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意志蛻變
將近晌午，太陽當空照，雖然是走在綠蔭叢中，可依舊熱得大汗淋漓，夏蟲和百鳥似乎也感受到夏季的炎熱，沒有再惹人厭，只是偶爾發出幾聲有氣無力的啼叫。
華天向父親等人辭別後，便在吒特的帶領下來到後山。
吒特也會幾句簡單的大陸話，但很少，他很是雄壯，身高亦愈九尺，恐怕就連梅開泰都沒他力氣大，以華天現在七尺有餘的身高和他比起來，還真不算什麼。
他不時地擦汗，黝黑的皮膚被曬得冒油，烏黑的長發瀑布般落下，頭上的鳥羽早已被他拿下，每次聊到他聽不懂的話語時，總是尷尬的撓撓頭，像個單純的孩子，華天也不在意，只是溫和的笑笑。
後山要平緩許多，縱然如此，兩人也費了極大功夫，才找到一個寬闊的洞穴，剛剛進去就讓人感受到全身清涼，毛孔都要舒適的張開。
華天恨不能立即就停下修鍊一番，不錯！此處也是一個聚靈陣，比起石頁先生所布的那個來，還要高級不少。
洞里掛著一大塊野豬肉，還有幾隻山雞、野兔，石榻上放些動物皮毛，華天走上前拿起，毛茸茸的略帶膻味，是不久前剝下來的，不禁微感失望，不死心的問道：「仙人就這一處住處？」
「久...著...哩...（就這裡）」吒特撓撓頭，斷斷續續的說道。
「我在此休息片刻，你若有事可先行離開，告訴他們無須擔心，沒什麼事就不必打擾我！」如此天賜良機，華天絕不錯過，向吒特笑著緩慢說道。
吒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沒多想，嗯了一聲，便走出洞，臨走還把門板大小的野豬肉，拎起來就走！
華天再次仔細觀察一番，實在沒什麼發現，這才盤膝坐好，這些日子接二連三的戰鬥，又加上吞服靈芝、不停修鍊，他獲益匪淺，儲氣三層的境界早已穩固，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消化！
消化經驗、消化靈藥，摩挲著下巴，把一次次戰鬥畫面，在腦海中放電影似的回憶、梳理一遍，然後緩緩閉上雙眼，迅速入定。
僅僅片刻，他便睜開雙眼，心中微微一動，掏出在青狼王腰腹發現的五色內丹，依舊是粗糙無光，可剛才運氣之時，卻感受到它蠢蠢欲動。
華天眉頭深鎖，按理說，只有宗師境的大高手才能凝結出丹，稱之為元丹，青狼王顯然不是，否則自己一行人早被殺個乾淨，連還手的可能都不會有！
可是...
不禁再次特意吸收，只感覺濃密而精純的元氣迅速湧入體內，他心頭一喜，但緊接著臉色大變！
他敏銳的感覺到衝突，意志的衝突！不僅對身體經脈有損，更多的傷害來自靈魂，幸好他只是淺嘗輒止，並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遺憾，調息片刻，便又恢復如初。
「這時為何？」華天不解的揉了揉太陽穴，忘記炎熱，看著灰色的岩壁，怔怔發獃。
天地間充斥著各色元氣，平時修行便可「看」到，所謂的呼吸吐納就是要剔除其他屬性元氣，唯留五行，蘊養經脈、納于丹田、強壯「體魄」，功法的優劣，就在於誰能把吸進得「氣」提得更純，可從來未聽說過還有「氣」不能吸的，連夏達都沒提過！
他細心思考、回味，發覺相斥的不是元氣，而是意志！
是的，意志！
《無極道》中也曾言道，元氣可能與意志有關，難道還真的有什麼秘密不成！可自身的意志不可能與元氣相駁啊！莫非還另有隱情？
華天搖頭晃腦，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覺得頭大，把玩著嬰兒拳頭般大小的五色丹，上面的裂紋清晰可見，元氣充沛，要是扔掉，著實捨不得！
「拼了！英雄行險道，富貴似枝花！」他一咬牙，再次閉上眼，內心、腦海中充滿了執著、堅持、倔強和瘋狂，這是意志的詮釋，意志本是無形，但卻可以體現！
「噗！」
一口血箭噴到石壁，亮紅、深邃，這是精血，蘊含人的精、氣、神，此次，他受傷極深，眼神都不再那麼璀璨奪目，有些渙散，身體感到疲乏。
「怎麼會這樣！」華天有些難以置信，自己的意志越強，「它」的反抗也愈狠，看著洞外陽光普照，萬物都沐浴在它的光輝之下，他困惑不已。
當然華天不可能被這小小的挫折擊倒，短暫的迷茫之後，他思緒萬千，智慧靈活運轉，看著光明包容萬物，但陰影又無時不在，腦中靈光閃現！
《聖典》有云：一陰一陽之謂道！
有陽必有陰！正所謂孤陽不生、孤陰不長，陰陽本是對立，可又缺一不可，兩者互相包容、互相轉化，純陰之時一陽生，純陽之時一陰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遠作為一個「整體」而存在。
既然「我」與「它」相互對立，那麼便用陰陽之道，我變爻用六，利永貞！
「以我不屈之意志，把所有的反抗統統融為己體！」華天的眼中有了絲亮光，快速入定，抽取五色內丹中一絲元氣！
疼痛！
劇烈的疼痛！不僅經脈欲裂，毛孔滲出鮮血，連靈魂都彷彿針扎一般，直欲昏厥，可是眼下他怎能就此放棄，竭力保持靈台清明，一絲不苟的運轉功法。
「『它』欲攻我，我便潛移默化的影響『它』，把『它』包容、轉化，與自己形成一個整體。」
堅定的帶著這個信念，華天的意志像是海綿，「吸」取它的攻擊，把『它』向著有利於自己的一面轉化，這是一場另類的戰爭，危險之極，動輒就會有靈魂受創的可能。
但這同樣是場磨礪，被『它』一遍遍衝擊，意志將更加凝練，領悟出陰陽之道，雖然相距真正的陰陽大道還差十萬八千里，可心境已得到了極大的提高！
足足用了大半個時辰，華天終於把抽取的一絲元氣煉化，傷勢都好了大半，他彷彿饞嘴的貓偷跑進魚簍，貪婪而小心的繼續著，從一開始的痛不欲生，到疼痛難耐，再到最後古井不波，他的臉上再看不到一絲痛楚，彷彿得道高僧，無色無相、無法無天！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等華天睜開雙眼，一輪圓月不知何時掛在天空，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大地一片迷濛，夏蟲又在啼鳴，好在他早有吩咐，諸人並不擔心。
華彥曾上來不止一次，看著他正在閉目打坐，並未打擾，只是留了個烤的金黃的野雞，用不知何種植物的葉子，包了一層又一層，放在他旁邊。
元氣本身就是最好的補品，修鍊了大半天，華天絲毫不覺得餓，但仍舊拆開大口咀嚼，吃的津津有味，噴香的氣味飄了多遠，引得遠處松樹上得小松鼠都不禁賊頭賊頭，探頭觀望。
很快把烤雞消滅，留下一地碎骨，他吮吸下手指，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走出洞穴，束手而立，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長。
這次修鍊，華天收穫良多，先前所受之傷不僅痊癒，而且自身修為又再次提高，離儲氣四層僅隔一線，更重要的是他的意志千錘百鍊，發生了蛻變！
是蛻變！
他隱隱感覺到，意志亦要修鍊，不僅僅是鍛煉的強韌那麼簡單，它的神奇玄妙之處還有待探索，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或許正如《無極道》中所述，生命的定性、元氣的屬性真與意志有關！
不過這些對自己來說還很遙遠，路要一步一個腳印的走，若登高必自卑，若涉遠必自，眼下當再次突破才是王道！
想到這，華天握緊雙拳，眼中光彩一閃而現，再次堅定的走回洞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