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風臨池
「金元極,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伴隨著這道威嚴的神念,元極仙尊發現自己的意識之中降臨了另一道意念。
「我將與你身心合一,金元極,不得違抗法旨!」
元極仙尊下意識想要抗拒,但他轉瞬間就想明白了,今日蘭不遠與無道聯手,想要踏平仙庭根本不費吹灰之力,自己現在之所以還在喘氣,僅僅是因為蘭不遠還沒有玩夠。
上神說得沒有錯,將自己徹底交給他,是眼下唯一的機會了。
元極仙尊心底暗暗一嘆,放棄了抵抗。
那道冰冷的意念瞬息之間滲入身體和神魂,元極感覺自己彷彿墜入了冰窖,意識清醒地感知著自己一點一點被冰凍、被佔據。
這一瞬間,他的眼前浮起了許多畫面,像走馬燈一般,清晰又快速地掠過。他知道這是上神在徹底侵佔他的意識體。
這是單方面的入侵。雖說身心合一,但元極根本讀取不到「上神」的任何訊息。直覺告訴他,上神讓他保留著自己的神智,只不過是為了更方便地使用這具身體罷了!又或許,還有某些不必告訴自己的目的。
被強迫重溫那些記憶的時候,元極心中忽然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後悔。
本來,一切不會變成這樣的。
……
蘭不遠又毀了一片仙圃,吸取了大量精純、生機勃勃的真元。奇異的本能讓她把攫取的能量都送入元神,供養那隻又小又圓的小種子。此刻,它已胖了一圈兒,乍一看,很像一枚渾圓的地豆。
『地豆……』蘭不遠嘴角一抽。
她回了回神,探頭一看,只見元極仙尊竟然還躺在靈霄殿的廢墟里。
雖然一動未動,但卻有一股讓她不安的氣息在翻湧。
蘭不遠可不是個傻子,趨利避害是她刻入骨髓的本能。方才她就發現元極已經開始懷疑她,此刻見他身上發生了異變,她自然不會還傻乎乎地湊上前去。
她抽離空間,逃回了無道身邊。
模樣雖然有一點狼狽,但無道難得地沒有嘲諷,反倒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眼睛里有幾分讚賞。
「還算不笨。」
元極仙尊緩緩從廢墟中走了出來。
每一步,都會越過數十丈距離。
他的樣貌雖然一絲未變,但整個人散發的氣質卻和方才截然不同!
威嚴更甚,眼睛里有破釜沉舟的狠戾。
蘭不遠悄悄抓住了無道的衣袖,他有些好笑,反手握住她的小手。
幾個呼吸間,元極便來到二人身前十丈處。
「法尊無道,久仰。人族聖君風臨池,想會會你,很久了。」元極嘴角微微抽搐,眼中恨意絕然。
無道愣了下,極慢地、嘲諷地笑了。
「我當是誰,原來是個執念於破壞雕像的廢物。」
生怕蘭不遠不明白,無道好心地解釋道:「從前便聽聞,有個名叫風臨池的,修道修出了心魔,執念於毀掉我的一座雕像。那種東西,毀便毀了,我亦不在乎。只可惜,此人著實是廢物,連那雕像之上附著的一絲殘念都敵不過。」
他輕描淡寫,對面的元極面孔扭曲。
「少在這裡假清高了!無事往雕像上面放什麼神念!我的清兒,我好端端的清兒,被你迷惑,非要鬧著與我解除婚約!我不允,她竟然撞死在雕像上!法尊無道,這是你造的孽!我,風臨池,苦心修鍊,不惜入魔,也要、也要將你拉進地獄!」
無道急忙瞥了蘭不遠一眼,難得地流露出一絲心虛的樣子。見她沒有什麼反應,他悄悄鬆了一口氣。
「呵,」他冷笑,「世人崇拜強者,日日祭拜禱告,引發氣機感應,傳音於我,甚是聒噪。我從來不曾回應任何人,也懶得去做推倒自己雕像的無聊事情,他人愛拜便拜,愛撞便撞,與我何干。」
說罷,他略有些小心地再瞥了蘭不遠一眼。
蘭不遠倒是一副好奇的模樣,眼睛里跳動著一絲雀躍,一望便知道,她很想親眼看看他的雕像是什麼樣子,甚至還想動手動腳。
無道心中忽然鈍鈍地疼了一下。
這樣一個簡單的小願望,註定無法實現了。
「與你何干?與你何干?!」佔了元極軀殼的風臨池慘笑,「那是一條人命!那是我心愛的人!你奪走了她的心,又害了她的性命,如何與你無關!?」
無道冷笑不語。與愚者實在沒有什麼話好說,殺了便清靜了。
蘭不遠長長嘆了口氣:「愚不可及!照你說的,你的未婚妻分明是寧願死也不願嫁給你,與雕像有什麼關係。你若肯放過她,不逼迫她嫁給你,她定會好好地活著。只可惜,你甘願逼死她也不願意放手。若我猜得沒錯,你其實不是沒有選擇,只不過你無法接受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甘願一拍兩散,讓她去死。你是不是聯合了她的親人一起向她施壓呢?將她逼到走投無路的是你,若要替她報仇,你自裁謝罪就是了!」
元極瞳孔縮成了針尖,身形暴起,一掌拍向蘭不遠。
「哎呀,被我說中了。」蘭不遠不好意思地笑道,「意外,意外。」
無道涼涼一笑,攬住蘭不遠肩頭,隨意地揮了揮寬大的黑袖。
元極身前突然出現一朵飛旋的黑金蓮,他大驚失色,急急交叉雙臂擋住那朵看起來絕美無害的蓮花。
無道與蘭不遠的身影已退出數十丈,只見那朵黑金蓮轟然爆成漫天金屑,元極避退不及,身上沾到不少碎屑。只聽一聲聲令人牙酸的「嗤嗤」聲響起,仙尊之體瞬間被侵蝕出許多難以復原的孔洞。
元極看起來彷彿有些失心瘋,悶哼幾聲之後,繼續悍不畏死地撲向蘭不遠與無道。
一朵又一朵黑金蓮爆開。
無道並沒有下死手,只是阻住他,垂眸望向蘭不遠:「你不生氣?」
「氣什麼?」蘭不遠茫然了一瞬,明白了,「你這麼好看,自然會有別人喜歡。將來若是有機會,我會替你重新修繕那些雕像,省得誤了人家姑娘。」
二人沒有發現,隱藏在漫天蓮瓣中的金元極,唇角浮起一抹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