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吃
「吃！」
他回答得有點兒急切。話音落地，喬霆鄴才感覺到自己有多不矜持，簡直有違他平時的形象。
清了清嗓子，他聲音舒緩下來，挽救了一把：「速食就算了，沒營養，都是垃圾。」
謝卿卿瞟了他一眼，沒理他。
等她進了廚房，喬霆鄴「蹭」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兩隻手摸耳朵，燙得扎手。
他見著她慫什麼？真是......
拿著遙控器，喬霆鄴把電視打開，挑了挑眉毛。
他這是太久不做好事，突然做件好事就反噬了。
想到謝卿卿剛才乖順的被他牽著往樓下走，他就算沒回頭看，也能想象得出她低眉垂目那惹人喜歡的小模樣。
她要是多乖一點兒，他也不是個難說話的人，就算大家只是勉勉強強當夫妻，他也會給她一點兒好臉色看的嘛。
天天像今天這樣多好.......
往沙發上再度躺下來，喬霆鄴吐了口氣，把長腿往前面沙發另外一頭架著，臉上帶了一點兒悠然自得的笑意。
手裡遙控隨便摁著，也不確定想要看哪個台，看什麼電視節目。
事實上，現在的電視節目和電視劇在喬霆鄴看來都是辣眼睛的。
就看眼前這一步，一女的跟一男的擁抱中，突然男的背後來了另外一個男的，那女的就夾著個男的，跟後來加入的男人親起嘴來了。
喬霆鄴滿腦子：Areyoukiddingme？
看了一眼台標，竟然是他入股的那家電視台。
受不了起來，喬霆鄴一個電話打到姚瑾宗手機上。
姚瑾宗剛跟女朋友親親我我，要進行下一步動作，被一通電話嚇得，差點兒萎了。
接起來一看：喬總。
姚瑾宗扭著臉，劃開通話鍵，一秒笑容滿面：「喂喬總，您找我？」
喬霆鄴剛眯眼看清楚右下方的電視劇名字，要開炮轟一轟，那屏幕里抱著某男親某男的女人突然鬆手，轉過臉來。
喬霆鄴掛斷電話，眉毛橫平，漸漸皺了起來。
姚瑾宗「喬總」了好幾聲，回答他的只有電話掛斷之後的「嘟」聲。
躺在身下等了半天的女友終於忍不住了：「姚瑾宗你是不是男人？分手！」
謝卿卿端著盤子出來，正好聽到喬霆鄴手機掉到地上的聲音。她往大客廳看了一眼，想過去的，不過他們兩個習慣在小客廳吃飯，就又轉了進去。
她剛才聽到喬霆鄴在大客廳里看電視。走出來時，喬霆鄴已經把電視關了，正在撿手機。
「吃飯了。」
謝卿卿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可也沒多問。
喬霆鄴閃神了一瞬，他應了一聲，卻沒有立刻往小客廳里去。
謝卿卿又進廚房去端剩下的食物。
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喬霆鄴把整隻速凍煎餃往方糖盒子里放。
「喬霆鄴！」
她急喊了一聲。
他眼神渙散的抬頭，手裡的岔子一松，煎餃掉到了他褲子上。
剛做好的煎餃，正燙著，他一下跳起來，椅子掀翻在地，放在他面前的煎餃也被牽連，被掃落在了地上。
謝卿卿看著開花的盤子跟四零八落的煎餃，忍不住轉眼看向喬霆鄴。
他狀態不對。
「怎麼了？」
謝卿卿走過去：「你.....」
她抬手想幫他把褲子上的碎屑拿掉，喬霆鄴卻很快的退後一步。
他目光複雜的看了她一眼，極快的說了一句「沒事」。
邊說，邊蹲下去撿瓷片和煎餃。
謝卿卿看著他把瓷片撿起來，放到一側，又用紙巾包著煎餃一隻一隻拎起來，往垃圾桶里丟。
「是因為程婉？」
喬霆鄴丟瓷片的手停了下來。
他起身，那樣昂藏的身軀，一瞬間就把玻璃窗上方的燈光都遮擋住了。
他看她的眼神是沉冷又帶著質問的：「你見過她了？」
突然，謝卿卿就覺得沒意思。
她在廚房裡故意拿出一堆的速食來，想要逗他，又想要讓他刮目相看的時候，他卻在外邊為了程婉失魂落魄。
她以為什麼？有什麼能改變？
沒有的。
曉海死了，可程婉還沒有。
想通這一點，她忽然就笑了：「你緊張什麼？」
她在他面前蹲下來，長長的眼睫遮蓋住了她眼底所有的光。白皙的指尖捏起泛著溫柔光色的瓷片，往垃圾桶里丟。
「我動不了她。但凡我能動她，她也不會逍遙自在到今天。」
她話音剛落，喬霆鄴俯身抓住她胳膊把她往上一拎。
謝卿卿捏著瓷片的手豁了邊，把她指腹劃出一道傷口來。
喬霆鄴一看，鬆了手。
「我去拿膠布！」
轉身就要往樓上去。
「不用了。」
謝卿卿拿紙巾按在傷口上，拿了叉子把速食意麵挑起來：「我餓了。」
喬霆鄴看她神色特別平靜的吃東西，莫來由的一股惱火。
他過來奪了她的叉子往桌上一扔，橫著臉：「處理好再吃！」
說著就要拉她上樓。
謝卿卿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有什麼意思？」
喬霆鄴長眉蹙起：「什麼什麼意思？」
謝卿卿抿著唇很淺淡的笑：「為了她傷害我，再假惺惺的幫我處理傷口，你覺得我會感激你嗎？」
她臉上的笑一點一點收起來，盯著喬霆鄴道：「你是為了她才娶我的，喬霆鄴，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
喬霆鄴臉孔瞬間繃緊，看著她的目光攢簇成一團火：「謝卿卿！」
她迎著他顯然已盛滿怒火的眼眸，臉上已沒有一點兒笑容：「我不會感激你。我永遠記得，你是殺死曉海的幫凶！」
「砰」一聲巨響，空氣瞬間凝滯。
喬霆鄴一拳砸在她身後的玻璃窗上，臉色陰沉得嚇人。他狠狠的瞪著她，望著她，那眼神里的陰霾，比黃沙天的蒼穹還要可怕。
謝卿卿胸腔里窒著一口氣，她眼睛瞪得很大，眼裡滿是仇恨。
她怨恨他，她恨他。
他知道。
他何嘗不恨她？
「你知道就好！」
他抬手朝著她一指，咬牙切齒道：「別讓我知道你找她報仇，否則，我饒不了你！」
一腳踹飛了地上殘餘的碎片殘渣，他快步走到外邊，拿了外套奪門而去。
屋子大了，就顯得空曠。關門聲在耳邊回蕩了好幾回才漸漸停止，謝卿卿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她轉身坐下來，重新拿了一把刀叉，捲起早就冷了的一面往嘴裡塞。
指尖潮濕，不知是血還是淚。
黑胡椒意麵，不知道是不是壞了，椒鹹的味道里，竟然多了一股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