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0
這是一個誤會!
郎世軒解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只是一雙眉頭微微蹙著。
跟李純意不一樣,他素來是個記憶力極佳之人,只要是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便不會忘記,所以幾乎沒用多長時間他就把真實的事件給還原了出來。
「這首小詩的確是我寫的,不過也只是隨便摘抄的練筆之作罷了,寫完了也沒在意,隨手便夾進了這字帖中,後來鄒心雨借書,我讓她自己去書房選,她就選了這本而已。」
換句話說就是《靜女》根本不是專門給鄒心雨寫的。
所以說……是自己誤會了……
本來哽哽咽咽的李純意頓時就不哼唧了,她眨了眨那雙紅腫的眼睛,怯生生地抬起頭來,然後不出意外的看見了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以及一雙充滿譴責的雙眸。
好丟臉,但還是不想承認錯誤,所以要轉移炮火以及先發制人!
「她是故意讓我誤會的!」李純意氣的握起小拳頭恨恨的發著小彪彪:「真是個壞心眼的傢伙……哼!你也不好!如果你不是這麼英俊瀟洒、才華橫溢、一表人才、學富五車、風度翩翩,她也不會暗戀上你,以至於讓我丟了這麼大的人!」郎世軒眯著眼睛看著李純意氣嘟嘟的樣子,心中卻想:你不要以為甩幾句成語就可以讓我這麼輕易放過你。
然後下一秒。
「相公!」伴隨著軟軟糯糯的聲音,熱乎乎的帶著香味的身體也跟著粘了上來:「這一次是我太衝動了,中了敵人的奸計,可那也是因為我太在乎你了呀,你原諒我好不好。」
郎世軒:「…」。
女人太美,聲音太甜,於是除了說好以外好像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
次日,靜安堂。
趙繪心如同往常那般正在服侍婆母用膳,而昨天那個在別人的婚宴上卻大出風頭的女人,此時卻坐在檀木雕花的飯桌旁,雙手捧頰,一臉遙想,並且還時不時的發出陣陣的傻笑。
「夠了!」似乎是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了,周氏重重的放下手中的銀箸死死地看著李純意,口氣極沖地質問道:「你從一早晨就開始傻笑,到底有完沒完!!」平白無故的挨了一頓罵,李純意看起來多少有點懵逼,不過她素來是個知錯就改的好孩子,於是很快地就收斂了自己的心緒老老實實地吃起飯來。
飯畢,周氏甩都不甩兩個兒媳婦自顧自的離開了,反倒是趙繪心有些好奇地對著李純意詢問道:「弟妹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好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媽呀,終於有人來問我這個問題了。
就見此時的李純意迅速紅潤了整張面頰,她頭顱微垂,然後用著羞澀而嬌滴滴的聲音說了句:「哎呀,也沒什麼了,就是、就是相公給我寫了一首詩。」
「哦?是什麼詩?」趙繪心果然非常上道的詢問起來。
李純意聞言捂著面頰害羞的扭了扭,趙繪心見狀剛想說你要實在不想說就算了,然後那邊的李純意張口了……只聽她用著一種及其肉麻的音調,抑揚頓挫地朗誦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看沒看見!!!
相公喜歡的是她這樣的桃花,才不是什麼靜女呢。
哇哈哈哈哈……
「真是的,都是老夫老妻了,還弄的這麼肉麻,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一臉羞意的拉住趙繪心的雙手,李純意小聲囑咐道:「嫂子,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丫!」
被活生生餵了一嘴狗糧的趙繪心:「………」真的是非常想要打人呢!
雖然噂噂叮囑了趙繪心不要把這件事情往外傳,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消息還是傳了出去,而且只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不但是東府就連整個西府也知道《桃夭》事件了!
「真是討厭啊,到底是誰傳出去的呢?」李純意皺著眉頭,美麗的面容上滿滿的都是不解之色。
「是啊,到底是誰傳出去的呢?」郎世軒定定的看著妻子。
面容鎮定,語氣微妙。
「一定是大嫂!」兩隻巴掌輕輕一怕,李純意抱怨道:「哎呀,她怎麼那麼管不住自己的嘴啊。早知道就不跟她說了,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你給我寫情詩的事情了」。
郎世軒:「………」娶了這麼個活寶老婆,簡直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於是最後所有的情緒也都只能化為一聲略帶沉重的嘆息罷了。
平靜的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似乎轉眼之間,李純意最愛的夏天就已經遠去,取而代之的則是稍顯乾涼的初秋。這一日,正在美滋滋的喝著雪梨甜湯的她,收到了下人遞過來的一張請帖。
請帖來源於定襄公主府,說是鄭重邀請她參加九月初九在公主府舉行的重陽節宴。
「她請我就一定要去嗎?」晚上,郎世軒回來的時候,李純意吧唧一聲把請帖甩在地上,臉上盡都是高傲和不屑的面容。
郎世軒看了眼氣嘟嘟的妻子,隨口道:「不想,便不去。」
然後對方卻哼了一聲:「若是不去,豈非顯得我怕了她。」
那你到底是想去還是不想去呢?
郎世軒仔細看著李純意,然後發現對方在提及定襄公主時,無論是表情還是眼神中的確是充滿厭惡的。
可見是真的很不喜歡那位公主。
「她得罪過你?」郎世軒問道:「還是因為,她是太后的女兒,所以你不喜歡她?」
太后與皇后不合這是滿朝皆知的事情。
李純意聽到他問及這個,臉上一下子就露出了支支吾吾的表情,郎世軒見狀瞬間就眯起了眼睛,一把將人毫不客氣的摟在懷裡,並且掐住那小巧精緻的下巴,強迫逼問道:「說!」
李純意實在是躲不過,於是最後只能完全招供了。
原來她當初隨著姐姐姐夫回京后,就在皇宮中生活了一段時間,定襄公主進宮拜見太后時,兩人意外的見過一面,公主大人素來驕縱,她連皇后都看不起,就更不要說是皇后的妹妹了,期間的言語羞辱,尚不細表,單有一件事情是李純意至今都無法原諒的。
那就是定襄公主居然提出要皇帝效仿娥皇女英之舉,將李純意許給她姐夫做妃子。
「德顯太后連旨懿都寫好了,要不是我姐姐當機立斷,設法給攔了下來,事情還不知道該怎麼收場呢!」
李純意說到這裡,依然氣的渾身發抖,她對著郎世軒恨聲道:「她們娘兩個都是不懷好心,讓我嫁給姐夫,這跟女兒嫁爹有什麼區別,是亂.倫!!亂.倫啊!!!」
因為太過生氣,她連眼睛都紅了,不過這卻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李純意出生沒多久娘就死了,不到三歲爹也沒了,她是跟著姐姐一路長大的,再後來,姐姐嫁給了姐夫,她這個拖油瓶自然而然地也跟了過去,而那個時候她才六歲,換句話說,她的整個童年和少女時代都是在姐姐和姐夫身邊度過的。
她視二人如父母,二人視她為明珠。
「好了,彆氣,彆氣。」看著妻子連眼睛都紅了樣子,郎世軒瞬間就心疼了起來,他輕輕拍著對方的后脊,用著疼愛的聲音緩緩道:「她們的確可惡。不過幸而沒有成功,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了。」
「嗯!」李純意鈍鈍地應了一聲。
花了好幾分的時間,總算把憤怒的情緒給壓下去了,她告訴郎世軒說自己要應邀參加。
「我要打扮的美美的,她看我過的這麼好,一定很生氣!」
郎世軒聞言無奈一笑,從本心上來說他其實是不喜歡李純意這麼做的,畢竟做丈夫的都不願意自己老婆被別的男人垂涎,哪怕只是眼神上的。
但是——
「穿那條玫瑰色的裙子吧。」郎世軒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雖然我娘子無論打扮成什麼樣都是最美的那個。」
李純意:羞澀o(*////▽////*)q,開心……
實際上郎家接到重陽宴請帖的並不只有李純意,西府溫氏的手上也壓了一張。
李純意是「鄉下人」不知道這張請帖的份量,但是溫氏知道,西府的媳婦,姑娘們也知道。
「娘,您帶我去吧!」郎珊珊漲紅著一張面頰,神情之中盡顯興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