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不懷好意
深秋澄清的天空像一望無際的平靜的碧海,和煦的日光在天空中跳動著,宛如海面泛起的微波,官道兩側的田野里,金黃的麥穗和著風,好不壯觀。
深秋的黃昏總是來的很快,衰黃的葉片伴著山峰的陰影,一切的一切提示著,夜將來臨。
正此時,一輛馬車悄然駛向了城門,進了城依舊緩緩的行駛著。
馬車上的鳳圻與鳳舞身姿坐的筆直,完全沒有旅途的辛勞,熟練的趕著車。
一炷香時間后,馬車穩穩噹噹的停在了鳳親王府的大門前。
鳳羽抱著秋若雪下了馬車,進入大門,吩咐立在一邊的鏡影,「備好飯菜,端到房間。」
鏡影立即應聲去了。
秋若雪縮在他懷裡,突然出聲,「我醒啦,放我下來吧。」
鳳羽神色寵溺,「抱你去,再眯會。」
秋若雪抱緊他,「哪裡有那麼多瞌睡,再睡晚上該睡不著了!」
鳳羽低頭,看了她一眼,戲謔起來,「那不正好……」
秋若雪猛然錘起他的胸膛,「我發現你這人真的很壞呀。」
鳳羽洋洋洒洒笑的一臉得意,停下腳步,俯下身來,挑眉,「你不壞,你怎麼能懂我的意思?」
「啊——」秋若雪內心狂叫,她頓時卸了氣,對著他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噝」鳳羽痛的直叫,「謀殺親夫啊你。」
秋若雪又心疼起來,摸了摸那猩紅的牙印,一臉委屈巴巴的模樣,「很疼嗎?」
「嗯」話落,又不正經起來,「要不你讓我咬一口試試。」
秋若雪伸長脖子,「來吧,給你報復的機會。」
她主要是後悔剛剛太魯莽了,那一排深深的牙印,確實很疼吧。
鳳羽調皮的說,「捨不得,你親我一下就好了。」
話落,秋若雪立時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兩人玩鬧間,便來到了後院他們的房屋。
「世子,世子妃回來了。」
「見過世子,世子妃……」
一院的丫鬟小廝都跪了下來。
鳳羽淡淡的掃了一眼,「都免禮吧,先去準備熱水,一會我與世子妃要沐浴。」
「是!」
上清山上的別院內。
鳳榆掃了一眼正房,發現裡面的燈依舊敞兩,他便走了進去,發現鳳親王依舊穿戴整齊的站著,「王爺怎麼還沒有上床休息?」
鳳民孑,好似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問,「嗯,聽聞鳳羽回來了?」
「是啊,天剛黑的時候回來的,想必是為了王妃的忌日吧。」鳳榆自顧的分析道。
鳳民孑感慨,「唉!是啊,馬上就到蘭兒的忌日了,鳳羽孝順,每年這一天他都會來上清寺,對了,我吩咐你的事安排的怎麼樣了?」
鳳榆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一絲不舍,「一切已經按照王爺的吩咐安排下去了,王爺確定要如此做嗎?」
「自從王妃死後我就有此想法,如今……」如今艷青也死了,他還有什麼寄託,他早已沒心了,今生他所犯的錯就讓他用餘下的生命好好的為她們超度吧。
鳳榆一直伺候在他跟前,自然明白他心中之痛,他不再勸說,退了出去,合上了門。
次日,皇宮內,林墨顏正在顏芳殿內午休,突然她的丫鬟喚醒了她,說是皇上身邊的曹公公朝她宮內的方向來了。
她麻溜的起了床,曹公公可是大內總管,輕易不會出現在後宮之中。
林墨顏心裡忐忑,會是有什麼事呢?
曹公公笑吟吟的走了進來,給林墨顏見了禮,「傳皇上口諭請公主去御書房。」
「是!」
林墨顏跟在曹公公後面走著,終於忍不住小聲問道,「公公可否知道父皇叫我是為何事啊?」
曹公公斜眼看了她一眼,「公主去了就知道了,皇後娘娘也在呢!」
林墨顏臉色微微沉了一分,皇后,雖然她依舊按照舊例每日晨起給她請安,但是她不再像以前跑的那麼勤了,甚至於沒有吩咐她再也沒有主動去過。
最近她一直忙著增進她與太子妃的關係,可算是有大進展了,通過林玥的關係,她們可以說算是一個交心的朋友了。
想著想著就來到了御書房。
林墨顏推門進去,鄭重的給上首的皇上和皇後行禮。
「兒臣叩見父皇,願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叩見母后,願母后千歲七歲千千歲!」
皇上伸手,一臉和顏悅色,「免禮吧,賜座!」
「謝父皇!」
立時有太監將座椅端到了她身後,林墨顏坐了下來。
這時皇上說話了,「今日聽你母后提起,顏兒也不小了,可有心儀之人,說出來,父皇為你做主!」
林墨顏眼神微不可擋的瞟了一旁從容貴氣的皇后,她心裡隱隱又有了一絲期待,既然父皇提到了她的婚事,今日的目的想必就是要為她指婚了,而且此事還是皇後娘娘說起,那……
那她該怎麼回答呢?怎麼說身為一國公主不能隨隨便便的就說出自己有了喜歡之人,這樣父皇會不會覺得她太過輕浮,雖然他問的似乎很真心,林墨顏卻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就看皇後娘娘對她還有沒有一絲情義了。
林墨顏定下心思,「回父皇,兒臣並無心儀之人,婚姻大事,還請父皇做主。」
皇上似乎要的就是這一句話,「如此便好,朝中上下,未曾娶親的世家公子,父皇都有一一過目,這此中,只有池星闌,池將軍與你的身份最配。」
林墨顏心底瞬時翻江倒海起來,她與林墨蕭一起出謀劃策,讓池星闌與秋若琪有了肌膚之親,迫使他不得不娶秋若琪,這樣一來池星闌勢必會埋怨池玉茉,也就是太子妃,只要池星闌與太子妃生出嫌隙,對他們以後的計謀是大有益處。
這如今聽說將軍府的聘禮都已經下了,此時皇上卻要為她指婚,她這是不是叫給自己挖了個坑?
可恨的是,這一切怕是皇後娘娘的意思吧,池星闌與東宮已經是姻親關係了,她還想犧牲她。
林墨顏心裡冷笑,果然,她就是一顆棋子,但就算她是一顆棋子,她也要選擇誰做她的主人。
轉念一想,鳳羽與她是不可能了,她的身份就是如此尷尬,娶秋若雪是皇上親自下的聖旨,而她怎麼說也是一國公主,皇上不能收回成命,她不能去給人做小妾!
「皇兒覺得怎麼樣?」
林墨顏故作一臉嬌羞狀,「兒臣多謝父皇,只是兒臣聽聞池將軍已經給秋王府大小姐提過親了,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怪兒臣奪人所愛?」
皇上驀地拍了桌子,他竟然不知道此事,他斜眼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臉色一變,立時跪了下來,解釋道,「皇上冤枉,臣妾也不知道竟然有此事,如果皇上忌諱,可以——」
皇上猛的沉了臉色,「誰敢胡說,雖然池將軍提過親,但兩人還未正式拜堂,也算不得數,就讓池星闌一併將秋家大小姐納了妾吧。」
皇后輕輕勾了嘴角,她最是了解皇上的性子了,而後她又警告的看向林墨顏,這丫頭最近有點不受控。
林墨顏恍若不見,她早已想通,皇后讓她嫁給池星闌從大的層面來說,是皇後有求於她!
傍晚時分,池星闌在城防營便接到了賜婚的聖旨。
待曹公公走後,池東一臉憂色的看著他。
只見池星闌臉色幽幽,深黑的眸子看不清情緒,須臾,他直接入了正廳,開始日常的翻閱軍事書籍起來。
池東一臉不解,對著自家將軍是滿眼的心疼,本來娶一個主動爬上床的人已經很是委屈求全了,這廂剛剛定下來把親提了,
皇上又賜婚了,皇上早幹嘛去了?
他家將軍的信譽還要不要啊,再怎麼說秋家大小姐現在也算是嫡女了吧,算了,反正有聖旨在,秋王府也只能忍氣吞聲。
只是秋王府現在這麼不得皇上寵愛了嗎?
也不是啊,他家二小姐不就是嫁入了東宮,這皇上的心思也真是微妙,提攜的是皇上,打壓的也是皇上!
池星闌現在覺得娶誰都是一樣,皇上如此動作,無非是想要他誓死效忠於他,可笑的是,他難道曾經對皇上有過不忠不順之心嗎?
如此大事,秋王府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秋若琪的心情一下子從天下掉到了地下,眼淚一直停不下來。
秋夫人無奈,起先她還怕委屈了自己女兒,畢竟池星闌之前與秋若雪傳過情,且她對他心裡是有顧忌的,他是將軍一遇戰事他便要身先士卒,萬一到時候有了什麼意外,她的女兒不是要成了寡婦,別怪她想的遠,每一個做母親的對自己子女想的都比較周全。
而此時這一道聖旨讓她的想法瞬間成了笑話,她哪裡還有資格嫌棄別人,眼下已經成了駙馬爺,看著秋若琪一直哭泣的模樣,心裡也極其難受。
但是轉念她又覺得不對勁,她的若琪何時對池星闌情根深種,非他不行了呢?
轉眼迎來了七皇子與劉語桐大婚之日,而這一日正好是鳳羽母妃的忌日。
京城有一段時間沒有這麼熱鬧了。
漫天的鑼鼓嗩吶聲,人群的尖叫聲,祝賀聲,羨慕聲,聲聲高漲。
待到街上的行人散盡,鳳羽與秋若雪的馬車便悄悄然的出現在了街上,直奔上清山。
與此同時,冬梅也出了府。
今日的她一身粉色的紗裙,頭髮難得綰了一個時新的髮髻,上面插有玉珠步搖,細看之下,容光瑩瑩,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她一邊往前走著,一邊偷偷的觀察四周,也不知道轉了幾個彎,來到了一處農房。
她輕輕的敲了敲門,「李公子,在嗎?」
房門被打開,李帆笑了笑,伸手撫摸住她的臉,作出一臉驚艷的模樣,「你今天真美。」
冬梅羞紅了臉,進入了房間。
白日的喧嘩散盡,夜晚的尚書府就顯得有點孤獨冷清了。
劉育新看著空空落落的府邸,感覺整個人都被抽空了似的,他今天喝的有點多了。
恍恍惚惚間,他好像又看到了朱艷青的模樣,他猛的一甩頭,輕聲低喃,「如此賤人還記掛她幹什麼!」
他幽幽的坐在了台階上,看著漆黑的天空,只是他不甘心,這麼多年來,他膝下只有一女,如今又嫁入了皇室,他確實不甘心啊。
他的後院不只有朱艷青一人,還有四房小妾,但是都未能為他生育……「誰,誰?」
正在臆想間,突然他面前晃了一個人影。
他駭然間變了臉色,「是你,你竟然沒死?」
「劉大人好記性,這都幾十年了還記得我的模樣呢?」
說話的正是葉峰。
話落,葉峰也坐了下來,語氣不輕不淡,「也對,想當年我們劉葉兩家可是世交呢!」
劉育新站了起來作勢就要往後院走,「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
葉峰也站了起來,擋住他,語氣微怒,「難道你就不愧疚,我們葉家因為你父親的自私家破人亡!」
劉育新對此不敢苟同,反問,「你怎麼能將此事怪罪與我父親,那個時候你們葉家是皇上欽點要抓的要犯,我們如何敢收留,我們劉家也是一大家子啊!」
「也對,是人誰不自私呢,那後來呢?後來皇上明明已經不再追查此事了,你們竟然一分也不敢救濟我們,這份情我可是一直記著呢!」葉峰說的很慢,這麼多年的仇恨,早已被時間沖淡,理解是一回事,耐不住心裡悲涼。
人嘛,有時候就是對認識的人要求更加苛刻。
劉育新深深的呼吸了口氣,「為什麼來找我?」
葉峰一臉的雲淡風輕起來,「自然是為你答疑解惑。」
他與劉育新的年紀不相上下,彼時還是兒童時期的好玩伴,只是世事變化,時過境遷,都變了。
葉峰見劉育新不為所動,再次說道,「怎麼,多年的老朋友了,不請我喝一杯?」
劉育新想著罷了罷了,都是前塵往事,喝一杯又如何呢?
不多時,兩人坐在了桌子邊,一壺酒,兩隻酒杯。
葉峰也不客氣,自行斟滿酒杯,緩緩地說起來,「你就沒想過這麼多年為什麼只有一個女兒?」
劉育新面上一沉,對面的人是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