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蕭閔行

第四章 蕭閔行

長亭神色慌張的近了蕭閔行身邊去,其實眼底還有驚詫,不曉得他主子如何知道,可此時也只顧著回話了:「主子,果真出事了。」

蕭閔行騰地一下便站起了身,深看了長亭一眼,見奴才點點頭,他面色一沉,轉身下了樓。

樓下有他隨行的侍衛在候著,便是方才去跟許成瑜的,見他下樓來,忙見了禮,又一路引著他出門,往先前許成瑜出事的地方過去了。

蕭閔行走近的時候,許成瑜還被幾個丫頭圍著,只有她身前稍稍錯開了些地方。

她好像在跟自己的奴才說話,可他站的還是有些遠,不大聽得真切,只隱隱聽到什麼感激,什麼報答一類的話。

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許家五姑娘,非池中物。

蕭閔行看一看地上跪著的男人們,也就猜得出方才大約發生了什麼事,可尋常姑娘家遇上這樣的事情,哭死過去都是有的,似許成瑜這般鎮定自若,頭腦清楚的,可真是不多見——不,該當是世所罕見。

他沒記錯的話,許家的這位五姑娘,還未及笄呢。

蕭閔行眼底流露出的讚賞毫不掩飾,邁步上了前:「二位姑娘無事,也就算是我的福祉了,何必談這些感激報答的話。」

許成瑜循聲望去,這個男人……她略一合眼,蕭閔行。

這一年的蕭閔行,十七八歲而已,可他生來就是一副好面孔,周身氣度又很是不凡,叫人一看,便曉得他是高門裡精心栽培大的孩子。

她前世不常出門的,直到嫁給吳渭為妻,也只是不得不替他走動時,才會出門去應付別人家的宴,說到底她是許家長房嫡女,在揚州城中,是沒那個必要紆尊降貴去討好誰家的。

是以她此刻訝然於,她和蕭閔行,竟還有這樣的一段緣分,而不是如前世那般,緣淡如水,在那漫長的人生歲月中,簡直不過滄海一粟罷了。

她不好分心走神,強逼著自己穩定了心緒,還沒開口時,許成瑛驚喜的聲音已經低低傳來:「是小公爺,五姐,那是恪國公府的小公爺。」

她當然知道那是誰。

恪國公府的二公子,長寧長公主的嫡次子,他大哥在十五歲時封了世子,娶的是榮國公家的嫡長女。

當今天子是他親舅舅,太后是他嫡嫡親的外祖母,他祖父本就是帝師,大姐嫁了梁王做正妃,二姐又定了昌平侯府的世子爺,真正的滿門尊貴。

他十五歲那年,離開京城,來了揚州,做起了生意,揚州城中,沒有人敢得罪這位貴人,是以人前人後,都尊他一聲小公爺。

聽說蕭閔行小時候在京城,那也是個無法無天橫著走的「霸王」,長大了些,被國公爺吊起來打了三五頓,才老實了,只是他畢竟太尊貴了,與生俱來的,故而旁人敢稱一聲小公爺,他也就敢受著。

想來也是了——

原本大齊自先帝惠宗皇帝起,便定下了規制,為官不許經商,防的就是官商勾結,以商亂政。

可蕭閔行這樣頂好的出身,卻跑到揚州來經營起生意。

起初還有御史言官上摺子,倒不是參他,而是參了國公爺。

後來皇帝陛下笑著就駁了回去,說他蕭閔行既不在朝中供職,自然算不得官,小小孩兒家,心血來潮,由得他去就是。

於是蕭閔行便成了「奉旨經商」,朝中再沒人敢多嘴說什麼。

許成瑜不由在心中長嘆,出身高貴,不知人間疾苦啊。

她從丫頭身後走出來,簡直是畢恭畢敬的同蕭閔行見了禮:「小公爺自然是福澤深厚的人,原不在順手救下我們姐妹,可於我們姐妹而言,這便是天大的恩情,稍後自然是要我父兄登門拜訪,正經還禮謝小公爺這份大恩的。」

她說起話來文縐縐,一套一套的,太客氣,倒有些無趣了。

蕭閔行本來是覺得她聰慧過人,又端莊持重,不一樣的老成,非尋常女孩兒可比的,且白雲居中她高談闊論,說的頭頭是道,他想來,她該是極會看這些古玩珍品的,正巧了,他除去經營手下鋪面外,最喜歡的,便是收藏這些個古玩珍品。

原本自以為知音難覓,未曾想救了人,搭上了話,眼前這一個,卻成了朽木不可雕也,如此迂腐。

蕭閔行一時興緻缺缺,擺擺手:「隨你吧。」

說話間,他目光轉了地方,叫那為首的侍衛:「明禮,把人送去知府衙門吧,叫知府好好……」

「小公爺!」

誰知他話音未落,許成瑜的聲音便響起了。

比起先前的不急不緩,清風徐來,此刻卻多出三分急切來。

蕭閔行一挑眉,側目又望回去,端的是面無表情,只是拿眼神示意她有話快說。

許成瑜在他面前自然是不敢拿喬託大的,便蹲身又是一禮:「這幾個人,能交給我處置嗎?」

蕭閔行吃了一驚。

未及笄的姑娘家,能處置出個什麼結果來?

這幾個雖不是殺人如麻的凶神惡煞,卻也是要錢不要命的主兒,不然怎麼敢在揚州城裡對許家的姑娘下手,挑的還是她這個長房嫡女。

許成瑜見蕭閔行不吭聲,心下便有些著急,只是又不好表現出失態來,再三的忍了,努力的平復著心緒,然則一開口,聲兒到底有些急促:「小公爺與我,其實心知肚明是怎麼一回事,小公爺會派人暗中護我們姐妹,便是頂聰明的,曉得癥結究竟在哪裡,既然如此,咱們能不能做個心照不宣?放了他們,叫他們也給他們主子帶個話。」

她一面說,又唯恐蕭閔行不幹似的:「我們許家開門做生意,並沒有小公爺想的那樣厲害,在這揚州城中,得罪什麼人都不怕似的。有些時候,還是能忍則忍的——」她略想了想,「小公爺知道朝廷下了旨,過了八月主汛期,便要開放海上貿易嗎?」

要說海上貿易,姓孫的手底下,是有造船廠的,且在揚州城中也數一數二了,從前有海禁,他生意便慘淡些,如今也算靠著朝廷的恩旨翻了身,底氣足了,是以膽子才會大起來。

蕭閔行一時又對她另眼相看。

這女孩兒還真是……也許她稍呆板迂腐了些,可這般聰慧伶俐又大氣端莊,怎麼叫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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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福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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