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小山村
厲家。
厲景修和厲星朗,憂心忡忡地站在門口,不時地朝里看去,冷不丁地對上厲璟之醒來凌厲的雙眸,兄弟倆均是心頭一震。
「咳咳咳!」
之前不管不顧衝進火海里時,吸了點有毒的空氣,沉澱在肺里,猛地一起身,饒是身體健康如厲璟之,也是劇烈咳嗽著。
單手支撐著身體,費力地坐直,不管不顧地要下床。
觸及地面的剎那,腿一軟,直接跌落在地上,凝視著窗外早已暗下去的天色,絕望地閉了閉眼,兩行清淚隨之落下,無聲地滴落在地毯里。
半晌,厲璟之才找回聲音,喑啞著問:「阿瑾呢?」
不知該如何開口,厲景修斟酌著用詞,幾次三番欲開口,但又矢口不提。
猶豫不決又為難的模樣,證實了厲璟之心中的猜想。
眉頭蹙著,黑眸黯淡,厲璟之強撐著站了起來,拿過一旁的外套穿上,對著全身鏡,好好整理了一番。
甚至特意翻出,前不久喬瑾懿送給他的領帶繫上,費勁地扯出幾分笑容,聲線沙啞著,像是在解釋,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阿瑾最喜歡我穿西裝的樣子了。」
自我欺騙的模樣,看得厲景修和厲星朗兩兄弟,差點淚崩。
身為大哥,厲景修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唯有安撫地拍了拍厲璟之的肩膀,溫聲地道,「璟之,媽那邊,我還沒來得及給她說,你晚些時候,親自給她解釋一下吧。」
厲老夫人程雅惠,可謂極其地喜歡她這個兒媳,身為已故喬老夫人的閨蜜,在喬瑾懿失散十多年,接回喬家后,自覺肩負起身為母親的重擔。
厲璟之不知聽沒聽到,微微頷首,面無表情地出了門,以往高大的背影,此時有些病態的佝僂。
帝都城郊墓地。
傍晚時,空氣里水汽很重,烏雲一塊一塊地聚集在一起,好似要下雨,陰沉壓抑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
厲璟之冷漠地站在一旁,冷冷地目送著厲景修兩人的離開,等他們一離開,黑髮黑眸的男人,苦笑一聲,不顧身上十幾萬手工定製的西裝,是否會弄髒,直接坐在了墓碑前。
撫摸著墓碑上女人生前的照片,冰冷的溫度,再也不復從前的溫熱,透過指尖,一點點涼透了他的心。
男人蜷縮了下手指,低頭的剎那,已是潸然淚下。
大掌緊緊地揪著胸口處的位置,心痛得他眉頭緊鎖,黑眸猩紅,薄唇顫抖著,緩緩閉上雙眼,無比虔誠地親吻上那張照片。
一觸即分。
而又勾唇笑著,又哭又笑的狼狽樣子,哪還有人前半分的矜貴冰冷?
「阿瑾,你可真是一個小壞蛋呢,不是說好要等我把你娶回家嗎?怎麼先睡著了呢,我記得你很怕黑的,也很怕孤獨,你再等我些日子,好不好?等我把事情處理完,璟之就來陪你。」
男人喃喃自語著,深情深深地藏在眸底,叫人難以探尋。
北風呼嘯而過,不多時,傾盆大雨落下,朦朧了厲璟之的視線,黑眸更是越發猩紅。
自在火海里喪生后,喬瑾懿便以遊魂的形式,飄蕩在空中,不知道該去哪。
但冥冥之中,又能感覺到有個地方,在吸引著她。
麻朵,她不是已經死了嗎?不入輪迴飄在半空中幹嘛?老天爺不會在玩她吧?
直到她飄到墓地,見到憔悴不已的厲璟之,饒是她此時為遊魂,也無比清晰地感覺到心痛。
那個在外高冷矜貴的男人啊,怎麼會在她的面前,哭得那麼狼狽,她多麼想張開手抱一抱他。
說干就干!
喬瑾懿紅唇抿著,雙手張開,給了他一個擁抱。
可她虛無的手,卻是直接穿過男人的身體,恍如泡影。
剎那間,厲璟之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猩紅的黑眸一亮,驚喜地望著前方的空氣,不確定地問。
「阿瑾,是你嗎?」
身為遊魂,她怎麼可能會開口說話,嫌棄地看了男人一眼,不忍見他狼狽的樣子,終是沉默地扇動著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
感受著風的溫柔,厲璟之笑得如孩童一般,黑眸晶亮,對著前方虛無縹緲的空氣,從兜里掏出一個黑色絲絨的盒子,虔誠地單膝下跪。
「阿瑾,我愛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突如其來的求婚,打亂了喬瑾懿的思緒,無奈地扶著額,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沒有其他人在,鬆了一口氣。
這傻子,對著空氣求婚,難道不怕別人以為他是神經病嗎?
目光落在絲絨盒子里的戒指上,熠熠生輝的粉鑽,將她的視線牢牢地吸引了過去,漸漸地意識越來越模糊,直到徹底消散於天地之間。
厲璟之,如果有來世,我一定會好好愛你,而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她也絕對不會手軟半分!
長長地沉默過後,厲璟之失魂落魄地垂下手,盒子里的戒指,也順勢落在不遠處的草叢裡,消失不見。
像是再也無法忍受,厲璟之雙手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
和所愛之人,天人永隔的結局,叫他如何才能接受?
B市偏遠的小山村裡,喬瑾懿從沉睡中,努力睜開眼睛,渾身酸痛,睡在破舊漏雨的雜物房裡,冰冷刺骨的雨水,無情地打在她的身上。
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溫熱而又真實的觸感,喬瑾懿不由得心神一震,不敢置信地坐直,一不小心扯到背上的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接著,如發了瘋一般,左右環顧著周圍熟悉的一切,露出一抹古怪興奮的笑容。
顫抖著手,狠狠地揪著胸前的吊墜,痛意清晰地傳來,她卻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揪著吊墜又哭又笑著。
她喬瑾懿還沒死,真好!
重生帶來的喜悅,狠狠衝擊著她的心臟,背上傳來清晰的痛意,眼前一陣止不住地發黑。
狠下心咬了一口舌尖,痛意使得大腦清明了片刻,開始竭力冷靜地回想,她到底回到了哪一年的哪一天。
周圍熟悉的景物,刺痛著神經,回憶也逐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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