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奶娘

「奶娘，你說小姐她是不是摔到湖裡泡水泡傻了呀？」小香眼裡噙著一泡眼淚，拉著剛走進門的秦玉娘小小聲地詢問。

秦玉娘是譚云云的奶娘。她從譚云云出生就開始奶她照顧她，關愛的程度就和譚云云的親娘差不多，之前把譚云云從後園湖邊抱回蓮雲閣的就是她，也只有她，在知道譚云云掉到水裡之後丟下手裡的活兒馬上趕去把她抱回來的人了。

小香長得瘦小，侍郎夫人剛把她帶回府里的時候，她就是一副皮包骨的狀態，就連個子都比同齡人矮上幾分，秦玉娘是一看到這個小姑娘就心疼。

秦玉娘還是個早年就死了丈夫的寡婦。

那年她肚子里懷著孩子，在一個夜晚，眼看她就要臨盆，他們家又在村尾的高坡地上，丈夫張啊大就只能去請村口那個穩婆過來幫忙。

那天晚上深夜風大雨大，秦玉娘一直等不到丈夫帶著穩婆回來。

無奈又痛苦的她只好自己生下孩子，不知道是處理的不好還是怎麼地，孩子生下來沒半刻鐘就沒氣了，她驚懼，恐慌，還很傷心，顫抖著雙手捧著已經死掉的嬰兒哭泣。

秦玉娘最後也沒能等回丈夫的安慰。

天剛蒙蒙亮，天空也放晴了，有人來拍他們家裡的門，拍得呯呯聲，很急切。

她以為是丈夫回來了，把沒了呼吸的孩子放到一旁，任由眼淚肆意地划落在臉上，跌跌撞撞地出去開了門。

秦玉娘打開門，看到的是幾個村子里平時跟他們家比較要好的村民，他們都抿著嘴，看著她的都是憐憫的眼神，她以為是自己的眼淚引起的，低頭想抹掉臉上的淚水時，這才發現村子里的幾個漢子手裡抬著木架，她的丈夫就躺在上面，蒼白的臉，嘴唇也無一絲血色，衣衫凌亂，全身上下還沾滿了泥巴。

秦玉娘立即有著不好的預感，剛出生的孩子已經沒了，現在丈夫還……她快要窒息！

她側過身子招呼人把丈夫抬進屋子裡，跟著小跑進屋的同時，她強打起精神問道：「啊牛這是怎麼了？」千萬不要像她想的那樣，她已經受不起任何打擊了。

一個平時跟秦玉娘關係很要好的婦人走到她邊上，眼裡充滿了對她的憐憫和眼淚，然後哽咽著告訴她，她的丈夫在失足掉落山坡，今早才讓人發現的，可惜發現的太晚，已經沒有生命的跡象，要她節哀。

那個婦人說完之後，這才發現秦玉娘的肚子已經癟了下去，雖然還是有點凸，但已經不是懷著胎兒快要臨盆的樣子。

婦人瞬間就明了，怪不得劉啊牛會在黑燈瞎火的夜裡摸出門，昨夜風大雨大的，就算有燈籠也撐不呀！劉啊牛因此而丟掉性命，真是天意啊！

看到秦玉娘正趴在劉啊牛的屍體上悲悲切切地嚎啕大哭，婦人更是忍俊不住的跟著流淚，蹲在她身邊攬著安慰，「妹子，不要太傷心了，你得保重身體，還有剛出世的孩子需要你照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