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坦誠相見（2）
第四十一章坦誠相見（2）
「吳鑒之……鑒之……」音量逐漸變大。
舒梅蹲下身，拍打吳鑒之的臉，又翻起眼皮，發現此人確實失去了知覺。手扣脈門試著輸入一股真氣，被一股強大而暴虐的內息兇猛地反彈回來。然後吳鑒之吐了半口血，臉色越發灰白。
舒梅沒了折，除了真氣，她不過會些急救的措施。吳鑒之渾身滾燙，只能先給人進行物理降溫。
解開衣襟不過一角，舒梅愣住了——這具比例勻稱令人驚艷，完美堪比大衛的身體上縱橫著深深淺淺的疤痕，腰側最深的一道幾近入骨，彷彿一塊完美無瑕的美玉被人在胡亂地刻畫。肚臍眼邊趴著圓鼓鼓、蓖麻子狀大小的八腳蟲，一動不動。繼續再掀，腋下、大腿溝這些隱蔽而嫩的部分密密麻麻地布滿了黑點，觸目驚心。
這東西舒梅知道，學名忘了，她叫這狗八隻，是一種脊柱動物體表的暫時性寄生蟲，很毒，越是深山老林毒性越強。mimi（現世養的狗）剛被收留之初身上也有，因而沒有一般狗機靈，反應有些痴獃。此蟲叮咬后吸血而亡，身體留於體內，因為它牙和前爪有倒鉤，經常把它身體拔出了，腦袋還留陷在肉里，但有毒的恰恰是它的腦袋！
吳鑒之不能有事！不然她和家人就要躲一段很長的時間，甚至一輩子！
環視一圈，舒梅撿起吳鑒之的玉簫劍，將木桌倒放，很是生疏地劈開，折騰完大半條桌子腿，才從木頭屑中選出一根類似竹籤一頭尖尖的木棍。她拈著它，正跪在吳鑒之身邊，開始一絲不苟地拔蟲身、挑蟲頭。有些狗八隻甚至整個鑽進肉里，她不得不挑出一小塊肉來。吳鑒之周身很快出現一片水漬。巴掌大、如若赤豆堆成的小山堆也慢慢成形。
到最後還剩下一塊三角形的小褲褲，舒梅猶豫了一下，想著就當是看3D生理衛生宣傳片，咬牙把褲頭拉了下來——幸好，上面沒有黑點，顏色粉紅，狀如——呸呸，又不是要寫報告，觀察這麼詳細幹嘛。她迅速將褲頭拉上。
整個粗陋原始的手術過程中，吳鑒之除了身體會無意識地抽搐，一直死咬著嘴唇，吭都不吭一聲。舒梅看了一眼他的八塊腹肌，心裡莫名有些佩服——這是個男人，一個極能控制自己的男人。
舒梅把他放到木床上。她記得不遠處的灰灰的湖面浮著冰，輕功取之，用半片袖子做了冰袋。
做完所有能做的，天已大白，舒梅喘了口氣，繼續先前中斷的事。
電話">嘟嘟嘟地響起，正在描口紅的春妮手一歪，有些惱火地擦了擦嘴，拎起話筒。
「喂？」語氣不是很愉快。
「大嫂，大哥在嗎？」。
「衛國，妹子的電話">~」春妮的大嗓門還沒招來正主，倒先招來了李月娥——近兩個月沒有女兒的音訊了，這陣子總是有些心驚膽戰的。舒梅含糊了好一陣，才讓她把話筒交給陳衛國。李月娥見陳衛國神情變的凝重，不由擔心地問道：「梅梅跟你說了些啥？出事了？」
陳衛國乾巴巴地擠出一個笑容：「娘，沒事。小妹認了個省府的乾親，想接娘過去認認人。」
「這是好事啊！可你好像不大高興。」李月娥狐疑地盯著他。
「她叫我們一塊去。我不是忙嘛，正想著要不要去呢。」
前段正是給果樹打農藥的時間，陳衛國的回答倒也能掩飾過去，可瞞不住在一起生活的妻子。春妮待婆婆走後，一把抱住自家男人的腰，仰望著他緊蹙的濃眉，著急地問道：「咋啦？」見他不吭氣，使勁地晃了晃，不滿地道：「我們是夫妻，有啥不能說的？」
雖然舒梅敘述有些混亂，但事情的嚴重性說的很清楚。陳衛國盡量輕描淡寫地道：「小妹在外面不小心惹了人，怕他們報復，想讓我們出去避避風頭，明天就有人來接。」
春妮急了，把手鬆開，抱怨道：「她說得到輕巧，我們走了，果園子咋辦？還有一個月就要到鎮上交貨了，多少人眼紅著。要沒了信譽，下次上哪找這樣的大主顧？我跟著你辛辛苦苦種了這麼多年的樹，好不容易才過上讓人眼氣的日子……」說著眼圈就紅了。
「這不是以防萬一嘛。再說我留這，你怕啥」，陳衛國也捨不得這份十年才打下來的家業，又藝高人膽壯，心存一絲僥倖，心想大不了往山上某個林子躲一躲。他將妻子攬入懷中，故意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胸膛，「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個打十個，三五人近不了身。」
「要是有十一個呢？」
「那就跑嘛！」
「死相！」
正當春妮破涕為笑之際，由於前婆婆的刻意阻攔，另一場通話才剛剛開始。
「爸，凡凡在嗎？」。
「凡凡去國外比賽去了，音樂之鄉維也納，全國就三人，他是當中年紀最小的。」吳應德有些得意的心情從千里之外傳來。
「什麼時候的事？」
「前天剛走。怎麼，有事？」吳應德從焦躁的語氣中聽出端倪。
舒梅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他在國外大概待多久？住哪裡？」
「大概要半個多月的樣子，他們被安排在大使館。」吳應德此刻肯定舒梅出事了。他放緩聲線，緩緩說道：「小梅，有事慢慢說，不要急，我們一塊想辦法。有困難說一聲，不要一個人硬挺。你現在在哪裡？手頭緊不緊？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就不是大問題。」
吳應德沉著而冷靜的聲音奇異地撫平了舒梅焦躁的心緒。她條理分明，簡略地說了個大概。
吳應德聽了，沉吟片刻后囑咐道：「遇到這種事也是沒辦法，凡凡的事你不要擔心，我會處理的。你一個人在外一定要小心！你母親和寶寶們怎麼安排？我在鄉下有一棟老宅子，可以住進去避一避。」
「爸，謝謝您。但是她們來您這，可能更危險」，舒梅苦笑一聲，「我把她們託付給一個無意中結識的朋友。我曾救過人一命，想必還是可靠的。凡凡名義上不是我的孩子，這段時間只要呆在國外不回來，應該會很安全。可以的話，乾脆直接讓他到國外讀高中吧。我前先日子掙了點錢，在那呆上三五年，學費生活費不是問題。」
放下電話">，舒梅鬆了半口氣，給吳鑒之換了冰，開始地毯式搜尋。房子不是很大，從桌椅到牆壁都是橘色的木頭，東西實在不少，不光有電話">，還有傳真機，太陽能熱水器、發電機和整一套廚具，衣櫃里甚至有一打男式內褲。外面的地窖里，她不僅發現足夠半年之久的米糧，還找到一小堆罐頭和密封的干蔬菜。
考慮到病人的情況，舒梅熬了點粥，撕了點肉絲下去。
粥煮了三次，吳鑒之一直昏迷不醒，舒梅沒胃口，倒讓小白猴把肚子給撐著了。
第二天，舒梅倚在床頭，頭如小雞啄米般，一下一下的，忽然聽見小白猴吱吱地叫了起來，抬起眼皮一看——吳鑒之醒了，正睜著黑亮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然後用那冰玉交擊的嗓音軟軟地叫了一聲「媽！」
頓時，腦里的一根弦「啪」地斷了。
待她回復神志，雙手已掐住吳鑒之的脖子。「你玩我吧」，「你玩我吧」的迴音久久盤旋不息。訕訕地把手鬆開，吳鑒之爆出一串驚天動地的咳嗽，雙眼滿是淚花地哽咽著：「媽媽，小安疼，真的好疼~」
蒼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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