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連骨灰都沒有

他查清楚一切趕過去，她卻已經走了那麼久。

她沒能等到他，他連她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只知道她走得乾淨徹底，什麼也沒留下。

那時，監獄里的人是怎麼跟他說的？

他忘不了——

【荼顏？我查查……086號囚犯啊，我有印象，割腕自殺的。】

【屍體上都是傷，早在半個月前就死了，當時屍首沒人認領，放了三天，監獄這邊就給統一處理了。】

【骨灰？沒有，幾具屍體集體火化，哪裡分得出誰是誰的骨灰？】

這些話，他永生難忘。

每想起一次，左心房的位置，疼痛蔓延，刺骨冰寒。

割腕自殺，那時候的她，得多絕望。

是他混蛋，他不該不相信她，不該冤枉她，更不該……

他不敢去想，她那一年在監獄里是怎麼挺過來的，她對他，又該有多怨，有多恨。

她連骨灰都沒有，往後餘生三十載，他連唯一可以紀念她的東西都沒有。

他後悔了一輩子，直到最後得病，六十歲離世仍是孑然一身。

死前他曾想，若有來生，決不負她。

不想一睜眼，他得以重生，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可這一世，她似乎有意避開他，甚至還想出國？

「呵。」

酒杯在男人指尖碎裂，猩紅的液體灑落在他手上，空氣里似乎彌散著淡淡的血腥味。

看著細碎的玻璃插進掌心，景南弦彷彿不知疼痛為何物，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

荼顏是他的，這輩子只能是他的，他不許她離開他半步。

……

第二天，荼顏結束必修課後，不想那麼早回去。

於是去了圖書館，圖個清凈。

她選了幾本名家的畫作，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看到第二本畫作的時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荼顏回頭，見是一男生，眉清目秀，眼中帶有明亮的星光。

他在對著她笑。

這是她高中時的同學，江明。

到了大學兩人還是在同一所學校，只是不同專業。

「江明，好久不見。」

江明露齒一笑，那麼的陽光，那麼的溫暖，荼顏回以一個舒心的笑容。

江明朝她微微頷首，指著她對面的位置，用口型無聲詢問，他可以坐這裡嗎？

荼顏對他點點頭。

江明這個人就是這樣，明明是個男生，偏偏有這麼細的心思，他是個很會照顧別人情緒的人。

荼顏想起前世，因高中大學都在一起，有著很多相同的朋友，聚會的時候總是碰到，所以兩人還算熟悉。

而荼顏……對他印象十分深刻。

因為前世，他跟她告白過。

可那個時候，她一門心思都在景南弦身上，為了嫁給景南弦，成為景太太，她連畫畫都放棄了，更不用說別人談感情。

所以那時，她拒絕了見面，拒絕得很徹底——

【我有喜歡的人，我馬上就要結婚了，不希望有人來打擾。】

江明這個溫和有禮的大男生，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接，那時他怔愣了一瞬后，扯出抹笑容，說祝她幸福。

然後，他就再也沒在她面前出現過。

就像她說的那樣，她不希望有人打擾，他便不出現，不給她帶去困擾。

訂婚前，景南弦有一次突然提到了江明。

她以為景南弦是生氣了，正想解釋，不想對方淡然表示——

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你會很幸福。

那時，荼顏的整顆心像是浸在冰水裡，冰寒不已。

景南弦根本不在意江明這個「情敵」，他對她也沒有一絲情愛。

甚至婚後那幾年，他都還時不時拿這件事來諷刺她——

【荼顏，你當初就該和江明在一起，不該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