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寄存擁抱

第8章 寄存擁抱

荊明望著寧小姐羞澀難當、楚楚可人的樣子,一種憐惜之情油然而生,對著寧畫道:「寧小姐,那要求提都提了,怎好更改?不如暫且不兌現,存放在寧小姐處,等時機成熟后再圓我願,如何?」

這種出格的違背人倫的事怎麼可以存放?又把寧小姐剛復原的臉羞得通紅,輕輕的用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得見的聲音道:「公子不像登徒浪子,非要如此放蕩形骸驚世駭俗么?」

「九兒,石子呢?」納蘭風望著雙手空空的九兒,怒道。

「公子,是你剛才要我丟了的!」九兒苦著臉,無辜的說道,馬上又撿起地上一塊碩大的磚塊遞到納蘭風手中。

「我是說石子,你想打死他么?」納蘭風顰眉問道。

九兒嬉笑著:「公子,依我看,不如一轉頭拍死那登徒浪子,免得次次動手。」

「誰要你管這閑事了?我要慢慢的折磨他至死!」納蘭風意味深長,若有所想。

台上的荊明徒然不知台下的情況,對著寧小姐大笑兩聲,道:「好,在下今日便不為難寧小姐了,我的第二聯是:遠避迷途,退還蓮逕返逍遙。」荊明一字一句的吐道。

「遠避迷途,退還蓮逕返逍遙。」寧畫和納蘭風同時在心裡默念道,納蘭風手中的石子頓時自然的落在原地,輕輕砸在了自己的腳背上,卻渾然不知。

這一聯好像是第一聯「漂泊江湖,淪落流浪渡淺深」的延伸,仿似一個江湖遊盪的遊子,突然得到了頓悟,又如一個迷路的行者,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欣喜的走在一個光明鮮艷的蓮花大道上,靜靜的走向逍遙境界,到達彼岸。尤為難得的是,這一聯對仗更是工整,不但所有偏旁都是一樣的,其中意境更是深遠,簡直是絕了。在場的才子都還沒有對出一個,他竟然在嬉笑怒罵連對兩聯,且在意境上都令人欽佩!

「公子,你不痛么?」九兒看著納蘭風的腳背,又望著他痴獃的神情,驚訝的問道,納蘭風猛然醒悟,彎腰摸了摸被石頭砸了的腳背?

「荊公子竟是高人!」寧小姐沉默了許久,欣喜若狂,今年楹聯桂冠看來已經毫無懸念了。

即便連林昆和鄭元利也不得不承認這一下聯的絕妙,驚悚的看著荊明。然而林昆絕不會輕易將他蟬聯了三年的桂冠拱手相讓,關鍵是,他還指望今年摘冠后,向寧家去提親,發誓要娶到才貌雙絕的寧小姐。

林昆心有不甘,上前道:「剛才是我們出題讓你對,不知這位兄台有何妙聯,也讓我們見識一下?」林昆懷疑荊明舞弊提前知曉了題目,因此想試探荊明腹內的真才實學,要他出一上聯。

荊明早已看出他心中的小九九,戲道:「我腹內的千古絕聯多的去了,既然木棍兄想試探,今日我就先給你們出一道容易的,三個月之內任何人能對得上來,就算你贏。」

話音剛落,台上嘩然,這樣大言不慚的小看廣陵的楹聯王,擺明了是欺負廣陵無人,眾人皆用憤怒的目光望著他。

「公子,荊先生也太猖狂了?」九兒擔心道。

「他放蕩形骸,玩世不恭,只不過是得了酒興,又被那林昆刺激,想在寧小姐面前賣弄一下風騷而已。」納蘭風不屑的說道。

「公子好像看穿了他一樣。」九兒道。

樓台上,林昆已經被他玩弄了沒有了脾氣,彷彿默認了木棍的稱號,也不再與他辯駁,只道:「兄台今日過於猖狂,這廣陵,你還想立足么?」

任何時代,有背景者,都可以這樣對著窮人紅果果的威脅,在廣陵,他林昆雖是讀書人,卻也是一個小霸王。

寧小姐也覺得荊明有些過分,輕柔的對著他道:「公子可否把話收回?天下沒有對不出的對聯,你可別把話說絕了!」

荊明早已入了競技狀態,哪裡還能收得回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叫囂道:「我今夜就猖狂一次,請各位聽好了,我出的上聯是:若不撇開終是苦!」

題目一出,全場寂靜,個個呆若木雞,憋紅著臉,苦苦思考。

「公子,這上聯真有那麼難嗎?你可有答案?」九兒看著納蘭風與眾人一樣凝重的臉色,不解的問道。

納蘭風長長嘆了口氣,苦笑道:「這人太絕了,分明是一副千古絕聯,他卻偏偏輕描淡寫的說是容易的,這上聯不但意境深遠,仿似拆字聯,又非拆字聯,而是根據漢子的形態相似度來做文章,要在三個月內對出來,真是難上加難。」

「菲兒小姐呢?她能不能對得上?」九兒又問。

「菲兒雖然天資聰慧,才華出眾,但是要對這一聯,也非易事。」納蘭風答道。

「連公子和菲兒小姐也被難倒了,想必荊先生贏定了。」九兒欣喜,這先生長先生短的叫起來卻覺得越來越順口。

荊明得意的看著四周的人,笑道:「不必今夜想了,還有三個月時間,回家慢慢思索吧,告辭!」說罷便要走下樓台。

「慢著。」一聲怒喝,鄭元利冷笑道:「公子楹聯雖好,不知詩詞如何,能否也讓我們見識一番?」

荊明猛的一跳,驚呼道:「做詩?在下確實不會哦!我與那人賭約是一年的美酒,只說了對楹聯,可沒有說做詩哦!」

「這滑頭,還知道收斂鋒芒了!還真怕他把肚子里的貨全部倒了出來。」納蘭風在樓台下笑道。

納蘭風話音剛落,台上那寧小姐卻又開口了:「公子,你若能做一首讓小女子滿意的詩,我也願意出你一年的酒錢!」

果真?荊明聽到那讓人全身酥麻的清脆鶯啼,雙腳彷彿像灌了鉛一樣,馬上停了下來,回頭看著那可人兒。

「寧小姐真要我作詩?」荊明瞪著銅鈴般大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寧小姐的胸部,問道。

「公子,石子準備好了。」樓台下,九兒遞給納蘭風一個小石子。

「我說了要打他么?」納蘭風輕笑。

「請公子賜教!」寧小姐對著荊明微微一笑,這一笑,若春風拂面,渾身暖洋洋輕飄飄飛蕩蕩,又如盛夏里捧著一個奶油冰激淋,只舔一口,便浸到了骨子裡脊髓中,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啪!」

又是一聲脆響,荊明今夜已是第三次被打了,卻一直不知道何人作怪。他右手捂住臉頰,放聲喝道:「是誰偷襲老子?有種的給老子站出來,背後暗箭傷人,豈是君子所為?」

樓台下,納蘭風驚訝的看著九兒,問道:「九兒,你為何打他?」

「我替公子打的,做奴才的必須學會想主子之未想。」九兒笑道。

「你知道我要打他了么?」納蘭風問,又接著道:「不過,打得好,看他還敢如此輕佻么?」

「各位不要再鬧了,請聽荊公子作完這首詩吧!」寧小姐擋在荊明身前,頗有女俠風範。荊明卻毫不知羞的躲在她身後,竟也心安理得。

真是不要臉,要女人保護!納蘭風在心裡鄙夷不屑的哼了一句。

荊明見現場安靜了下來,緩緩從寧小姐身後跨出來說道:「既然寧小姐願意出一年的酒錢給在下,在下就卻之不恭勉強作一首詩,獻醜了。」他頓了頓,隨後滿腔激情的開始背誦徐志摩的《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雲,

偶爾投映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樓台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這也叫詩?」

「這人到底有沒有讀過書?」

「真是斯文掃地,侮辱了聖人。」

「……」

眾人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現代白話詩,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這種體裁詩,紛紛罵道。

只是,辱罵的聲音越來越小,當他們再次從寧小姐嘴裡聽到這白話詩時,一種新的意境徒然而起,把兩個偶然相逢人兒的無奈心情寫的活靈活現,既朗朗上口,又款款動人,與古體韻詩是完全不同的滋味。

寧小姐又重複了兩遍,臉色慢慢綻放,欣喜的問道:「荊公子,這果真是詩嗎?」

「當然是詩啊,我相信這種體裁的詩將會在大越朝慢慢流行起來的,你們先適應一下啊!」荊明大言不慚。

「那麼,這種詩的體裁叫什麼?」寧小姐又問?

荊明抬頭看了看夜幕上那輪隱隱約約的彎月,隨口說道:「就叫新月派吧。」說完以後,猛然醒悟,原來徐大詩人和陸小曼的新月詩社竟然是我給他們取的名字?不禁覺得好笑,歷史或許真有許多意想不到的驚喜。

「新月!新月詩,真是一個優雅的名字。」寧小姐低著頭,朱唇慢慢的念叨著,隨後對著荊明道:「荊公子,這詩,我很滿意,我承諾給你一年的酒錢。」回首時,卻已不見了荊明的蹤影。

「放開我,你們這樣夾著我幹嘛?」荊明不知不覺被納蘭風和九兒一左一右抓著手臂,瞬間回到了畫舫上。

「真是可惜,你的女神要被抓了,女神竟然面臨牢獄之災,將會變作女鬼。」納蘭風淡淡的說道,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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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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