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吾日三省
勇者，是什麼樣的存在？
身為前任勇者，並且成功達成了勇者最終任務「斬殺魔王」的里雍，恐怕是目前世界上對「勇者」這個詞理解最為深刻的人類。
在前世，十六歲的里雍從穿越過來起，就不斷地在創造各種奇迹。
各種奇迹的疊加之下，讓他在二十六歲的年齡就達到了超越世界上所有強者的「聖域級」境界，這一切都與這個身份的加持密不可分。
在里雍看來，「勇者」這個稱號相當於一種在世界上最為強力的「修正」，又或者說是外掛，當一個人類這種修正之下時，他的身邊通常會因為修正而引發各種不合理的現象。
例如「絕對躲避無名小卒的流彈」、「身受正常情況下不能行動的瀕死重傷但依然靠毅力生龍活虎的戰鬥」、「緊急情況下會出現瞬間能力暴漲」等。
然而那些還只是其中一個方面的例子，根據里雍多年身處這種修正之下的親身體驗，他將這種修正劃分出了四種各有區別的種類，其中包括：
第一：「不死運勢」，在這種氣運修正之下會讓勇者極其難以被殺死，即使再怎麼被逼至絕境，都能在種種「意外」的幫助下從中逃生。
典型的例子就是從十六歲起，里雍就一直受到無數煞魔的追殺，但卻依然安然無恙的活到了二十六歲，不光如此，他還活得越來越好勢頭越來越猛，這就是「不死運勢」的加持。
第二：「聖人氣質」，氣質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但無論勇者走到哪裡見到什麼人，他人都會很容易對其產生好感。
典型的例子就是里雍率領殺入「永冬城」的「黎明之翼」小隊，那簡直就是一群原本不可能湊在一起的人物。
其中包括了實驗狂魔一樣的「治癒教會」聖女希娜，早已隱居不問世事的「隱者」格林，還有心高氣傲自覺天下第一的「封爵獵魔人」雷納德等等，都在那種奇異的氣質吸引之下加入了他的隊伍。
第三：「神跡領悟」，對於勇者而言，任何外物都是猶如手腳一般的存在，即使是再難學習的東西和技能都只需要極短的時間便可掌握。
典型的例子就是當年的里雍僅僅只是花費了十年的時間，就學會了普天之下大部分的劍技和各種戰鬥技巧，並且將其融會貫通后達到了前無古人的境界，以至於就連魔王都難以與其匹敵。
第四：「聚寶之身」，只要附近出現了有價值的寶物或者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無論有多少人參與爭搶，最後最有價值的那件肯所有定會落在勇者手上。
典型例子就是里雍手中的血制聖器「碎星」，這件寶貝是當代絕無僅有的「神造級」血制聖器，在它出土時儘管引起了巨大的波瀾和爭搶但最終還是落在了里雍手裡，除此之外他手上各種寶藏甚至多的能塞滿小半個「永冬城」。
除開這四種「修正」外，勇者這種生物最強大的地方還在於幾乎沒有常人應該存在的「瓶頸」，也可以說成是上限極高。
這個世界的獵魔人或者煞魔，在力量上以「血脈之力」和「煞染之力」的強弱來界定。
經過一定測試后，人類的實力分為「黑耀級」、「黃銅級」、「銀輝級」、「白金級」、「大師級」以及最強的「封爵級」。
而按照十年前這個世界的情況來看，目前這個時代只存在著最多九位封爵級的獵魔人，這些人不但能擁有各自的稱號，並且在任何一個王都內都自動會被賦予城主之下的最高地位，因此才得名「封爵」。
但這樣就已經到頭了，當人類的「血脈之力」達到了「封爵級」的水準后，就會碰到凡人的極限之壁，即使再怎麼努力也好，都無法再往上提升一分一毫。
也就是說，正常的人類其實無法進入傳說中上古時代的諸神才能進入的「聖域級」，這個情況同樣出現於絕大多數的煞魔身上。
然而，這個世界卻一直都存在著一名擁有「聖域級」實力的高手，那便是煞群的首領，「永冬城」的王者，魔王沃倫。
在這種決定性的差距之下，每一代魔王都屬於當世近乎屬於無敵的存在，即使是九大「封爵獵魔人」加在一起也極難將魔王擊殺，更何況魔王身邊還有實力與封爵獵魔人相當的一群王煞級煞魔。
這種情況實際上已經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直到出現了能輕易突破極限，在十年內就同樣衝破了「聖域級」的當代勇者，也就是里雍。
沒錯，在勇者的眼中，凡人的極限完全就是毫無意義的東西，證據就是里雍在修鍊的途中幾乎完全沒有感受到常人會經常遇到的瓶頸，非常非常順利的就達到了能與魔王平等戰鬥的水平......
總之，在「勇者」的名義下，即使這個人是一頭豬，最終也會因為過於強大的修正而變成這個世界的一霸，並且這傢伙還打不死，殺不掉，完全沒辦法通過正常的方式解決......
「所以......勇者原來是這麼不講道理的東西嗎。」
不知不覺間，夜色已經籠罩了這座煞之城堡，然而這位目前「不夜宮」的主人卻依然趴在自己的書桌上寫著一些東西，臉上還一直帶著近乎於痴獃的表情。
什麼玩意啊這都是，世界漏洞嗎？為什麼這種腦門上寫著「我是主角我牛逼」的生物會這麼理所當然的存在著啊？
在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勇者」的本質做了一個系統性的梳理后，里雍不自覺地苦笑了一下，並且打內心對上一任的魔王沃倫表示衷心的抱歉。
「老兄，原來你一直是在跟這麼蠻不講理的生物作對嗎，真是不容易啊。」
里雍轉頭望了望一旁鏡子里的「自己」，裡面倒映著魔王沃倫的面孔，也是他如今感到衷心欽佩的對象。
說實話，在今天之前，里雍還沒有感受到「勇者」這種生物是有多麼的賴皮，他只是享受其中的恩澤，卻沒認真思考過自己到底打破了多少世間的常理。
但當真的成為了「勇者」的敵對勢力后，他才真的感覺到了身為一名魔王的無奈。
如果等著勇者成長起來的話，最終魔王肯定死路一條，一個勇者尚且如此，更別說同時有一百個之多了。
假如趁著勇者還沒成長起來的時候，是否就能在這個時間段內幹掉他呢？事實上也不可能做到，因為沃倫當年也為此付出了不少努力。
事實上在里雍長達十年的成長過程中，沃倫無論派出多麼強大的屬下來動手都沒有辦法真正意義的幹掉里雍，甚至沃倫還有一次以本尊前往，也因為各種各樣的阻擾而讓里雍成功脫逃。
這便是「勇者」最可怕的地方，常規的方法根本就殺不死這樣的生物，更可怕的是這種混球還猶如一個彈簧一般，你給的壓力越大，他很快就會用數倍的力量反擊過來。
但假如你不去管他的話，勇者還是能憑著「四大修正」在一定的時間內迅速變強，最終還是會衝到「永冬城」把當代魔王的脖子扭斷。
「這樣的怪物一個就夠頭大的了，同時出現的還有一百個之多......怎麼辦呢，怎麼才能活下來呢。」
這時，里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作為一名異界來客，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變成了魔王沃倫的事實，就跟當年突然間就成為了勇者一樣。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次他要面對的挑戰卻比當年要大的多。
身為魔王，原本時不時會出現的勇者就已經夠難對付的，可如今這種原本同一個時代只會出現一名的狠角色卻同時出現了一百個之多，這就已經不是用「難對付」能形容的了，簡直就是地獄模式......
雖然魔王手下也還有著以「十魔殿」為首的一堆高階煞魔，以及城外遍布世界多到以億來計算的中低級煞魔，可里雍卻知道這些傢伙根本就排不上用場。
「十魔殿」聽上去很拉風是不是？當時自己只是帶了幾個小夥伴就把這十個僅次於魔王的「王煞」殺了個遍，不光如此，里雍在痛宰完他們后甚至還有餘力跟沃倫單打獨鬥。
由此可見，這群人欺負欺負雜魚還行，在涉及到主角層面的戰鬥上根本排不上用場，或者說頂多也就是炮灰級戰力。
上億低級煞魔殺之不凈是不是？勇者根本都不需要去一個個對付那些小嘍啰，只要直接進攻「永冬城」把他這個魔王宰了就完事了。
其他的低級煞魔，沒了高級煞的撐腰根本就沒有半點威脅，只需要普通的軍隊就能消滅。
所以別看里雍眼下身為魔王，旗下千軍萬馬、位高權重的樣子，實際上這些所謂的部隊根本就不能給他提供半點安全感。
就如同當年人類方的整體數量雖然略大於煞魔方，但卻一直被煞魔壓製得喘不過氣來是一個道理，當人類里最強的封爵獵魔人加在一起也不夠沃倫這魔王打的時候，低級的戰力差距根本就是浮雲一般......
當然，當勇者里雍出現后這種情況也就統統消失無蹤了，由於有著能與魔王本尊抗衡的勇者，煞魔方的落敗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只不過......這種被動如今卻落到了身為魔王的里雍身上。
更何況，如今人類方可不是只有一個勇者，而是有著足足一百個勇者，這讓新任魔王感到無比的頭疼。
「如果就這麼放任那些勇者不管的話，待他們成長起來后肯定會過來取我首級，要是提前追殺他們的話又只會刺激他們過早成長，怎麼辦呢？」
里雍放下了手中的筆，整理了一下已經亂得不成樣子的頭髮，那頭黑髮中的一對尖角顯得特別明顯。
試圖跟勇者們和平相處？這或許是一個方法，但卻是很難做到的。
畢竟勇者和魔王互為兩極，就像兩塊磁鐵般，即使把雙方丟在世界的盡頭兩邊也會有一種力量冥冥中拉著雙方產生交集，並且一定不會是良好的交集。
「更何況，即使我願意放下身段去跟他們求和，他們也絕對不會放過我吧。」
想到這裡，里雍苦笑了一下，對於勇者的心態，他也實在是再了解不過了。
對於這個已經被煞魔肆虐多年的世界，無論是哪個地域的人只要知道勇者出現並且會去對付煞魔，人們的第一反應一定是夾道歡迎。
到那時候，什麼名望、金錢、美女、地位什麼的可以說是揮之則來，當年，里雍本人就曾拒絕過無數的美人以及各種爵位職位等等，但他可不認為其他勇者們能抵抗得住這樣的誘惑。
更糟糕的是，僧多粥少，甚至最壞的情況下現任的魔王里雍很可能會被當做一隻「肥羊」，被眾多的勇者爭相獵殺。
甚至都不用想，先幹掉魔王的勇者隨後肯定會在世界上佔有最優秀的地位，成為類似王者的存在。
「那時候，場面肯定非常難看。」
一想到一百個勇者蜂擁而至，拿著各種從世界各地撿來或者搶來的寶貝爭相要砍自己的頭，里雍就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算了......總之這幾天先弄清楚自己手頭上究竟有什麼可以用的東西，然後在好好考慮一下怎麼做吧。
第一個來到魔王城的夜晚，里雍強行止住了自己險些流出來的淚水，放過了已經傷痕纍纍的頭皮，經過了數千次的糾結后終於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