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前奏
梧桐院，「砰！啪！哐啷！……」一連串的脆響不停的從正房傳出，房檐，廊下，院中的丫頭，僕婦全都躡手躡腳悄聲四散了去，能躲多遠有多遠，各找了差事忙，實在找不到的，也都早早回了房去休息。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沒人敢，也沒人願意留在這兒想著瞧熱鬧，都恐被遷怒了去。
只屋門邊的倆人不敢隨便離開，正是珍珠與琥珀兩個，屋門緊閉著，裡面不看也能想象出會有多亂了。其實更想離開的卻是屋中的蔡氏與碧璽，既得隨時注意著漫天亂飛的「暗器」，還得仔細著瑾瑜的情形，適時勸上兩句。
直到屋中廳上再無可能拿得動的物事了，瑾瑜才喘著粗氣，尋了勉強還算能坐人的位置坐了，雙眼通紅的瞧向了蔡氏，含著委屈至極，也氣怒不已的嬌喊了聲「媽媽！」便再說不出話來。
蔡氏聞聽此聲，不由暗嘆口氣，上前攬了瑾瑜的頭在懷，向著小時那樣，一下一下的安撫著，慈聲道「姑娘，不氣了啊！身子是自己的，真氣壞了別人豈不是更高興，老爺，夫人與媽媽我卻是真要疼壞了。你自己也要遭罪不是。
這才哪到哪，往後的日子長著呢。老太爺，老太太還能永遠都在，護著她一生去。最後，還是要看大少爺的心思在誰那，姑娘，記住了，只要大少爺的心能在姑娘這兒，早晚您能出了這口氣去，先忍著吧！
媽媽看她也囂張不了多久了，她今天可是把你們都得罪了個遍，這馬上就快到老太太的七十大壽了，即使老太太不說，太太，也會想著張羅的，更何況大少爺的病，瞧著也好的差不多了，指定還要慶祝一番的，說不得就一起操辦了呢。
別說她個秀才女，就是姑娘都不敢說能拿得起這麼大的事來，也要有人幫襯著才行，到時就等著看她的笑話好了，即便她能耐大，不也還有海棠院的幾位在呢嘛！」
蔡氏緩緩說著，瑾瑜在蔡氏的聲音中平緩下來，從沒人敢這麼對她過，也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可她明白蔡氏的話是對的，從小看著母親對付著父親那些侍妾，也不是總站上風的，可地位無人能動搖，便是得到了父親的信任，寵愛。
瑾瑜在蔡氏的話說完，推開她，抬頭抹了抹眼睛，恢復一貫的嬌媚任性，喊了人，叫收拾了廳上的凌亂，警告著恢復原樣，不得讓她聽到有什麼傳言后，帶著蔡氏，碧璽幾人進了內室。
梧桐院中正房內室的燭火幾乎通宵未息，海棠院內又豈能消停了去。
白氏一回來便沒好氣的追問著香菱到底幹了什麼，惹得張靜說出最後那番狠話來，香菱自是不會實話實說，避重就輕的帶過，卻加油添醋的控訴著廚房中人對白氏的不屑，怠慢，說到大少奶奶身邊的人怎麼說白氏的，還有什麼若沒有張靜的指示，廚房的人豈會這樣，原來可沒這些事的，等等。
白氏是性子直了些，但卻不傻，冷眼瞧著香菱的表演，最後，才說「看來我這兒的廟小了，住不下你這尊大佛，找了時間，去求了老太爺，少爺去吧。求他們給你個名分，也分個屋子去。便不會在受了委屈。可好！」
香菱這才白了臉，跪下求了白氏，別攆了她走。白氏卻起身回了裡屋，自去休息。
香菱就這麼跪了一宿，眼中閃過深深的恨意與不甘，第二天，白氏還是沒理她的意思，不得已，香菱搖晃著跪爬到白氏身邊，附道白氏耳邊，說了幾句話后，期盼的看著白氏，白氏卻沒了以往的直爽勁，眼神詭異莫名的盯了香菱有一炷香時間，才道「起來吧，下去收拾下，休息好了再來。」便不再說話了。
香菱欣喜的道謝起身去了，白氏卻冷瞧著她離去的背影笑了。此後，再沒給香菱機會近身伺候了。起身去了小孫氏的屋子。
小孫氏也是一夜沒睡，早起不得不塗了厚厚的脂粉遮掩，還沒吃了早飯，便見白氏過來了，心下大概清楚了她的來意，只做不知的柔笑著迎了白氏進屋。
「白姐姐怎這時有空過妹妹這兒？」丫頭們送了茶退下后，小孫氏溫聲道。
白氏瞧著她溫婉的樣子，沒廢話道「來這兒，不過是想問問妹妹，香菱那丫頭，妹妹有什麼打算沒！」
「姐姐說笑了，那是姐姐的身邊人，怎會來問妹妹？再說了，即便她真做了什麼對不起姐姐，或妹妹的，咱姐妹也不好處置了，畢竟是伺候過少爺的人，姐姐說可是？」
「妹妹到是會做人，少爺還認得她不，還兩說著呢，得！既是妹妹這麼說，我也就明白了，不擾了妹妹吃飯，這就回了。不過，妹妹就那麼甘心，看著那位這麼囂張下去，還要示好與她了。」
「姐姐，還看不明白！那可是有著老太爺撐腰的人呢。怎麼說也是救了少爺的恩人，免了咱們姐妹的不幸。姐姐也知妹妹就這麼個性子，只要少爺好好的，能偶爾見上兩面，我就知足了。別的也不求，瞧著那位冷是冷了些，可說句不敬的話，許是比…好處些呢。」說著指了指梧桐院的方向。
「哼！那也得看她能不能順利過了老太太的壽辰再說。」撂下這句話，白氏扭著身子走了，小孫氏，淡笑著看著她離開，並沒挽留。道不同，自然在意的也不會相同，身旁的白芷擔心道「姨奶奶，香菱她……」
「沒事，她沒那個能耐翻起浪來，還是在白氏身邊的好。」見屋中沒了外人在，小孫氏卸下了溫婉的樣貌，冷冷說道。
「姨奶奶是要幫著二奶奶了嗎？」白芷忍不住探問道。
「記住了，要戰勝你的敵人，便要徹底了解清楚你的敵人，所有的底細。那你說現在我們哪個對她的事情清楚明白的？」小孫氏端起茶來啜了口問。
「姨奶奶是想先接近了解她？然後再……」
「還不算太笨，明白了就好，往後知道分寸了？」
「恩，明白了。姨奶奶放心。」
李氏悠然吃著早飯，可眼中的血絲卻出賣了她的悠然，聽到白氏一大早便去了小孫氏的屋子，笑了，可等了半晌，沒聽到白氏的高嗓門，眉頭皺了下，沒過一會兒，小丫頭便回白氏已回去了。李氏撂筷，問著身旁的連翹「白氏這是幹什麼呢？香菱難道會沒事？」
連翹怎麼會知道，也知主子沒想著她答話，便安靜的站著沒吱聲，過了半晌李氏陰冷的笑了「看來是被捨棄了呢。不管了，都觀望上了，這是……，那我就來加點柴好了，你說可好。」
連翹自是沒話，這種事哪有她做主的份。李氏勾了手，附耳如此那般的吩咐了連翹幾句，連翹的臉色聽得是連變不已，吃吃道「姨奶奶，這，這……，能行嗎？還不知二奶奶要怎麼辦的啊！」
「要你去就去吧！不管她怎麼辦，都繞不開的，小心些，沒事的，又跟咱沒什麼關係。」李氏陰笑著擺擺手。連翹不敢再說什麼，福身退了去。
不管怎樣，廚房在鬧騰了幾天後，又恢復了表面的平靜。
張靜並沒感到輕鬆，絞盡腦汁的想著現代有哪些好的管理方法，能適用這兒的，好能暫時為她留住些好的老師傅。卻沒發覺身邊不尋常的變化，可她身邊的人和狗卻是都有所察覺，便是小趙霆也不例外。
趙煜就更別說了，已是招了幾次的人，表情也嚴肅起來，雖說對於他現在的樣子來說，沒大差別。
府中其他地方暗動也不少，趙安即便加強了巡查，可無奈趙府實在太廣大，總有疏漏的時候與地方。就這樣，也還是發現了幾次不明人士的窺探，更加的警醒了。幾乎能動用的人手都調動了起來，如此的動靜府中人又怎會沒感覺，氣氛不自覺間便沉重了起來。
可能全府中唯一沒受影響的便是墨竹軒中的張靜了。她還納悶著狗狗的反常反應呢。
趙府中的情況，外面自是不知的，都開始紛紛猜測起老太太的壽辰，能有多盛大了。
就在這樣的日子，將將過了五日，第六日的凌晨，天暗沉著，正是府中人睡的最深沉的時候，趙府的后角門，黑影悄無聲息的閃了出來，小心的瞧了四周，打開小門一條縫，扔了裹好的一團東西，門外的小巷中猛的人影閃過，那團東西便沒了影子，那人看了，放心的縮了回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人影消失的那瞬間，三人的巡邏小隊家丁便顯出了身影。仔細的瞧了角門，沒見異樣，又離開了。
府外小巷外，三條黑影匯合，其中一個暗啞聲「到手了？」剩下二人中有人點頭，這人又道「沒意外，沒被盯上吧。」說罷還警惕的環視了四周一遍。那個點頭的又搖頭，還是沒說。看不清表情，身上的寒氣卻提升了不少。幾人沒再說話，幾個閃身，便消失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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