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卷七:真相大白
醫院手術室外。
這裡的空氣最冰冷,最壓抑,坐在椅子上,彷彿呼吸的每一口氣都充斥著疼痛的因子,恐懼,是一把無情的刀子,割著你的血肉,吞噬著你的勇氣,理智。
方惋靠在椅子上,身邊坐的是她的父母。三人的臉色都是灰白灰白的,眉頭沒有一秒鬆開過,都在焦急地等待著文焱從手術室里出來。
方惋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死死盯著手術室門口那一盞紅色的指示燈,她在發抖,渾身冰冷,巨大的恐懼在折磨著她,她從沒這樣害怕過,就連文焱以前當警察時遇到危險,她也沒像現在這麼懼怕,可現在,她是真的有種不詳的預感,她會失去他嗎?
方惋就像是一個瀕臨死亡的人還在吊著一口微弱的氣息,她在強撐著讓自己不至於昏厥過去,她這令人心碎的模樣,看在父母眼裡,格外心痛。
方奇山兩眼泛紅,緊緊握著女兒的手,神色極為沉痛,臉上的皺紋好像又多了些。
「孩子,我們不能太悲觀,文焱不是個短命相,他一定會沒事的。」
秦樺摟著方惋的身子,輕柔的聲音安撫說:「女兒,你爸說的沒錯,我們要相信文焱能挺過這一關……以前那麼多的波折都過去了,這次也不會例外,一定可以平安無事的。」
父母的話,明顯是安慰,其實他們心裡也是很害怕擔心的。
方惋紅腫的雙眼微微動了動:「爸……媽……我……我也相信文焱會沒事,他一定不可以有事,我還有好多好多話要跟他說。我……我昨天晚上狠心不讓他進家門,其實我好自責,先前我在電話里還沒來得及說呢,等他一會兒出來了,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他,以後我再也不會不讓他回家了……」方惋幾度哽咽才說完這幾句話,聞者心酸啊。
剛一說完,只聽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邱淑嫻和文治平來了。
「方惋,你剛才說什麼?你昨晚竟然不讓文焱進家門?你……」邱淑嫻激動地衝過來,作勢要去打方惋。
「你住手!」文治平及時抓住邱淑嫻的手,狠厲地呵斥:「夠了,你還嫌現在不夠亂嗎?兒子還躺在手術室,你就不能消停點!」
邱淑嫻渾身一震,望向手術室的門,身子一晃,跌坐在椅子上,憤憤地盯著方惋。邱淑嫻與方惋的關係雖然有所好轉,可現在文焱出事,她聽到方惋說昨晚沒讓兒子進家門,她心裡的那股氣哪裡咽得下。
秦樺和方奇山互相對望一眼,無奈啊。
「這夫妻之間難免有點磕磕碰碰,方惋昨晚為什麼沒讓文焱進家門,想必,箇中原因,你們也都清楚。尹夢璇和那個孩子的存在,是問題的焦點,這件事該怎麼解決,只有文焱能定奪。」秦樺這話說得中肯,也很犀利,讓邱淑嫻一下子就語塞了。
原來方惋已經知道了?邱淑嫻暗暗震驚,但氣焰消了一半。畢竟是自家理虧啊。
文治平也有些心驚,方惋還真沉得住氣,只是苦了這孩子啊。
「現在最要緊是文焱能平安無事,其他的,等他出來再說。只要人沒事,什麼都好辦,都不是問題。」文治平年紀最長,也是一家之主,他說的話當然有份量。
大家也都認為文治平說得沒錯,當務之急,沒什麼比文焱的命更重要的。
等待在手術室外的感覺是最折磨人的。盼望著醫生護士快點出來,但同時又害怕那門一開會有人告訴你不幸的消息。人坐在這裡,實際上卻是魂不附體,心臟劇跳猶如隨時會迸出胸口!
過去一分一秒的時間都是在凌遲著每個人的心,當那盞紅燈終於熄了,手術室門打開,醫生出來了……
「醫生!」
「醫生!」
「。。。。。。」
一雙雙眼睛緊張萬分地盯著醫生,卻只看到醫生疲倦地搖搖頭,惋惜地說:「我們已經儘力了……節哀順變。」
節哀?
醫生話,無疑是將方惋等人打入了地獄!
「不……不會的!我兒子不會死!」邱淑嫻發瘋一樣狂吼。
文治平捂著胸口,感覺自己好像呼吸都停止了,
方惋呆呆傻傻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僵立著,此刻,所有的哭喊聲都離她而去,她只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下一秒,方惋瘋狂地拽著醫生,歇斯底里地嘶吼:「你說什麼?他怎麼會死?我不信她死了!我不信!他不能死的,他不可以死!不可以啊!!」她現在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能失去文焱,除此之外,她已經無法思考,只有最簡單的發泄。
秦樺和方奇山也是悲痛欲絕,哭著將方惋拉開,不然那醫生都要被勒得閉氣了。
「媽……是我不好,我不該在那個時候打電話給他……如果不是我,他就不會出事!都怪我,都怪我啊——!」一聲凄厲的慘叫,方惋身子一歪兩眼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方惋醒來的時候,她只能看到文焱身上被蒙著白布,躺在冰冷的房間里,四處都充滿了死氣。她已經感覺不到害怕,她站在他的屍體前好半晌了,眼淚已經哭干。
還有什麼是比永遠失去他更加痛苦的事?比起現在這樣痛不欲生,方惋寧願文焱還在那別墅里陪尹夢璇,她也不願意自己面對的是他的屍體。
原來死亡不是最大的痛苦,像這樣生不如死地活著才是世間無法承受的痛!方惋真希望自己昏過去就沒醒來,那樣就能和文焱在天上團聚了。
現在她清醒地站在他面前,溫柔地呼喚他的名字,而他再也聽不到。
「老公……我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我想你……想你回家,你怎麼可以狠心扔下我?文焱……文焱……」
無論她怎麼喊,回答她的只有冷冰冰的空氣。
這可怕的寂靜中,驀地,方惋身後的門開了,走進來一個纖細高挑的身影。
「你是在懺悔嗎?呵呵……只可惜,他聽不到了。」尹夢璇異常冷漠的聲音里蘊含著一股沉痛的哀傷,她兩眼發紅,想來也是哭過了。
方惋沒有回頭,只是報以同樣冰冷的口吻說:「你滾。」
尹夢璇不但沒走,反而冷笑道:「方惋,你有什麼資格叫我滾?別以為你是文焱妻子就了不起,在我看來,你根本不配擁有他的愛。虧你還是私家偵探,自詡聰明能幹,我只不過是用點小小的手段就讓你和文焱之間起了衝突,你還不讓他回家……現在可好,他死了,你和我,誰都得不到他了。」
「尹夢璇,你什麼意思?」
「呵呵……你做夢都想不到吧,其實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我和文焱生的,是你,是你的孩子,你知道嗎?你的孩子沒有死,他只不過是被我用一個死嬰調包了。」尹夢璇的笑容里儘是嗜血的殘忍,還有得意,她像是一個勝利者在宣告自己如何成功的經過。
方惋驚得差點沒站穩,眼冒金星,胸口處一股血氣翻湧,發狂地掐住尹夢璇的脖子怒吼:「你說什麼……你在說什麼!」
「放開!」尹夢璇不費勁地就將方惋推開了,文焱已死,尹夢璇徹底暴露了出來。
方惋如果不是因為連番的打擊,她也不至於這麼不濟事,一下被推開,現在她摔倒在地,扶著牆壁搖搖晃晃站起來,整個人好似只剩下半口氣在了。
天啊,原來那個孩子竟是自己的?方惋在震驚之餘還有滔天的憤怒!她努力回想都想不起那天在別墅里見到的孩子長什麼樣了,印象中只記得長得跟文焱很像。而她和文焱鬧得那麼僵,到頭來竟全都是中了別人的圈套,被利用的,是她和文焱的孩子!
「尹夢璇……你不是人!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方惋用盡全身力氣在吼但聲音出來卻是十分微弱。
看著方惋這麼痛苦,尹夢璇感覺很開心,這可以稍微彌補一點文焱的死對她帶來的悲痛。
「哈哈哈哈……別這麼凶,孩子在我手上,你要是惹我不高興了,我就命人給他點苦頭吃,他才那麼小,你捨得嗎?」
方惋抖得厲害,渾身發顫,氣急攻心了:「瘋子,你是瘋子!就為了得到文焱?為了搶走他?你竟然能做出這種泯滅人性的事,你連豬狗都不如!」
尹夢璇眸光一狠,陰冷的眼神盯著方惋:「你是我見過的,全天下最蠢最笨的女人!那一晚,我和文焱根本什麼都沒做,可我就是要讓你們以為我和他做了,當看到孩子的時候,你們誰還會懷疑呢?DNA驗來驗去都是一個結果,那孩子你和文焱的,DNA當然吻合,因為之前有他在我家過夜的事,所以你和邱淑嫻都信了,包括文焱自己。你最可笑的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就像是看仇人一樣,以為那是我和文焱的骨肉,哈哈哈哈……我想起你當時的眼神,真是……太爽了!」
方惋的眼神好比利刃戳在尹夢璇身上,恨不得能戳死這女人才好!
「他走了,你就一點都不傷心嗎?你不是為得到文焱才處心積慮策劃那麼久嗎?你到底圖的是什麼!」
「傷心?他死了,我是傷心難過,但我不是因為做不成他的妻子,而是因為,我的計劃又出了點始料未及的意外。我一直都有個願望,想要構思一個堪稱完美的計劃,從我知道你懷孕的時候起,我腦子裡就有了藍圖,我要將你的孩子變成我的孩子,既可以破壞你和文焱,讓你們產生矛盾,那我就能趁虛而入得到他的心,還可以有更深一層的作用。我策劃了很久,做了無數的準備工作,我就像是一個藝術家在精心雕琢自己的作品,等待著作品成熟的那一刻,只可惜,差那麼一點點,不過,問題不大,他死了,還有你,你也可以幫我達成願望。實話告訴你,成為他的妻子,不是我最終目的,我所做的一切,目的是要用你和他的孩子來做為籌碼,換取一個人。」
尹夢璇的話里可以聽出這女人到底有多冷血,還有她的那套理論,將如此可怕的犯罪計劃,滅絕人xing的計劃稱之為藝術品?這讓方惋瞬間感到驚悚……在她的印象里,只有HZ的穆釗才有這麼扭曲到變態的犯罪心理,而尹夢璇為什麼會和穆釗如出一轍?她想要用孩子來換誰?
方惋想不出有什麼人會讓尹夢璇這樣,她現在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立刻見到孩子,但她不能輕舉妄動,怕萬一真的惹怒了尹夢璇,吃虧的還是那可憐的孩子。
「你想要誰?」
「原本文焱在就最好了,可他死了,我只能讓你去辦這件事。我要的人就是——穆釗。」尹夢璇終於說出了這兩個驚世駭俗的字。
「什麼?穆釗?他不是早就已經……」
尹夢璇冷笑道:「外界都以為他死了,那是因為有的機構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實際上,他沒死。他被關押在一個秘密的地方,我找不到他,只能從文焱身上下手。」
方惋心裡又一波驚濤駭浪湧起,今天發生的事太讓人措手不及了,她腦子混亂……
「為什麼你要救穆釗?」
方惋沒指望尹夢璇會說實話,但沒想到她卻很乾脆地說:「因為……我是他的門徒。早在一年前我們就察覺到有人要對付我們,那是一股龐大而神秘的勢力,除了國家最高位置的一把手,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那麼大能耐。但我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必須要暗地裡繼續進行,只為撐到最後那一場股災來臨,做完就可以功成身退。但穆釗是個高瞻遠矚的人,他為了怕以防萬一自己不幸被抓,HZ的力量不能救出他,他需要一個全新的計劃。恰好,文焱很符合穆釗的標準,是個可以利用的好對象,而你懷孕的事就給了我靈感,穆釗給我機會,放手讓我實施計劃,著手準備,由於我的存在是他的秘密,他連另外六個創始人都沒說,沒人知道他有門徒。很多事都是他派人在做,就為了能讓我的背景清白,不讓人查出來,我就不會有危險,就能成為他最大的底牌。我最初是想一石二鳥,既能靠孩子來得到文焱,又能讓孩子成為救出穆釗的秘密武器,但怎麼算也算不到文焱會遇到車禍,死了。現在,方惋,就由你向文焱曾經服役的特種部隊首長提出,用孩子交換穆釗,否則,我會殺了你的孩子!」
方惋驚得目瞪口呆,一個個爆炸的消息將她的理智都炸碎了。方惋一時間不知還如何回答尹夢璇,就在她的意志近乎崩潰時,倏然,空氣里飄來一個低低的猶如幽魂般的聲音……
「真是一出好戲。」這是個男人在說話,可這裡只有尹夢璇和方惋兩個活人啊!
兩個女人的尖叫聲都被堵在喉嚨里發不出來,而方惋的身子已經被一隻男人的手摟住了,只見那躺在白布之下的「屍體」坐了起來,沖著她笑,可不正是「死去」的文焱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