一個少年模樣,模糊記著是姓岳。
「蘭不遠,你今日可是去過天樞閣,還去過山門處?」聲音不大,卻是隱隱帶著威壓。
蘭不遠抬眼一看,見說話之人身型魁梧,一身暗沉的黑甲之上密布著划痕,眉目帶煞,臉上有幾道猙獰的疤痕,一看就知道是個身經百戰的老兵。雙目炯炯,像是一眼就能望穿自己所有的心思。
喔,事發了。
蘭不遠點點頭。
兵士見她識相,便也不作為難:「那便隨我走一趟。」
蘭不遠返身鎖上門,老老實實被幾個兵士圍在中間,向著天樞閣方向行去。
另一條石頭小徑上,丰神俊朗的大師兄負手而來,兵士跟在他身後,顯然不是嫌犯的待遇。
大師兄淡淡掃過蘭不遠,目光平靜得像是在看路邊一根草芥。
蘭不遠思量起來……
被打暈,往懷裡塞了寶冊,空無一人的山門,神奇地知道寶冊在自己身上的大師兄,還有那個口頭婚約……
「大師兄……」
蘭不遠眼波斜飛,單方面和大師兄打情罵俏著走向天樞閣。
踏進天樞閣,見主位上端坐著青陵派掌門張有涯,他的右手邊,是一位神情冷峻,身著銀鱗甲的威武青年,想來便是那護送寶冊的大將軍夏侯亭。
果然,一名兵士行前一步:「稟告大將軍,今日靠近過天樞閣的,有青陵派排行二、三、四、十一、十七,共五位內門弟子,以及外門弟子蘭不遠、黃舒、岳歌三人。另,今日無人下過山,唯有外門弟子蘭不遠曾在山門處與外人有過接觸,二人為證——」他抬了抬手,「青陵派大弟子沈映泉,以及外門弟子張令。」
夏侯亭向著張有涯微微傾身示意。
既是青陵派內務,外人自然不好越俎代庖。
張有涯揚揚下巴:「阿晉,你先坐。」
司徒晉走到夏侯亭下首落了座,二人頭挨著頭敘起話來,根本沒把眼前發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張有涯又道:「天喜,你先說。」
天喜正是那位面相憨厚老實的二師兄,全名孫天喜。
二師兄行了禮,道:「我和四師兄相約去取本月靈石,遇到兩位師妹,便結伴而行,經過天樞閣,見到……呃,見到外門弟子蘭不遠摔倒,十七師弟出手相助,見他二人無事,我們四人便離開了。」
張有涯點點頭,又轉向大師兄,問道:「映泉,你和張令又是怎麼回事?」
張令便是那看山門的道童,聽到掌門問話,搶著答道:「掌門,是這樣,有個老爺子來尋蘭不遠,黃師弟不在,我本想等他回來再行通傳,不料正好鬧了肚子,不得不回來上茅房,順便告訴了蘭不遠,她就往山門去了,大師兄也看見了的。」
大師兄輕輕點頭,認可了張道童的證供。
張有涯微微沉吟,兩道銳利的目光直逼蘭不遠。
「蘭不遠,你怎麼解釋?」
蘭不遠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彷彿在回味什麼好事。
「蘭不遠!」掌門張有涯吊起了眼睛,重重一拍身旁茶案。
「在。」蘭不遠動了動兩條尖細的黑眉,「掌門,什麼事?」
「你把東西交給了誰?」張有涯冷冷地盯住她。
蘭不遠心想:「從頭到尾,並沒有人提過寶冊,這便是詐我了。」
「給了大師兄啊。」蘭不遠無辜地眨了眨眼。
視線一斜,見大師兄沈映泉輕輕翹了下嘴角。
「胡說八道!」張有涯重重拍案,「映泉乃是我座下大弟子,自然可以修習寶冊上的功法,他盜取寶冊又有何用!」
幾位內門弟子面露震驚:「寶冊失竊了?!」
蘭不遠一怔:「我以為掌門問的是我將定情信物給了誰,我…我是給了大師兄啊,掌門,什麼寶冊?」
大師兄雲淡風輕的神仙表情微微崩塌。
冷場片刻,大師兄在行三和行十一兩位師妹的殷殷注視下,鎮定道:「師傅明察,弟子並不曾收受過什麼信物。」
「嗯。」張有涯一錘定音,「蘭不遠,證據確鑿,你抵賴也無用,將寶冊送回來,我可替你說說情,叫夏侯將軍從輕發落。你若再要狡辯,那我便直接將你交給夏侯將軍,自有讓你開口的手段。」
蘭不遠不動聲色看了看大師兄沈映泉,見他唇邊掛著一絲嘲諷,心知他有恃無恐。自己名聲太壞,而他名聲太好,又設計了一個莫須有的「老爺子」出來攪渾了水,自己實在百口莫辯。
既然如此……
蘭不遠點點頭:「對,寶冊是我偷的。」
掌門氣樂了:「你這下倒是承認得爽快。說吧,你將寶冊藏在哪裡?」
蘭不遠眨了眨眼:「我說過的,交給大師兄了。是吧大師兄?」
大師兄沈映泉根本不屑反駁。他自然知道自己和蘭不遠二人說出的話在旁人心中的分量如何。
這寶冊,原就是給所有內門弟子修習的,蘭不遠的話從根本上站不住腳。大師兄垂了眸,一副雲遊天外事不關己的模樣。
兩位女弟子已按捺不住。青陵派中,小師叔與大師兄,同被視為神仙中人。這二人,身姿如松,面容似月,繼小師叔之後,鍊氣後期的大師兄必將成為門派中第二個築基之人,而蘭不遠算什麼東西?她憑什麼空口白牙誣衊大師兄!還定情信物呢……呸!
排行十一的名喚林惜月,一向心直口快,當即痛罵出聲:「蘭不遠你好不要臉!大師兄只是如實道出你去了山門處,你就亂潑污水!誰信哪!大師兄不願理會你這潑婦,我林惜月可是要替他說句公道話!師傅,蘭不遠的話,萬萬信不得!」
三師姐檀口微啟:「十一師妹說得不錯,我也信大師兄。」
蘭不遠暗暗為大師兄叫好。
難怪故意蹚進渾水裡,做蘭不遠到過山門處的人證,便是要讓人以為蘭不遠因此而記恨,所以才攀咬他。
夠狠!要是蘭不遠腦袋一熱再把二人的口頭婚約說出來,那在旁人眼中,毫無疑問是失心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