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村

梨花村

金寶又等了會,見宋佩瑜和皺著眉的宋景珏都沒有其他吩咐了,才拿著換下來的茶壺離開。

沒等宋景珏發問,宋佩瑜先發制人,「下午我們去村子里轉轉。」

「窮鄉僻壤有什麼可轉的......」

宋景珏輕聲抱怨了句,終究是沒說出反對的話,經過金寶的打岔,將之前糾結的事也放在了一邊,收心開始練字。

吃過了午飯,銀寶趕著那匹瘦骨嶙峋的馬拉著車去了鎮上。

金寶和孟叔要繼續修葺房子,宋佩瑜和宋瑾瑜特意換了身顯舊的衣裳才出門。

宋家人住的地方位於村子的最東邊,守著整個村子唯一能通過馬車的大道。

朝著大道繼續往前,是青山的山腳,若是接連翻過三座山都不曾迷路,腳下的土地就從幽州變成了梁州。

宋佩瑜和宋景珏沉默的望著青山的方向許久,默契的轉身,順著門前的小路,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隨著春風瘋狂掉渣的房子,宋景珏警惕的抓住朝臉糊來的不明東西,放在手心仔細觀察,才發現是塊四周都發黑,已經看不出原本形狀的木頭。

「這種房子也能住人?!」宋景珏嚇得花容失色,手中的爛木頭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求助的望向宋佩瑜。

宋佩瑜指著院子里踏實的土地,和烏黑繩子上帶著明顯補丁的粗布麻衣,無聲做了個口型,『你說呢?』

宋景珏想象了下自己住進這種房子的畫面,突然打了個哆嗦。

在第一個岔路口,宋佩瑜沒選擇繼續往村子中心走,而是轉彎繞了個大圈。

以宋佩瑜和宋景珏的眼界來看,梨花村太小了,整個村子總共才二十多戶人家,所有人加起來,都還沒有宋氏祖宅中的僕人多。

即便是特意繞了大圈,走到村子中心的時候,連素來體弱的宋佩瑜都沒覺得累,只是呼吸稍稍急促了些。

宋景珏目光獃滯的望著村子中心的房子,除了不會因為一陣風吹過就掉渣,幾乎和村子邊緣的那些危房沒區別。

「難道他們還有其他住的地方,一路走來也沒看見人。」話音未落,宋景珏就在宋佩瑜一言難盡的目光中自動閉嘴,恨不得扇剛才胡言亂語的自己一巴掌。

但宋景珏卻沒法因此而安靜下來,新的惶恐已經充滿了他的內心。

直到此時此刻將整個梨花村看在眼中,宋景珏才真正意識到他來了個什麼樣的地方。

最可怕的不是漏風的房子和不合體的衣服,也不是飯桌上難以下咽的吃食和他至今不能理解的為了區區一口蛋羹的心機,而是宋景珏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地方。

若是建威大將軍事敗,已經傾全族之力的宋氏必定不會有好下場,到時候身為宋氏子的他難道真的要按照家主的安排,忘記宋氏的榮光和仇恨,在梨花村尋求苟活?

那豈不是生不如死。

即使建威大將軍事成,他們得以過回從前的生活,遠離權力中心竭盡全力融入梨花村不知多久的他,回到家族,還能變回曾經意氣風發的宋氏公子嗎?

想到這個可能,宋景珏的聲音都在發抖,「七叔,我們不該這樣。」

心中正想著事的宋佩瑜沒第一時間發現宋景珏的異常,隨口應了聲,「嗯?」

隨後宋佩瑜整個人都被一股大力拽著換了個方向,面前猝不及防的出現宋景珏放大了好幾倍的扭曲面容,「我們走,去追大伯!就算是戰死沙場或隨著家族覆滅,也是我們宋氏兒郎的宿命,而不是在這個鬼地方隱姓埋名,過完全不屬於我們的生活。」

宋佩瑜將宋景珏眼底的認真和彷彿困獸般的掙扎看在眼中,突然有種看著長大的小輩不知不覺開始變得成熟的惆悵和欣慰夾雜著衝上心頭。

他抬手放在比他還高大的宋景珏肩上,一下下安撫著宋景珏激動的情緒。

半晌后,宋景珏發抖的肩膀才徹底安靜了下來,卻始終用固執又認真的目光凝視著宋佩瑜。

冷靜之後,宋景珏仍舊覺得剛才那番話沒錯,迫切的想要得到宋佩瑜的支持。

宋佩瑜黑白分明的雙眼中充滿了長輩慈愛的望著比他高一頭的宋景珏,口中吐出的話卻毫不留情,「我們走了,女眷怎麼辦?三個僕人名義上是聽我的話,實際上他們真正的主人只有家主,若是我們執意要走,除了銀寶會照顧母親留下,孟叔和金寶必定會和我們一起離開,你忍心你的母親和妹妹只能依靠根本就不會將她們放在最要緊位置的僕人?」

宋景珏眼中逐漸泛起猩紅,「我們一起走!」

「從和大哥分開到抵達梨花村,我們遇到了多少劫匪,多少別有用心的人?離開梨花村,沒有宋氏的護衛在身邊,你能在亂世中護住誰?」宋佩瑜殘忍的戳破宋景珏的期待。

他們到了幽州后才和宋氏其他人分開,帶著幾乎半數的護衛,先後遇到的劫匪和有組織的截殺數不勝數,真真假假的障眼法更是從未停過。

像是梨花村這樣的最終落腳處,他們出發的時候有二十多個選擇,遍布大半個幽州。

隱居避世是整個宋氏付出了極大代價才換來的結果。

宋景珏狠狠的別開臉,像小時候被宋景明襯托的黯淡無光又無處可說心事,只能在比他小兩歲的叔叔面前用沉默表達自己微不足道的抗議和委屈。抱著腿蹲在宋佩瑜身邊,定定的望著腳邊的泥土發獃。

宋佩瑜太能理解宋景珏此時的無力了,前往梨花村的路上,他滿腦子都是『狸奴,別讓大哥成為宋氏的罪人』。

叔侄二人彷彿是在比誰更能沉得住氣,即使肩並肩坐在石頭上看著夕陽落下,也不肯主動說一個字。

打破沉默的是終於出現在叔侄視線中的村民。

哪怕宋佩瑜和宋景珏已經特意找出最不合身的衣服,又在石頭上沾染了塵土。

比起村民們身上彷彿破布拼接在一起的衣服,臉上分不清是污漬還是色斑的狼狽,和眼中毫無波瀾的疲憊和麻木。

宋佩瑜和宋景珏就像是黑夜的夜明珠般璀璨奪目,只要站在那裡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宋佩瑜收拾好心情,好整以暇的接受了所有打量的目光。

宋佩瑜來到這個世界后,接觸的大多是世家子。

那些世家子再怎麼在心中罵他,只要不想將宋氏家主得罪死了,最多也就說點陰陽怪氣的話,或者用些上不了檯面的小手段。那些手段往往還沒等宋佩瑜發現,就被宋瑾瑜安排在宋佩瑜身邊的忠僕消無聲息的解決掉了。

梨花村的村民和那些世家子截然不同。

他們的目光中的情緒,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濃烈的毫不掩飾。

那些羨慕、嫉妒、貪婪、自卑......幾乎要將宋佩瑜淹沒。

然而真正願意和宋佩瑜搭話的人卻一個都沒有,他們寧願站在原地看著宋佩瑜和宋景珏,甚至光明正大的用宋佩瑜和宋景珏都能聽見的大嗓門對宋佩瑜和宋景珏指指點點。

宋景珏什麼時候見過如此無禮的人?當即就要發怒。

宋佩瑜及時扯住宋景珏的袖子,低聲道,「你先回去,我想和他們聊聊。」

宋景珏左眼寫著『愚民!』,右眼寫著『你和他們有什麼好說的?』,不耐的摸了把頭上的木簪,乾脆背過身去,眼不見心不煩。

只可惜手邊沒有合適的東西,不然他非得把耳朵也堵上。

宋佩瑜等得都有些冷了,開始考慮是否明天加件衣服再來的時候,終於有第一個和宋佩瑜搭話的人。

宋佩瑜記得這個聲音中氣十足,臉卻是完全不符合聲音蒼老的人。

進村子的那天,就是這位李姓的壯漢站出來給宋家人指路。

「宋小哥是來找俺爹的?他還在山上,要天徹底暗下來才能回來。」李狗蛋從來沒見過像是宋佩瑜這麼精緻的人,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看,生怕自己長的兇惡又學不來細聲細語,嚇到了宋佩瑜。

最後索性將目光落在了宋景珏的背上,只用眼角餘光瞄宋佩瑜的反應。

宋佩瑜假裝沒發現李狗蛋的不自在,圓潤的眼睛瞬間彎成了兩輪新月,「不找村長,是想謝謝李大哥那日幫我們指路,好讓我們見到了宋叔最後一面。」

宋佩瑜卸下腰間靛藍色的荷包遞給李狗蛋,滿是期待和真誠的望著對方,「這裡面是我從其他地方帶來的毛栗,沒有多少,李大哥別嫌棄,全當嘗嘗味道」

看到宋佩瑜解荷包臉色開始難堪的李狗蛋,聽見裡面是毛栗,嘴角才又揚了起來,眼中充滿猶豫。

宋佩瑜毫不嫌棄的將嶄新的細布荷包放進李狗蛋滿是泥土的大手中,言語專門往李狗蛋的軟肋上戳,「這是我逃難的時候偶然救了個孩子,孩子父親給我的謝禮,原本足有一筐,可惜就剩下這些了,李大哥帶回去給孩子解解饞,全當是我這個做叔叔的見面禮。」

十二歲的宋佩瑜站在身形略高的李狗蛋面前和個孩子也沒差多少,卻硬是將自己歸到了和李狗蛋同個輩分,完全不顧李狗蛋的兒子也有八歲了。

奈何李狗蛋實在沒法拒絕讓兒子嘗嘗毛栗是什麼味道的誘惑,終究還是將已經沾上他手上泥土的荷包握緊了。

就在李狗蛋準備給宋佩瑜透露些話的時候,宋佩瑜卻直接和他告別,拉著支棱著耳朵正大光明偷聽的宋景珏走了。

李狗蛋僵硬著手指,生怕把細布做的荷包磨壞了,小心翼翼的將荷包放進懷中。站在原地目送兩個一看就沒被生活磋磨過的少年的背影慢慢變小。

「狗蛋哥!那個白皮小子和你說什麼了?」頭髮像是枯草般的瘦子從李狗蛋身後冒出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李狗蛋胸口。

李狗蛋蒲扇般的大手毫不客氣的拍在瘦子腦門上,將對方推了倒仰,粗聲粗氣得道,「砍你的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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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遲到了,必須吐槽下我昨天的經歷。

下午在樓梯間搬大件把暖氣管懟碎了,當場洗了個熱水澡,超級厚的珊瑚絨睡衣擰出的水來是嘩嘩嘩的那種,樓梯間都成了水簾洞,霧氣大的不彎腰都看不清樓梯,還好樓下就是供熱,及時關了總閥門。

我媽出來看情況還沒帶鑰匙(她以為我帶了),於是落湯雞狀態下在寒風瑟瑟中等開鎖師傅。

晚上我媽要割個海綿墊子,我幫著按住位置,都結束了,我媽手中的刀突然一個靈性擺尾,直奔我距離老遠的手......

#奇妙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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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亂世做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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