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莫負時光61
乾淨利落的分手,才能找回自己,才能真的做出決定,而不是拖著猶豫不決,傷害了所有的人。
從一開始她就錯了。
「……」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他一直都不說話。
晚風從窗戶灌了進來,掀起了窗帘的一角,千禾臉上的淚都變涼了許多,紅著眼睛怔怔的看著書桌上的照片,手指攥緊了被子。
「如果,沒有他的話,你會跟我繼續在一起么?」裴景像是被抽空了力氣,這一句話問的很輕。
「……」
千禾安靜了下去。
如果沒有他的話,她還不知道怎麼去愛一個人,不知道什麼叫義無反顧,不知道什麼是刻骨銘心。
「好。」裴景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她的答案,最後只是淡淡的應了聲,「我知道了,聽你的。」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千禾一個人坐在床上,目光有些獃滯。
她總是在不斷的提醒裴景自己不值得,所以才能在這一通電話里把話說出來,不見面大概也是試圖為自己的自私減輕一些負擔吧,她不敢面對裴景情緒的崩潰,自己會束手無策,只能一再的提醒和暗示,才能讓他在最後接受。
你誤解了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以為我單純善良,到後來我自己都信了,結果才發現不過就是自私自利的偽裝,所有的一切都是想要保護好自己,也想要及時止損。
千禾靠在了牆上,連眼神都變得渙散了,臉上的淚痕被風吹乾,皮膚有些緊繃,她卻一動不動的。
好歹……裴景沒有變成第二個自己,她也算是真的讓他做到了及時止損吧?
大概這個時候說分手才是最好的選擇,裴景有了心理準備,她也終於放下了一塊石頭,而不是回去了之後再說清楚,兩個人見面都會有一種尷尬的氣氛,那樣才是真的沉悶逼人,甚至會影響到周圍的人。
一通電話,從頭到尾千禾的想法都非常複雜,到最後只能快刀斬亂麻,即便是這樣對裴景不公,可是繼續下去也依舊對他不公平。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千禾就覺得自己的世界里又亂成了一團,本來只是一鍋白米粥,偏偏自己莫名其妙的加了各種東西進去,最後渾濁不堪,自己都難以忍耐。
最後,都是自己造成的。
……
——
翌日,千禾幾乎一晚上沒有睡覺,腦袋昏昏沉沉的,洗漱完了之後眼睛都還有些澀,揉著眼睛去打開了房門的一瞬間,門口卻站著個莫千澈。
「……」
千禾抬眸看了他一眼,下意識的想要關上門,男人長腿一跨,卻先她之前擠了進來。
「幹什麼?」千禾看人進來了,也就懶得關門了,反而把門敞開了些。
「沒什麼。」莫千澈垂眸看著她,「爺爺說你沒起床,讓人給你送早餐上來。」
說著,他朝外面招了招手,下人才把餐盤端了過來,遞給他了之後就直接離開了。
莫千澈一手托著餐盤一手推著她的肩朝屋內走了進去,動作親密而又自然,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書桌上的時候,恍然間又像回到了從前。
「送上來了,你下去吧。」千禾接過了餐盤放到桌上,直接下了逐客令。
「……」
倒是真的把他給當下人了。
莫千澈紋絲不動,而是仔細的打量了一眼千禾,「沒睡好?」
千禾掀了掀唇,一臉不耐煩,顯然不想回答他的話,拉開凳子坐了下去,準備把旁邊的人當空氣。
「這次生日宴,爺爺說在君臨給你辦。」莫千澈頓了頓,「邀請了很多人。」
「……」千禾的手頓了一下,本來以為只是爺爺糊塗了隨口說說的,但是現在看來好像是真的有這樣的準備。
可她已經是被趕出家門的人了,即便是再回來,也不該那麼隆重的給她辦生日宴,更何況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其中不乏媒體朋友,之前的事情又怎麼能圓回去呢?就算不會當面問起,後面始終也會有很多的問題的,一路困擾。
「哦。」良久,千禾才應了聲,慢吞吞的拿起吐司,垂眸抹醬,「知道了,爺爺開心就好,我不介意。」
本來她回來的目的也就是為了讓爺爺高興一點。
「如果不願意的話,露個面就可以走——」
莫千澈的話還沒說完,千禾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捏著吐司瞥了一眼,猶豫了一下是先吃還是先趕人出去還是先接電話,最後只是轉頭淡淡的看了莫千澈一眼,示意他可以離開了,結果這個男人的目光卻落在了她的手機上。
「你電話響了。」
「……」
我又沒聾,聽得見!
「你還有事?」千禾看見是陌生電話,倒也沒有著急接,萬一是騷擾電話響幾聲就掛了呢,「沒事的話你可以先走了。」
「等你接完電話再繼續說。」莫千澈直接側身坐在了她書桌的邊緣,修長的腿交疊著,一臉平靜。
千禾:「……」
活了三十多年,他的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
千禾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他較勁,一邊接電話一邊起了身,「喂,哪位?」
「千禾嗎?」
「嗯,對。」千禾覺得聲音有點耳熟。
「我是裴景的媽媽。」
「……」千禾猛地頓住了腳步,表情都僵了一下,「阿姨好……」
「誒,我沒打擾到你吧?」她問,「聽說你回雲城了?」
「嗯,對。」千禾有點局促,抬眸見看到莫千澈的時候更是慌亂,知道自己沒辦法把他趕出去,乾脆就躲進了衛生間,結果剛走一半就被莫千澈走過來抓住了手腕,攔住了她的去路。
阿姨?
莫千澈半眯起了雙眸,這個阿姨是誰,他已經大概猜到了,裴景的媽媽打電話過來找千禾,他不得不放在心上,畢竟之前千禾跟她見過面,聽說她對千禾也挺滿意的。
要是千禾真的跟裴景走到了談婚論嫁那一步的話,莫千澈也對自己沒有太大的自信——
極致瘋狂的愛過之後,也是最沉悶壓抑的絕望,連頭都不會回。
千禾擰著眉頭瞪了他一眼,用力的想要甩開他的手,對方卻紋絲不動,耳邊也響起了一個聲音,「你們分手了?」
「……是。」千禾硬著頭皮回復著,表情越發的複雜,怎麼也甩不掉莫千澈的手。
寂靜的室內,莫千澈也聽到了電話那頭的話,心臟重重的跳了一下,目光都變得深邃了起來,倒映出了千禾慌亂的臉。
「這樣啊……」對方聽起來像是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情緒起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千禾安靜了一下。
「如果可以的話,最近可以不跟裴景見面嗎?」她頓了頓,「他好久沒談過戀愛了,分手了肯定會不適應,但是快刀斬亂麻,狠心點兒才能讓他真的放棄,他這個人就是見不得有一點點希望,所以你還是不要給他機會了吧。」
「……」千禾有點懵,之前阿姨見到她的時候恨不得她馬上跟裴景領證結婚似的,還勸他們吵架歸吵架不要鬧分手,分手的話她一定會幫忙出頭,結果現在——
「不會的,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而且最近……我也有我的事情。」千禾應了聲。
「那就好。」她算是鬆了口氣,「我大概知道你的一些情況了,裴景就是死心眼兒,這麼多年也挺單純的,跟你們的世界不一樣,你們比他豐富複雜的多,就算是不分手他也適應不了的,我給你打這個電話就是希望你不要動搖,最好是不要跟他見面了。」
「最近不會,但是我總是要回去工作的。」千禾被她這麼一說,都忘記掙脫莫千澈的束縛了,人也冷靜了下來。
「你家裡背景那麼大……也不一定需要這一份工作,什麼樣的工作你找不到呢?回去的話,裴景肯定又會忍不住的,他——」
千禾打斷了她的話,「阿姨,你什麼意思?」
對方尷尬的笑了兩聲,越解釋越刺耳,「我沒什麼意思,就是希望……你跟裴景的界限劃清楚,讓他徹底死心,你看你這樣的千金大小姐,什麼都經歷過,但是我們家不一樣,裴景從下就想做個警察,幾乎沒有犯過錯,一直以來也是乾乾淨淨的,所以就想找個乾淨的女孩兒,普普通通就夠了,不用那麼複雜的。」
「……」
千禾的呼吸都忽然間凝固了一樣,有種窒息的感覺,她沒有吭聲,對方沉默了一下,又繼續說了起來:「昨晚上他跟你打電話我聽見了,你……訂過婚,還流過產,二手的車子跟死過人的房子總是不一樣的對吧?他不在意是因為頭腦發熱,剛談戀愛,但是哪個男人會不介意呢?更何況流產對女孩子的身體傷害太大了,我們就希望他能找個乾淨老實的姑娘成家,好好的有下一代。」
「二手的車子和死過人的房子?」千禾眼眶驀地紅了一圈,聲音都在顫抖,儘管對方說話像是在盡量溫柔,可還是無比的刺耳,像是在她胸口插了無數把刀子。
「這——」
對方還想說些什麼,手裡的手機就被莫千澈給奪了過去,原本平靜的臉上滿是陰鷙,「你說誰不幹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