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女人的直覺

進入殿門，羅子騫鬆了一口氣，對於這座宮殿，他有一種「進了家」似的感覺，秋妃，那個對自己一往情深的秋妃，她會幫助自己的。

這讓羅子騫懸了半天的心，有了一種莫名的踏實感。

他扭身回頭，看了看遠處的永安公主，看見此時賈胖子正拉著永安公主，往遠處走，雖然永安公主連叫帶鬧，卻是沒有向自己追過來。

很好。

他長吁了一口氣，匆匆邁步穿過天井，奔向殿內，廊柱後面人影一閃，一個身材輕盈的宮女，迎面走來，看見是羅子騫，嚇了一跳，停下腳步，失聲叫道：「羅……」

「噓——」羅子騫趕緊沖她做個手勢。這個宮女，正是秋妃的貼身內侍，彩雲。

彩雲有些驚惶地點了點頭，此時羅子騫身穿宦官服，顯然情況有異，她輕聲說道：「娘娘在呢，請跟我來。」

兩個人一前一後，匆匆走進殿里。

彩雲是個聰明姑娘，對於羅子騫和秋妃之間的關係，心知肚明，因此沒讓他在外面等候，搞什麼「通報」的儀式，就這麼直接把羅子騫這樣一個大男人，領進了秋妃的內室。

一進屋，秋妃正在拿著個灰布包袱皮，收拾衣物，看見羅子騫進來，嚇了一跳。

她放下手裡的衣服，直勾勾地盯著一身宦官服的羅子騫，「你……羅子騫，呀——」

羅子騫面色緊張，說道：「有緊急情況，聖上駕崩了。」

「啊？」

秋妃和彩雲，同時吃了一驚，張大了嘴巴，瞪起了眼睛。

皇帝駕崩，這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對於后妃來說，更是如五雷轟頂，一般來說，皇帝死了以後，他的嬪妃們，並非都會成為「皇太后」，而是命運各有不同，有奉命守陵的，有出家為尼的，有落入冷宮的……能當上皇太后的只有極少數。

而且，這還是死了的皇帝的兒子，繼任皇位。算是好結果了。

如果是意外，象現在這樣，憲宗突然死去，繼位者還說不清是什麼人，那……可就麻煩了，說不定被殺頭頂罪，或是沒入軍營為奴。

秋妃一步跨上來，也不顧彩雲在旁邊了，一把抓住羅子騫的手，聲音無比激動，「羅子騫，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還想著來告訴我，我……」

想想，她有理由激動。

憲宗駕崩，是國家重大災變，而且一定是意外突發事件，皇宮裡的危險，不言而喻，羅子騫此刻還能進入紫闌殿通知自己，救自己脫險，這份情義……天下哪裡還有第二份？

她激動和興奮得渾身直哆嗦。

羅子騫趕緊打斷她的「幸福闡述」，急急地說道：「快，必須抓緊，皇帝不是壽終，他可能是被別人害死的，現在非常危險。」

「嗯，」秋妃點點頭，穩定了一下情緒，「這些天，我老是心神不寧，羅子騫……我一直在悄悄念叨你，這不，就象有預感似的，我在收拾衣物……」

女人的直覺，往往是很準確的。

此刻，無暇詳細分析憲宗的死因，也沒功夫干別的了，只剩下了一件事：逃跑。

秋妃撫了撫咚咚亂跳的胸脯，扭頭說道：「彩雲，你是……」

「娘娘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彩雲毫不猶豫地說。

「好，彩雲，你就是我的親妹妹……你趕緊收拾一下，咱們馬上出宮。」

「是。我去找小皇子。」

……

怕引人注目，秋妃和彩雲，並未攜帶太多東西，只收拾了一些隨身細軟，便帶了小皇子李充，走出紫闌殿。

羅子騫依舊一身宦官服飾，隨侍在旁邊，他身上背著一個包袱，裡邊都是秋妃的物品。

出了宮殿，秋妃轉過身來，望著自己住了多年的紫闌殿，幽幽地嘆了口氣。

她心裡明白，此番一別，將是永遠，自己離去后，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再回到紫闌殿里了，「娘娘」生涯，就此結束。

羅子騫小聲說：「怎麼，捨不得？」

「才不是，」秋妃也小聲說：「只是心裡頭感慨罷了，我當了幾年妃子，其實滿肚子的心酸……咱們快走吧。」

一行四人，奔向大明宮的後門——玄武門。

羅子騫一邊走，一邊偷眼四下打量，他發現，宮裡現在有些亂。有些宦官，正在匆匆往長安殿的方向奔去，還有好些侍衛，也正在急匆匆地走著，顯得神色慌張。

顯然，事情就要爆發了。

羅子騫「上廁所」一去不回，時間過長，必定引起陳弘志的懷疑，然後……就得要滿宮搜尋了。

快，快，晚了就來不及了。

……

一邊走，羅子騫一邊簡單對秋妃講述自己在長安殿里的情形，「阿果，如果不是我警覺，現在已經被當成殺死聖上的兇手，抓起來了。」

「嗯，」秋妃點了點頭，「陳弘志這個壞種，一定是他搞的鬼，聖上就是他殺的，絕對錯不了。他想嫁禍於你。」

「可我並沒得罪他啊。」

秋妃搖了搖頭，「這不在於得罪不得罪，而是因為你正好趕上了，他們殺死了聖上，恰巧你到宮裡來面聖，趕得巧了，不讓你頂缸，讓誰頂？」

「哦……你說得對。」羅子騫恍然大悟，秋妃說得有道理，一定是這麼回事，陳弘志殺死了憲宗，卻偏巧自己這個時候來到皇宮見駕，那好，成了送到人家嘴邊的肥肉。誰還會跟你客氣？

羅子騫又有一個疑問，「可是，陳弘志為什麼要殺聖上？就他們想擁立舒王的後人，可現在畢竟沒到時候啊？」

秋妃說：「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宮裡鬧亂子了。聖上也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舒王黨羽作亂的消息，下令嚴密搜查，在長安逮捕了幾十人，宮裡也查得亂七八糟……對了，那個柳泌，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他就是讓陳弘志他們掐死的。」

「對，以後我才聽說，柳泌力主揖捕舒王後人，攛掇聖上嚴查，這才和陳弘志等人結了仇。」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讓人家掐死了，這事也怪他自己，糊弄著聖上煉丹修道也就算了，還插手政務，這就叫做不知道天高地厚，被掐斷了脖子也不算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