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絕對不能便宜秦國!白家要把姜氏每一代嫡長女牢牢控制在他們手裡!
但想到靈致和秦業那點兒事白鉞頭疼不已,若此女從小長在他身邊該多好?他會將她培養成一個完美的傀儡,對他言聽計從,就如姜離羅那樣。
一想到罪魁禍首的周天子,恨不得飲其血吸其髓!他絕不會放過那些得罪過他的,與他有仇的,他定要百倍千倍的報復回去。
「王上,到了。」皓月下的琅嬛清晰可見,王翊站在秦業身後,指著山下說道。
「果然名不虛傳!真的太壯觀了。」秦施被眼前景象震懾到,找不到其他詞來形容描繪。
秦業倒淡然鎮定得很,道:「如何通知靈致我們到了。」
「屬下不知,或許能去碰碰運氣。」王翊也沒法子,只得這般提議說道。
一行人順著小路下山,很快到神廟后。秦業朝四周看了看,「沒有守衛?」
「在後面的山林里。」王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屬下去去就回,王上和施兒小心。」
王翊行如鬼魅,快如疾風,悄無聲息的走,很快悄無聲息的回來,身上不見半點塵埃,「解決了。」
秦施這才大大方方的站出來打量琅嬛,四丈高、綿延三里的石樓猶如橫卧在地上的白龍,「好高啊,比秦宮還高,到底是什麼人造的?」
「聽說是神造的。」王翊笑答道。
「真的有神嗎?」秦施認真道,她伸手往空中碰了碰,只覺有一道無形的牆橫亘在前,輕薄卻堅不可摧。她手指觸碰的痕迹如水波一般散開,覺著好玩又碰了一下,「這就是那道阻攔了神人妖魔鬼怪的結界?怎會有這樣的東西。」
王翊這次沒說話,只仰望著藏書樓邊上那尊撐起樓頂的石雕女像。
秦業從來都是自信且自負之人,但在結界面前,他亦被無情阻隔在外。手掌觸碰到面前無形的冰冷牆壁,默然無情的寫著「生人勿進」幾個字。
「誰?」正望琅嬛興嘆時,突然聽到一女聲問道。
「靈致,是我!」秦施看到地上拉長的身影,忙朝那影子招手道。
聽到熟悉的聲音,靈致提著琉璃風燈小跑著走過去,見到夜色下的秦業,喜得無法言語:「王上!」
「咳咳。」秦施見靈致不管不顧的撲到秦業懷裡,忍不住咳嗽兩聲,「我們還在啊,你注意點兒。」當真是重色輕姐,明明是她先看到的。
靈致仍抱著秦業不放,只對秦施呵呵傻笑。
秦施不服氣,繞到王翊身邊,挽著他的手臂秀回去,冷哼一聲后高傲的抬頭去看月亮。今夜的月亮真的好圓,比昨天十五的還圓。
「好了,站好了說話。」秦業這時才開口。
「王上,你好些了嗎?」靈致這才鬆手,認認真真的打量秦業。已經恢復如初,精氣神甚至比先前還要好。沒事就好,來姜國這趟,無論如何也值了。
「全好了。」秦業回道,「這些日子你還好嗎?」
靈致笑著點頭,「我很好,這次真的長見識了。這些天我一直在看藏書閣里的書,回去就能默寫出來,一定可以幫到您。」
秦業見她眸光熠熠的模樣,不自覺的跟著笑了笑:「好。」
秦施被兩個人的舉動膩得慌,趕忙避到王翊身邊,小聲嘀咕他們何時這麼好了。
王翊目光警惕的環視四周一圈,提醒道:「有人過來了,很多人。」
靈致想起那個讓人心裡發毛的太蒼還有那日血流成河的場景,對秦業等人道:「王上你們趕緊離開,來的人估計是太蒼。」只有他能感知到她是否進出琅嬛。
「靈致,跟我們一起走。」秦施拉著靈致說道。
靈致搖頭:「太蒼和白丞相不會輕易讓我走,撤走琅嬛外的守衛估計是為了引我出去,他們的人就在附近藏著。姐姐,你們快走。」
「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秦業免不了叮囑她一番,「晚上少看書,別熬壞了眼睛。」
靈致聽得喜笑顏開,點頭應下:「我記下了。」
秦業看著靈致回到琅嬛才離開,三人剛走,太蒼就帶著烏壓壓的甲士趕到,他看了看靈致,又看了看黑夜裡的山川,下令讓甲士死守琅嬛,若有不明人士靠近,一律除掉。
晨光熹微,早已有人排隊準備進城。聖女回來的事已經傳開,天下諸國來了不少人,一來看熱鬧,二來碰運氣。但凡來此之人,大多覺著自己就是天選之人,能進琅嬛拿一兩件奇珍異寶。
秦業三人喬裝改扮后混在進城的人群中,送上一金買路費后順利入城。看不到姜國兵丁后,秦施立刻打開話匣子:「這都什麼事兒啊?進城居然要錢!還這麼貴!」和攔路搶劫的匪徒有何區別?
「虧空了十六年,四大家族自是要想辦法斂財。天下人對聖女正是好奇之時,就算買路費提升到五金也有人來。」王翊看得清楚透徹,對姜國這種做法嗤之以鼻,四大家族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秦業看著絡繹不絕的行人,皺著眉頭十分不悅。
秦施沒注意到他的神情,看著蜂擁而來的各色人等,繼續和王翊吐槽:「難怪從三百年前開始,進琅嬛的人越來越少了。」這些都是什麼歪瓜裂棗衣冠禽獸,一看就心術不正。
王翊深以為然,道:「我倒是希望以後無人再進琅嬛,琅嬛最好回到它原來的地方。」
「什麼地方?」秦施問道,又補充說:「傳說中的那個地方嗎?」
王翊點頭。
秦施更加好奇:「真有那樣的地方嗎?」她記得神話志怪書中記載,琅嬛本在冥河與天河交界的地方。
王翊沒說話,沒有否認也沒承認。
進璧城后,秦業直接去秦國使館見李暨。李暨見到他們一行人,趕忙跪下參拜道:「王上。」
「不必多禮,起來說話。」秦業徑直走到上首跪坐下來,「如今璧城內形勢如何?」
「面上風平浪靜,私底下暗潮湧動,靜候王上國書。」李暨稟道,尤其周室天子即將來璧城,他呈上這些日子收集到的消息,「都在裡面了。」
秦業拿過後對秦施道:「連夜趕路,你先去歇息。」
「是。」有婢女前來引路,秦施依言退下。
李暨收集這些時理了理,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消息太多,雜亂無章,又似都有目的,又似順應而為,臣有些不明白。」
秦業瀏覽完書簡上的信息,合上后道:「越看越覺得像白鉞的疑兵,照他先前的所作所為,不會像現在這樣平靜。」現在必須先聲奪人,把和談一事做得天衣無縫,不給旁人抓住道義上的把柄。
主心骨在此,李暨心下大定,恭請道:「請王上示下。」
「本王親自和君上還有白相國談。」秦業吩咐道,「暫時不要暴露本王身份,本王先以你隨從官的身份去會會他們。」
李暨領命,立刻下去安排。聯姻一事宜早不宜遲,忙派人往王宮遞話,請見白鉞和姜離羅。
秦業換上隨從官的衣飾,同李暨進姜王宮面見女君夫妻。他相貌出眾,氣勢非凡,襯得李暨黯淡無光,向來眼高於頂的白鉞,見了也止不住誇讚兩句,「卿之侍從目光如炬,英挺偉岸,觀其相貌,當是將帥之材,做一小小侍從,實在可惜。」
「白丞相好眼力,我這位隨從官著實有大才。此番來姜國也是為了歷練,相國可不要當著在下的面挖牆角啊。」李暨笑回道。
「秦國大材,區區姜國怎能撬走?」白鉞謙虛至極,笑引李暨入廷內說話,「不知李大人今日帶來什麼好消息?」
「自然是好消息,」秦業親自坐鎮,李暨緊張萬分,忘了同他通氣,此時也不好說些什麼,只好說些無關痛癢的話。
「貴國提議我王已閱,只是這時間會不會太晚了些?等聖女年滿二十,我王已二十又五,若生兒育女豈不要等到二十七八?相國應當清楚,君王之家子嗣為重。」
白鉞現在很好說話,沉吟片刻后道:「李大人說得極是,王室子嗣事關國祚。當早些為好。但於我姜國來說,亦是如此。若要婚期提前,本相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和談和談,自是要商量一個雙方滿意的結果,丞相請講。」李暨請道。
「本相許靈致十七出嫁,條件是她出嫁之前,必須待在姜國。」白鉞說道。
姜離羅也適時開口,眼中含淚道:「她出生后不到兩月就被歹人奪走,身為母親卻從未盡過為母之責,我想留她在身邊彌補一二,到時風風光光的送她出嫁。」
她的要求合情合理,即便是秦業也不能拒絕。李暨心中觸動,道:「在下會轉告我王。」
「既然說到聯姻婚嫁,請問貴國王上何時派人下定送聘定婚期?靈致如今在琅嬛避而不出,本相想早些定下讓她安心,儘早回家同父母姊妹團圓。」白鉞催促道,此時他儼然一副為子女考慮周全的慈父。若不是聽過他先前事迹,怕是要信了他的話。
秦業就在身側,李暨用探尋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后,對白鉞道:「丞相的擔憂,我王必定也考慮到,屆時定會給相國和君上一個滿意答覆。」
「還請李大人動作快些,這月十八便是小女十五歲生辰,本相欲趁此機會為她舉行及笄禮。」白鉞說道。
「臣一定將相國的話帶到。」李暨拜道。
雙方試探客套一番,白鉞借處理國政先離開,李暨也不多留,起身告辭。離開王宮,李暨恢復恭敬謙卑的姿態,抱拳問秦業:「王上以為如何?」
「回使館后,本王擬一道國書,你轉交給白鉞。」不論白鉞打什麼主意,他都要多想一步,保靈致周全。見到白鉞那一刻起,他莫名想起去年在新鄭時,執天給靈致的預言。
現在陰陽家的兩大高手都在璧城,或許可以讓執天把沒說完的話吐露乾淨。
「可知執天等人在何處?」
「似乎在姜國禁地藥王谷,他們師兄弟三人不知為何突然從中年美髯公變成百年老乾屍,實在形容恐怖。這個時候在閉關,怕是在設法恢復原貌。」李暨耳目多,來姜國數日已將上下不少事打聽清楚。
秦業猶豫,後邊的路一直未開口。回使館后在書房待了半個時辰才出來,交給李暨一卷書簡,遲疑再三后道:「明日本王以特使的身份和白鉞談判。」
「是。」重擔暫時卸下,李暨樂見其成。
奔忙大半日,秦業才得空稍作歇息。
翌日卯時三刻秦業才醒,他拾掇好自己,立刻召李暨來見。李暨正好有事回稟,便道:「王上,您派遣的求親隊伍今日巳時抵達,白相國會親自去東城門外迎接。」
秦業點頭,目光逡巡一圈后問道:「王將軍不在?」
「王將軍昨日酉時就出門了,至今未回。」李暨如實稟道。
「王上,臣在。」他話剛說完,王翊就出現在秦業視野中,「臣去追蹤太蒼執天等人去了。焱一已逃,太蒼有白鉞和女君庇護毫無顧忌,至於執天,倒是淡然得很,似乎在等王上。」
「等談妥之後,我再去會會執天。」陰陽家師兄弟三人身懷異術,秦業多少有些忌憚。不過他們之中,他唯獨佩服執天。
周王六年二月十四,秦派使臣到姜國璧城求親。秦國變法后崛起成為九州第一大國,論財力,論兵力,天下無一國能與之抗衡。
此番求娶陣仗及大,使團浩浩蕩蕩,較之李暨那次鄭重許多,不止如此,下定的聘禮拉了三十六車來,驚得看熱鬧的百姓直呼迎親那日會是如何風光。
李暨陪同秦業與使團匯合后,出發前往姜王宮。他這般大剌剌的出現在眾人面前,絲毫不懼刺客追殺。
侯在宮門外的白鉞和姜離羅見到秦業很是吃驚,都說秦王俊逸英武,氣勢非凡,天下諸王無人能及。除了此人,還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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