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準備返鄉
緊張的學期總複習和期末考試結束后的幾天里,同學們如蒙大赦,盡情放鬆,跳舞的跳舞,逛街的逛街,看電影的看電影。放寒假的日子也很快就要到了。
此前,父母已經來過兩封信,除了關心鐘山在大學里的學習和生活情況外,每次都不忘問上一句什麼時候放寒假,何時能回家。一整個學期,鐘山一共往家裡寫過三封信,除了接到父親來信后寫的第一封報平安信,另兩封是收到了家裡寄來的生活費和母親織的毛衣的複信,每一封信都不超過一頁信紙,都說學習好生活好什麼都不用挂念,搞得父母也不好無事總寫信打擾他了。
與林美惠則只互通了一次信。先是鐘山寫給美惠,在那次秋遊之後,他介紹了自己在學校里的大致情況,信里還夾了兩張照片,一張是在學校門口拍的,胸前佩戴校徽,顯得神氣十足,另一張是秋遊時抱吉他彈唱請張海洋拍的,顯得瀟洒帥氣。鐘山覺得這兩張照片最能代表他目前大學生活的狀態。
林美惠的複信是在鐘山的信發出一個星期之後,信中一再強調她高中畢業進冶建藝術團后,學習和演出任務都很重,所以成天忙忙碌碌,忙得回家後頭挨上枕頭就睡著了,所以不會經常給鐘山寫信。不過她反覆強調讓鐘山儘管放心,她的心裡只有他。信里夾了十張照片,因為超重還另外加了郵資。有兩張是全身演出照,長裙拖地,看畫面是在表演獨唱。另外幾張都是各式服飾各種姿態的半身或全身明星照,確實有幾分酷似掛歷上的女明星。拿起照片端詳,鐘山忽然對自己的初戀女友產生陌生感。鐘山也知道,與林美惠在一起說話,說上一天一宿都不用擔心話題斷掉,可是讓她提筆寫字就會犯怵,自然也包括寫信,好像她的話變成文字就成了另外的模樣,不是出自他熟悉的美惠之口了。所以,他也就不再給她寫信,以免造成她額外的負擔。
傍晚,班長鄧家國和生活委員李展挨個寢室統計同學們放假回家的時間,以便去火車站為大家集體購買返鄉的火車票。
鐘山忽然想起學姐王丹宇。那次去一舍203室婉拒她賞月的邀約后,兩人一直沒有正面說上一句話。鐘山覺得漫漫長路,三十多個小時的車程,與丹宇同行,互相照應,還是應該的。於是說家國我先問問老鄉什麼情況,晚些時候再告訴你。
晚飯後,鐘山敲響了一舍203寢室的門,開門的是正在忙著打毛衣的何荷。見來者是鐘山,何荷回身放下手中打了一半的毛衣和毛線團,表現出詫異的神情。
鐘山說:「我是來找丹宇學姐的,想問問她放假什麼時候走。」
何荷說:「丹宇在水房洗衣服呢,請稍等,我這就去喊她。」說完,並沒有馬上離開,又說:「丹宇是個心思細膩情感脆弱的女孩子,你雖然是小學弟,可是畢竟年齡上還長她一歲,一路上要多關心照顧她,不許欺負她。」
鐘山忙說不會不會的。
何荷引王丹宇回寢室的時候,她的白色搪瓷臉盆里是剛洗好的女孩子的小內衣內褲,雙手因為冷水的浸泡而變得通紅。鐘山覺得這個時候應該有一雙溫暖的大手暖暖這雙可憐的小手,這念頭只在頭腦中一閃而過。何荷說我那邊系裡還有些工作要處理,你們兩個坐下來慢慢聊吧,就一陣風似地出去了。
鐘山站在寢室地中央,看王丹宇把衣服夾到晾衣架上,推開窗子掛到窗外的金屬支架上,復又關了窗子,把臉盆輕輕放進床底下。
見鐘山還站在原地不動,王丹宇冷冷地說了聲「坐吧」,兀自忙著,並沒有抬眼看鐘山的臉。鐘山聽話地坐在木頭方櫈上,說:「馬上放寒假了,不知丹宇學姐什麼時候走,我們可不可以就個伴兒呢?」
王丹宇看了鐘山一眼,微蹙了一下眉頭,幽幽地說:「與我一起回去,同你女朋友商量了嗎?不怕影響你與女朋友的感情嗎?」
鐘山說:「你是說方靜嗎?我倆就是普通同學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樣子的。」
王丹宇說:「我訂的是周六晚上的火車票,你準備周幾走呢?」
鐘山說:「我的票還沒有訂呢,就是想先問問你什麼時候走,好搭個伴兒,那我也周六晚上走好啦!」
王丹宇輕輕點頭,兩個人又都沉默了。半晌,鐘山說:「周六晚8點,我在一舍樓下等你,也可幫你提提行李。」王丹宇點頭說「好吧」。得到了丹宇學姐肯定的回答,鐘山如釋重負,忙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