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七章(小修)
單人病房裡,薄翅陪著郁昭媽媽說了許久的話,直到快到打飯時間,她才適時的住口,言笑晏晏的起身揮手,和郁昭一同走出病房,前往醫院的食堂。
走到半路,四下無人,郁昭冷不丁的抓住薄翅柔軟的手,將她推到寂靜的拐角處。
薄翅嚇一跳,縮了縮腦袋就道:「我不是故意打小報告的!你本來就挑食,我這是為了你的胃著想!」
郁昭揚眉:「我本來以為你是替我著想,現在聽你這麼一說,原來你是想暗搓搓的打小報告?」
薄翅:「……」
不小心賣了自己的她一臉心虛,慫噠噠的不敢看郁昭。
郁昭被她可愛的有些心癢,再加上本來就有點想法,便伸手捏住少女尖尖的下巴,抬起對方嬌嬌怯怯的小臉,微微低頭——吻了吻薄翅的額頭。
薄翅倏忽睜圓杏眼,獃獃的看著她回不過神。
郁昭面色從容,耳尖上的紅暈卻一路蔓延至修長白皙的脖頸,她的目光掠過少女殷紅精緻的唇形,又極快的移開,故作平靜道:「這是謝禮……謝謝你剛剛在我媽面前替我說話打圓場,她一向不喜歡我動手打架,如果被她知道我和男人動過手,她肯定會不高興。」
薄翅顫著手摸了摸額頭,依稀還能感受到女人柔軟的唇感,她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衝擊的人都傻了,脫口而出道:「我能把這謝禮退回去嗎?」
郁昭怔了怔,很快便一臉瞭然,她紅唇微抿,眼中閃過羞赧,但身體十分誠實的垂下腦袋,閉上雙眸,聲音低啞的莫名撩人:「退回來吧。」
薄翅:「?」
薄翅:「?!!」
她是想十動然拒,不是想回親一口!
郁昭你清醒一點!
薄翅瞳孔地震,大腦空白,半晌沒做出反應。
郁昭等了會,睜眼見她害羞的兩頰生暈,一雙漂亮的杏眸里水光粼粼,不由失笑的捏了捏她的臉,站直道:「看著像貓一樣張牙舞爪,沒想到膽子比含羞草還小。」
薄翅憋了半天,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惱羞成怒的瞪了她一眼,忿忿的扭頭就走。
她膽子小?
呵,你這親完人就脖子紅到現在的郁昭也好不到哪去!
薄翅最終還是沒問郁昭為什麼要親自己,因為這舉動的界限太模糊,她擔心自己一本正經的問出來會被郁昭笑話,為了不給死對頭嘲笑自己的機會,哪怕她心裡的問號都能做成表情包,她也倔強的維持著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
郁昭不動聲色的看她,見狀心頭歡喜又無奈。
歡喜的是薄翅對她的暗戀太過痴情,即便她不打一聲招呼的親吻,對方也乖乖的承受。
無奈的是少女的性格太過彆扭,之前的追求像是在結仇,現在又羞澀的死活不願意親近她。
唉。
她的這位未來小妻子。
真是矛盾的讓人頭疼又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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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好午餐后,薄翅在郁昭詭異的視線下、渾身發毛的回到病室。
剛將門推開,兩人就見一位中年醫生站在床邊,翻著手裡的體檢結果,和郁昭的母親說著話:「……醫院的建議,是最好留院檢查。」
聽到開門的動靜,醫生看過來,和藹的頷首道:「你是她的家屬吧?先把飯放到一邊,過來一起聽聽吧。」
郁昭牽著薄翅的手無意識攥緊,被薄翅堅定的回握后,方才臉色有所好轉。
她深吸口氣,沉靜穩重的點點頭,坐到床邊安靜傾聽起來。
醫生說的話與劇情里大同小異,都是指出了郁昭媽媽有心臟疾病,而且隨著年齡和重體力活的增加,還會越來越嚴重。
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住院,好好放鬆心態,細緻的調養身體,儘早做手術,爭取儘快恢復。
這其中每一項,都離不開金錢兩個字。
等醫生說完話離開,薄翅看了看郁昭媽媽強顏歡笑的臉色,自覺地跟著起身,將空間留給她們母女二人。
出了病室,薄翅沒走遠,她還有話要和郁昭說,便站在走廊,盯著牆壁上掛著的醫療注意事項發獃。
沒一會,郁昭推門出來,臉色還算平靜,狹長的雙眸卻泛著紅。
薄翅多看了兩眼,驀然想起上小學時的郁昭。
那會的對方常年吃不飽飯,無論夏天還是冬天都穿著長袖長褲,直到她趁著午睡時間偷偷掀開一看,薄翅才知道對方一直經受著父親的家暴。
郁昭從沒和任何人說過這件事,也沒有表現出來,被打的再狠的時候,都會咬著牙一瘸一拐的來到學校,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只有倔強鋒銳。
薄翅一直以為郁昭是天生的親緣淡泊,因為她看不慣對方受欺負、央求著爸媽把對方父親坑進監獄后,郁昭完全無視了親爹的哭嚎叫罵,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垂眸繼續看起了書,任由親生父親被人拖走。
直到現在,盯著女人通紅的眼底,薄翅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郁昭是有感情的。
只是她小的時候被打的太痛、痛到麻木,所以磨滅了對於親情的嚮往。
而她如今忘卻過往,也就重拾了對親人的關愛與在意。
福禍相依,薄翅忽然間不知道那場導致她們死亡的車禍究竟是好是壞,呆愣了一會,她決定不想這些沒有答案的事,輕聲道:「阿姨還好嗎?」
郁昭嗯了聲,垂眼盯起薄翅纖長雪白的手指,眼神有些渙散,不知道在想什麼。
薄翅眨眨眼,隱約猜出她是在思考醫療費的事,便伸手進包里掏出一張卡,塞進她的手裡:「這是我攢下來的零花錢,不多,只有七十萬,你先用著,等以後再……」
話未說完,郁昭猛然扣住她的手腕,堅決的將卡還給她:「我不能要你的錢。」
薄翅一個晃神,心頭湧起失落。
又是這樣……
不管是金錢還是人脈,郁昭總是在第一時間拒絕她的好意。
薄翅以前想不通,甚至纏著郁昭不放。
直到對方被她纏的受不了,抿著紅唇說沒把她當好閨蜜后,薄翅才知道對方之所以不接受,是一直想要與她劃清界限。
「你把卡收回去,我不會收的。」郁昭發現薄翅靜靜地看著自己,隱約有些走神,便強調道:「尤其是你的錢。」
郁昭知道自己現在缺錢,也知道薄翅不在意這些。
可她在意。
她在意自己和薄翅的感情會因為利益來往而變質,她擔心這份金錢會讓兩人的位置不對等,她害怕自己鑽進牛角尖、日後會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愛著薄翅,還是在償還這些錢。
在面對薄翅時,她的自卑藏在暗處,如影隨形,從未停止。
可這是她僅有的底線和尊嚴。
郁昭的確缺錢,但她並沒有走投無路。
在還有辦法的情況下,她堅決不允許自己和薄翅之間、出現一絲有可能發生矛盾的意外。
把銀行卡還給薄翅后,郁昭低低道:「我去一趟洗手間。」
她轉身離開,步伐又快又急,最後來到天台,打開手機。
撥號聲響了十幾秒,旋即響起男人的散漫聲:「您好,我是薄集,您是哪位?」
郁昭平靜道:「薄先生您好,我是郁昭,您最近應該有聽過我的名字。」
薄集簽字的動作一頓。
他這段時間的確經常聽到這個名字。
一方面是從薄翅那聽來的。
作為一個妹控,他對妹妹的交友十分關心,聽說自家的小公主改了本性,和一個女同學成雙成對、舉止格外親密后,他在第一時間把郁昭的資料找了出來,也認出了這是他當年想獵的艷。
除了從妹妹那,薄集最近在公司開會,同樣不可避免的聽到有關於郁昭的消息。
作為有後台的新人,郁昭不僅沒仗勢欺人、天天摸魚,反而勤奮又努力,每次的工作成果都成熟的令人驚艷,公司里的那群老狐狸們人老成精,一眼就咂摸出來這位是個璞玉,只要好好打磨個幾年,必然會取的一番成就。
所以薄集時不時的會收到舉薦,他甚至能看得出來,那群老狐狸是動了收徒的心,不願意放過郁昭這根好苗子。
——剛入公司的時候,薄家二老曾叮囑他好好表現,如果入了那些拿股份的老爺子的眼,被培養個幾年,說不定能讓薄氏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結果他伏小做低這麼多年都沒完成的任務,被個才來上班的實習生搞定了?
薄集心頭不爽,卻也知道輕重,語氣變得溫和,笑道:「原來是郁小姐,你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嗎?」
郁昭盯著湛藍的天空,淡淡道:「我想和您約個對賭協議。」
「……什麼?」薄集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郁昭語氣從容:「公司里的老師最近讓我寫一份有關於P區的計劃表,而我們公司的主要產業都集中在Z城,我大膽猜測……公司上層是打算在這幾年出手,將P區的業務全部接過手?」
薄集臉色微凝,雖不發一言,卻真真切切的被郁昭的敏銳所驚嚇到。
郁昭不在意他的突然沉默,繼續平靜道:「P區是塊硬骨頭,依照我們公司以往的手段,我不覺得能順利拿下。但我很樂意和您打個賭,您向我投資五百萬,我在兩年內把P區完完整整的拿到手。」
「如果我贏了,五百萬歸我,P區歸薄氏。」郁昭聽到薄集逐漸急促的呼吸,微微勾唇:「如果我輸了,我會將五百萬悉數奉還,並自願給薄氏打二十年的工,不要一分工資。」
薄集沉思良久,久到一直點著紙張的筆下都凝聚出墨珠,才板著臉:「五百萬對你而言不是個小數目,恕我直言,你就算是給薄氏白打二十年的工,也賺不來這些錢。」
郁昭沒有生氣,而是不卑不亢道:「您太看輕我了,薄先生,我對我的業務能力很有信心,這一點公司上下都有目共睹。如果你是想以此為籌碼談其他條件,那就請直說,不必用這些拐彎抹角的小手段。」
薄集一陣尷尬,臉色黑了又綠,險些被懟的下不來台。
他暗惱的同時,又有些納悶自己當初怎麼就瞎了眼、看上了郁昭這種攻擊力強的傢伙。
薄集鬱悶不已,清了清嗓子,厚著臉皮接著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五百萬可以給你,還不還都行,但我要附加一個硬性條件。」
郁昭眼眸微沉,語氣不變:「什麼條件。」
「你是個人才,我很欣賞你。」薄集直白的開口:「所以我希望你嫁入薄家,成為……薄翅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