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難啃的骨頭
城頭上面，一排排閃爍著寒光的長槍整齊劃一的朝著外面刺去。
「唰唰唰……」
一道道白色的寒芒帶出鮮紅的血光，在城頭形成了一片瀰漫的血紅色霧氣，籠罩了城下的空間。
城頭外面，不斷有士兵發出凄厲的慘叫聲，從城牆上面飛速掉落下來。
「噗通、噗通……」
掉落下去的士兵如同墜空的石頭一般，有的砸在了底下正往上爬的同袍身上，有的直接砸在地上粉身碎骨成為肉泥。
一名守軍統領瞪大眼睛朝著右邊的人影望去，他張著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
此時，見到眼前那人如此瘋狂的樣子，見到那人如同癲狂一般的兇狠姿態，這名守軍副統領似乎在懷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出了問題？
儘管盛庸平素領軍先來嚴厲苛刻，特別是在這段時間，在濟南府城風雨飄搖的這段日子。
可再怎麼樣，他像今天這般的瘋狂殺戮，大聲的怒吼，不知疲倦的與爬上來的敵人廝殺，這樣的事情幾乎還從來沒有見到過。
此時，盛庸滿身都是鮮血，身上的鎧甲早已經被鮮血染成了暗黑色了，血漬在他身上已經凝結成了一層厚厚的暗黑色粘稠。
「殺！殺！」
「一個也不許放上來，殺光他們這些狗崽子！誰敢後退，本帥第一個滅了他，包括他全家！」
盛庸揮起手中厚重的腰刀，將一名爬上來的敵人士卒一刀兩斷斬殺，他回頭怒聲朝身後的那些統領和士卒們吼道。
聽到盛庸的吼聲，剛剛那名還在目瞪口呆望著盛庸的守軍副統領頓時渾身一個激靈，他連忙也發出一聲大吼，而後朝著城牆邊上一名剛剛露頭的敵軍士卒撲了上去。
「殺啊！」
「殺光他們！殺！」
在盛庸的「激勵」下，那些原本有些精神委頓的守軍，再次激發起來了鬥志。
城頭上面，所有的守軍士卒們如同瞬間燃燒的火焰，一下子爆發了，全都吶喊著朝著城牆邊上撲了上去。
漫天的箭矢如同密密麻麻的蝗蟲在空中飛舞。
「嗖嗖嗖……」
下一刻，大片大片的「黑雲」極速的朝著城牆底下的靖難反軍士卒頭上落了下去。
巨大的石頭、成堆成堆的磚塊以及大大小小的瓦片，在空中不斷的飛馳降落，砸向城牆底下的那些想要爬上來的靖難反軍。
城牆底下，一片片的屍體堆積如山，慘叫聲不斷發出，鮮血沿著城牆的溝壑匯聚，最後形成了一條熱氣騰騰的溪流，順著城牆根緩緩流淌起來。
然而，死亡並沒有讓靖難大軍退卻，相反，在燕王朱棣的軍令，靖難大軍正前赴後繼的朝著城牆邊沖了過來。
前排的士卒被驟雨一般的箭矢射殺乾淨，全都倒在了地上，可後面的士卒，卻是瞬間踩著同袍的屍體，朝著雲梯上面飛快的攀爬。
「噹噹當……」
衝到城牆底下的靖難士卒，他們舉起了手中的盾牌，擋住城頭上面急驟的箭矢，為身後衝過來的同袍爭取時間。
「嘩啦……轟！」
一架雲梯從城牆上傾斜著倒塌了下來。
十幾名士卒在空中發出凄厲的慘叫，他們手舞足蹈的在空中翻滾著。
有幸運的兩名士卒被底下的同袍接住了，剩下的幾名士卒全都摔在地上成了肉泥。
底下的靖難士卒見到同袍慘死的慘狀，他們變得更加的瘋狂。
「殺上去！沖！」
「……殺上去，為弟兄們報仇！報仇！」
巨大的怒吼聲在城牆底下不斷翻滾，更多的雲梯搭在了城牆上面了，數不清的靖難士卒如同螞蟻一般沿著雲梯攀爬起來。
廝殺和屠戮，不斷在城牆上面和城牆下面上演，整個城牆如同人間地獄一般，血腥而恐怖。
朱棣身穿一身黑色鎧甲，披著黑色絨毛大氅，騎在他的坐騎上面正瞪大眼睛朝著城牆上面觀望。
隨著時間的推移，朱棣額頭上的兩條濃眉越來越緊皺，臉上的肌肉也時不時的抽搐。
先前，靖難大軍發動，夾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瞬間就到了城牆底下。
雲梯一架架的搭在了城牆上面了，數不清的士卒爬上了城頭。
那一刻，朱棣似乎已經見到了勝利的曙光。
可是，接下來的場景，卻是讓朱棣的心情瞬間一落千丈。
這一次，朱棣可是發動了整個靖難大軍所有的軍隊，就連騎兵也都一併出動了。
可是，他實在沒有想到，濟南府城的守軍竟然會如此的頑強，反抗會是如此的激烈。
當見到麾下士卒一排排的倒下去，朱棣頓時只覺得憤怒和心痛。
倒下去的士卒，可都是朱棣軍中的兒郎，都是跟隨他在北地征戰草原的老兵啊。
「該死的！盛庸！若是今日攻下了濟南府，本王定要將你碎屍萬段方才解恨啊！」
朱棣緊緊的握著拳頭，他低聲惡狠狠的叫道。
「……王、王爺，不如暫且收兵吧，此刻敵軍被激發了鬥志，咱們在下，他們在上，如此激戰，對咱們不利……」
跟在朱棣身邊的老太監鄭秋收回目光，他轉頭望向朱棣，稍稍猶豫了片刻，他說道。
鄭秋也知道，朱棣這一次是全力爆發了，發動了所有的大軍想要攻克這座城池。
可畢竟打仗不是兒戲，更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戰場上面瞬息萬變什麼事情都會發生。
就比如現在，那些守城的濟南府守軍，他們已經堅持了這麼些天了，經歷了大大小小的眾多戰鬥。
按照道理，濟南府城內的這些守軍，他們應當是已經處於筋疲力盡的狀態了，甚至，用彈盡糧絕來形容他們也不為過。
所以，有著十分經驗的朱棣，他才會抓住這個時機，想要一鼓作氣拿下濟南府城。
朱棣可不是真的因為得了秦墨的道兵秘典，心情亢奮，才會想當然的來攻擊濟南府城。
作為一個擁有多年指揮戰鬥經驗，打了無數戰鬥的王爺，朱棣怎麼會算不到這些東西。
可是，千算萬算，朱棣也沒有想到，濟南府城頭上面那些已經疲憊得站不起來的守軍，他們竟然會是如此的頑強，如此的不惜性命。
「……再堅持堅持，或許他們真的撐不了多久了，說不定就是下一刻呢，等等再說吧……」
聽到鄭秋的話，朱棣沒有回頭去看他，稍稍遲疑了片刻，朱棣這般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