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毛骨悚然
走過寺院里的一株老樟樹,羅子騫發現樹榦上有一道痕迹,那是被刀砍過的,夜晚光線昏暗,也看不清是新痕還是舊痕。
而且,整個寺院,鴉雀無聲,漆黑一片,每個房間,都黑著燈,彷彿就象一個空寺。
做晚課,難道也黑著燈火么?
四個人走進知客廳里,小沙彌點燃燭火,恭恭敬敬地給各人讓座,備茶,在屋角的香爐里,點燃一支檀香,然後說:「我去請師父過來。」
提著燈籠而去。
李雲笑道:「此寺佛法興盛,住持了因大師,是寒山大師的親傳弟子,每日功課嚴謹,數年來從不間斷。」
羅子騫說道:「李兄,我怎麼覺得不太對勁?寺里一片黑暗,安安靜靜,和尚們晚課,一直就這樣么?」
「這……」李雲愣了一下,「對呀,你不說,我倒也沒注意,這寺里的確太安靜了。」
忽然海大豹叫道:「這香火不對。」
他站起身來,大踏步走向屋角,一把將那隻點燃在香爐里的檀香,揪下來掐滅。
檀香,本來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氣,用來驅除屋裡的霉味兒,但是,大家聞了這股香氣,腦子都覺得有些暈暈乎乎。
海大豹是老江湖,一聞之下,便覺有異,立刻掐滅檀香,說道:「有問題,雲兄,這間寺廟裡有鬼。」
「啊?」
大家都站起來。
獨孤丘從背後的背囊里,把刀抽出來,說道:「出去看看。」
四個人各抽武器,奔出屋外。
外面,依舊是一片安安靜靜。
除了這間知客廳,寺院里的各處大殿、偏殿、經樓、閣樓、廂房全都不見燈火,鴉雀無聲。
連提著燈籠的小沙彌也不見了。
海大豹說得不錯,一定有問題。
獨孤丘說道:「咱們分頭搜查。」
幾個人都身有武功,膽略過人,當下各執刀劍,奔向各個房間。
羅子騫提著七星劍,來到一處偏殿前面,只見殿門虛掩,一腳踢開,就著月光向里望去,只見殿里的泥胎佛象,黑乎乎的象個巨大的怪物,泥胎前的長條香案上,一支細香點燃著,紅色的香火頭,象鬼火一般,在漆黑的屋裡閃爍。
香頭上裊裊冒著輕煙,那味道,就和剛才在知客廳里點燃的檀香一樣。
羅子騫屏住呼吸,提劍走入殿里,轉了一圈,發現空無一人。
他走出偏殿,看見李雲提著刀,也從另一間屋裡走出,問道:「李兄,有發現么?」
「沒有,連小沙彌也不見了,真是奇怪。」
「寺里一定出事了。」
「沒錯,了因師父說不定遇了危險。」李雲說著,提刀匆匆奔向另一個房間。
羅子騫奔向旁邊一間廂房,推門而入,也是空無一人。
但是房間里一股脂粉香氣。
沒錯,就是女人所用的脂粉,剛一進寺內的時候,他就聞到了,只是這間房裡,味道要濃得多。
屋裡漆黑,羅子騫打著了火鐮,點著了火絨,看見窗台上有一隻蠟燭,便把蠟燭點燃。
應該說,古人這種取火的方式,太過煩瑣,對於用慣了現代電器的羅子騫來說,是一種折磨,打火點蠟燭,費半天事。
燭光下,羅子騫看見,這間屋裡,掛著一件絲巾,顏色鮮紅,顯然是女人衣物。
彼時一般人都穿綿織粗布,平常百姓,因此被稱為「布衣」,薄而輕的絲綢緞子,只有富人才用得起,這件絲巾輕薄華貴,是綢緞面料,應該不是普通百姓穿戴得起。
而且……這是個寺廟,不應該有女人房間。
空空的屋子裡,透著一股怪異。
他不敢在屋裡久呆,一把將那條絲巾拽下來,匆匆走出屋外。
外面,依舊是一片鴉雀無聲。
漆黑的寺廟裡,靜得似乎掉在地下一根針,都能聽得見。
淡淡的月光,透過老樟樹的葉子,落在地面上,斑駁陸離。
讓羅子騫感到心裡發毛的是,獨孤丘、海大豹和李雲,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他們不是在搜查各個房間么?
怎麼聽不見,也看不見他們的動靜?
這時候,羅子騫一陣後悔,寺里無比怪異,大家不應該分開。
他提著七星劍,匆匆奔到一個房間,打開來,裡面空無一人。
來到另一個房間,打開來,依然空無一人。
整個寺廟裡,空空蕩蕩,似乎就只有他一個人。
壞了。
那三個人,就象憑空消失了一般。
那個提著燈籠的小沙彌,也找不到。
大雄寶殿里,巨大的佛像泥胎,瞪著眼睛,如同恐怖的怪獸。
羅子騫感覺到自己的呼吸粗重起來。
怎麼辦?
他提著寶劍,在院子里轉了一圈,惶恐不安。
四下搜索,只有那間有脂粉香氣的房間,有亮光,那是自己剛剛點起的蠟燭。
就象被那一點亮光所吸引,他不由自主地,邁步又往那間房裡走去。
門,虛掩著。
羅子騫愣了一下,自己剛才從這間房裡出來的時候,把門關上了嗎?
似乎是沒有,但是也記不清了。
他把木門推開,邁步走進去。屋裡窗台上那支蠟燭,被他進門的風一帶,忽閃忽閃搖動。影子映在地上,忽明忽暗。
屋裡有亮光,彷彿使自己的心理得到了一絲安慰。
他走進屋去,坐在靠牆的一把栗木椅子上,低著頭苦苦思索,自從進入這座寺院以來,種種怪異,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寺里有敵人。
羅子騫學過現代科學知識,不會去相信「鬼怪」之類的迷信說法,毫無疑問,這裡是敵人布置的一個陷阱,海大豹、獨孤丘和李雲,一定是落入了陷阱里。
那麼這屋裡的脂粉味兒,還有紅色絲巾,又是怎麼回事呢?
想到這裡,他覺得那股脂粉氣息,更加濃重了。
難道……
他抬起頭來,扭頭在屋裡四下觀察。
突然間,他猛地跳起來。
呀——
就在屋子一角,另一張栗木椅子上,正坐著一個女人!
這屋裡有人!
自己進來的時候,並沒仔細察看,她是一直坐在這裡嗎?她什麼時候進來的?
……
一陣毛骨悚然。
羅子騫只覺得頭皮發炸,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