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南逃

第四節 南逃

「七師兄,七師兄,你醒醒。。。」趙靈山手掌抵住林沖頭頂的百會穴拼盡餘地發功,雙行淚水卻已滴滴嗒嗒的往下掉。

昨夜被黑甲人破法時林沖已受了很重的內傷,後來親眼目睹三師兄萬真剛以命施法卒死當場時更是心頭巨痛,撲地后狂吐了幾口鮮血便不醒人事。

當時亂人已四面八方的湧來了,趙靈山一咬牙背起林沖在柳真雲和劉雨的拚死開路下終是逃了出來。殺出重圍時趙靈山雖已身中兩刀,但憑一口氣的,背上林沖硬是往南猛奔,連夜逃離了保定府隱入山林之中。

一路上只顧逃命,直至沒入山林稍稍喘過一口氣時,趙靈山才發覺背上的林沖身體越來越熱,直似一塊燒紅的烙鐵撲在身上。

七師兄的病又發作了,這下子真急得趙靈山不知如何是好。茫然間看到了山中的一溪清泉,趙靈山顧不上別的了,跑到山泉中把林沖整個身體浸泡在清冷的泉水裡,並學著二師兄柳真雲的法子,以內力助林沖導氣歸經。

以神魂入境,心主神魂,被黑甲人破法時林衝心脈受損,再因萬真剛身死傷心。完全沒有武功內力護體的林沖無異於雪上加霜。心脈一損,體里的先天至陽象缺了堤壩似的奔騰而出。直把林沖的四肢百解五臟六腑燒得滴血,當趙靈山把林沖浸在冷水裡時正如一塊燒紅的烙鐵扔在水裡。一剎間,林沖身周的清水竟冒出了絲絲熱氣。

「啊。。。」林沖張著乾裂的嘴唇痛嘶一聲。

「冰心訣。。冰心訣。。。」看到林沖稍稍清醒,趙靈山顧不上行功的關頭,又一次吐氣開氣。

在心力交粹之下,趙靈山「噗」一口鮮血飛噴到林沖臉上。

被燒透了的林沖根本就想不起任何事情,只是十多年的習慣讓我心底里保持了一絲清明,在身體沒有了意識的時候,林沖竟還能憑著那絲清明運轉了冰心訣。

當林沖身上的邪熱漸漸消退,再次睜開眼睛之時,只見趙靈山撲到自已身上昏迷不醒。

回想昨夜之事,林沖不禁悲從中來。

可是當下也不是悲傷的時候,連忙抱起趙靈山跑到一處乾燥的地叢下。

林沖雖然沒有練武,但易醫同源,自少隨師雲遊的林沖不經意間已學習了師傅的一身醫術。

當下給趙靈山細細把脈,幸好只是驟逢巨變急痛攻心以致心經肝經受損和強行摧動功力以至

血氣虧損。林沖摸手入懷,卻摸了個空,想必懷裡那包銀針在昨夜弄掉了。

當下只好樹林里轉了一下摘了好些地榆、槐花止血之藥草回來含在嘴裡嚼碎,撕開衣服匆匆包紮了趙靈山背上兩處刀傷。

不多時,趙靈山悠悠醒轉,四目相對之下,師兄弟兩人儘是悲憤之色。

「二師兄,三師兄,五師兄他們怎麼樣了?」

「我。。。我也不清楚。自三師兄施術之後,二師兄便催促我和你逃走。至於二師兄和五師兄現在的情況,我也。。我也不清楚。」趙靈山害怕再一次激起林沖的怪病,不得不暫時的混過去。「五師兄。。。」

「老九,咱們一起長大,你不是個撤謊的材料。」林衝心下凄然,免強揮揮手默然靜坐。只覺胸口被一團滾熱阻塞,突然,林沖猛的站起來仰頭向天厲聲大叫「我林沖不是人,枉生堂堂七尺,手無縛雞之力,師傅,二師兄,三師兄,五師兄,我林沖在此立熱誓,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聞言間,趙靈山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叫「我趙靈山,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休息了半天,師兄弟兩人順著山路走出山林,約傍晚時分,兩人終於望見遠方炊煙幾縷,

師兄弟兩人打起精神加快步子。

村子不大,本來住著十多戶人家,因連年戰亂,現已所剩無幾。留下的都是走不動的老人。

當師兄弟兩人走入村中時,只見三五個老人投來茫然的目光,完全沒有憑何的反應,那怕是恐懼,或許在那些老人心中,生與死都沒有所謂了。

「老丈人,我兄弟兩錯過了投宿,請問能借宿一晚嗎?」林沖走上前去問那倚門而立的老人。

老人仿乎沒聽見他的說話,在林沖打算重問一次的當口,老人點點頭又搖搖頭說「村裡的空房子愛住那間便住那間。」

「請問老丈人可人吃食?」說話間趙靈山從懷裡掏出幾個銅錢遞送向老人。

那老人卻正眼也沒看上一眼指了指不遠處撐起是一個破鍋說「三年大旱,顆粒無收,你們自便吧。」

望著老人獃滯的目光和破鍋上那鍋野草。林沖一拍趙靈山的肩頭說「快尋個地方休息,我弄吃的去。」

一夜無話,天**明之際,彷彿之間聽見村頭傳來雜亂的馬蹄之聲,趙靈山猛的從床上彈起,林沖雖非練武之人,但也被趙靈山的動靜驚醒過來。兩人忙忙窗外臉色頓變。

只見數名騎馬挎刀的紅衣大漢正盤迴村頭一小屋的老歸。

這些三絕堂的人馬,林趙兩人就算化成灰也認得出來。無奈憑趙靈山的武功實在不夠人家塞牙逢,林沖就不必多說了。兩人對望一眼。悄悄的屋內後窗。

他們快,敵人更快,剛翻出窗外便聽得馬蹄聲飛馳而來。

下一刻泥屋的破門被踢飛了。其中一個聲音叫道「他們逃了。。。」

`「逃不遠,我們分頭追。」

趙靈山不敢狂跑,拉著林沖閃身躲進樹叢中。村子就那麼巴掌大,不一時准被抓個正著,跑嗎,雙條腿又怎夠著上四條腿的跑。

林沖急急掃視了一下四周,可惜四周實在沒有能躲藏的地方。

實在沒辦法,只能拼一把了。林沖一咬牙指了指旁邊的大樹悄聲急道「上樹,閉氣。」

趙靈山當即明白林沖的用意,小時候師兄弟幾個在茅山後山裡玩躲貓貓時,林沖是最難抓著。師兄弟都知道他會隱身功夫,所以從此不跟他玩躲貓貓了。

當下兩人手腳並用的爬上樹去躲藏到稍為濃密的枝葉中間。

不及多想,林沖立即閉目凝視,運轉鏡花水月第一重入境之功法,剎那間絲絲縷縷溫暖的氣息圍繞身則。趙靈山也忙凝視閉氣,他知道林沖企圖藏身在大自然的氣息之中。

「看,這裡有腳印。」當先進入樹林的紅衣男人向身後眾人招呼。話音沒落,數騎人馬也衝進樹林。

趙靈山大氣不敢喘出來,幸好上樹之前把周圍的腳印抹去了,否則就憑林沖這時的障眼之術定無倖免。

還好這幾人只是三絕堂的弟子,雖然武功高強,但沒法術道學。

幾名紅衣男人在樹叢里回來溜達了兩遍便急匆匆向後山方向追出了。

他們是往南邊方向追蹤的,北上是北京,師兄弟交換了一下意見后決定改變方向,先往西走一段,再折回南方。

在曲折的山路上約摸走了一個時辰,林沖忽然臉露喜色的打住了步子。

「七師兄,怎麼啦?」趙靈山奇怪的問說。

「等等。。」林沖再一深思后滿帶希望的問趙靈山「老九,你第實的回答我,你是親眼看見二師兄和五師兄命喪當場的?」

「沒有,當時二師兄和五師纏著亂眾留出一條活路讓我跑的。」趙靈山經林沖一說也禁不住臉露喜氣,可徐即黯然「不過當時三絕堂圍上來的高手少說也有好幾十人,單憑兩位師兄的拳腳功夫。。。。」

林沖不有泄氣,他一巴掌拍到趙靈山的肩頭上說「老九,你想想看,剛才連那荒僻的小村子也盯上了,可想而知三絕堂派出了多少人力去追逃。你再想想,如果只是追捕我們的話。要派上這樣的陣容嗎?」

「五師兄,你是說。。。」經林沖細緻分說,趙靈山的眼中也湧出喜悅的光芒。

「哈哈!對。」林沖一拍巴掌笑說「二師兄五師兄他們可能也逃出來了。如果他們逃出來了定必潛回茅山,但是他們身上一定帶了傷,走不快。老九,我們不能往西走了,立即折回去,看能不能尋著他們。」

。。。。。。。。。。。。。。。。。。。。。。。。。。。。。。

師兄弟兩人一人武功平平,一人根本沒有武功,這樣折回三絕堂的虎口去實在抹了一把冷汗。

為了掩飾身份,兩人經過一個小村莊時換了兩套山民的破舊衣裳,兩人本生得臉白俊俏,只有撲些碳沫塵灰,弄成了蓬頭垢面的小乞丐模樣。

走至響午時分,兩人來到一處村落里,村莊的規模比較大,約有百十戶人家,界埤上刻有「王村」兩個字樣。兩人沒到村口便看見幾三絕堂的紅衣男人在村口盤查。

幸好村口的位置寬闊,能及早看現情況。林趙兩人躲在村向直至盤三絕堂的人離開了才走進王村。

尋著一家農舍,趙靈山摸索著取出幾個銅錢換了幾個饃饃頭,饃饃頭又黑又硬,但現時這世道總比野菜強上些兒。林趙兩人捧著水碗坐在農舍的園子里猛啃饃饃頭。

正啃得舒坦的時候,忽聽得外頭傳來吹吹打打的聲音。

這什麼世道了,餓孚千里,荒骨遍地的亂戰時期還有給死人風光大葬的事兒?趙靈山滿是奇怪的問農舍那大娘說「大娘啊,外頭死了誰?這麼大陣仗呢?」

那大娘抹了一把手走到園子說「是村裡的王大人啊,王大人在京城是個六品大官。早些年回辭官回王村養老,昨兒個王大人死了,聽說他祖上是石家莊那邊的,今個兒他的幾個兒子把他的屍骨送里石家莊。」

匆匆吃完手裡的饃饃頭後轉出農舍。

林沖皺了皺眉頭看向前方那列披麻戴考哭哭啼啼的隊伍后低頭跟趙靈山說「我看不對勁,你看,那車輪輾泥也太深了吧。

說話間,趙靈山暗暗的向馬車上的棺材方向捏了個法訣,「有屍氣,不過很淡了,棺里的死人估摸著死了幾天了,絕不是昨晚死的。」

林沖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聽聞風聲的開始南逃了,我感覺棺里除了那股淡淡的屍氣之外儘是金鐵之氣,估計藏了不少金銀寶貝吧。」

林趙兩人已然明白,這個喪葬隊伍所要去的地方絕非石家莊,而是渡江南下。

轉念之間,師兄弟兩人心中已有計較。

當下兩人快步走到隊伍之前,也沒管棺材里死的是誰,恭恭敬敬的躲身行禮後轉身對對隊伍中那約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說道「先生節哀,請問先生隊伍可是往石家莊?」

那中年男人正是死者長子,他警惕的打量了林趙兩人回答說「是,家父咱夜離家,現扶骨還鄉。」

趙靈山隨手一劈,把手中的小木棍劈斷後說「實不相悶,在下小姓趙。本金陵來人士,月前來京尋親求事,可是到京后再知道京中親友發生了變故。因此我兄弟二人只得隻身回金陵去,無奈盤川散盡,只得走一步是一步。今日見先生扶靈南下,一路上荒民遍野暴徒橫行,我兄弟兩自幼習武,可在一路上稍盡綿力,只求二餐一宿。不知先生可否願意?」

中年男人本官家子弟,正是打算把家當遷往江南,聽著趙靈山說話得體且操著一口標準的金陵口音,正合心意。當下一點頭吩咐管家把兩人排在隊伍后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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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紫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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