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為孩子考慮

阮歡勾起嘴角，笑得有些嘲諷，阮父這是想告訴她，就算他想讓阮樂回來，也會考慮到自己嗎？

想讓她安心，然後放鬆警惕答應？

「父親，這也不是什麼小事情……我想跟小天商量一下。」

寧蘭一直在一旁聽著阮歡和阮父的電話，聽到阮歡又提到了小天，再看到阮父臉上明顯軟下來的神情，咬緊了牙關，「這種事情，跟小孩子商量有什麼用。」

「小天也是家裡的成員，而且小天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這種事請跟他商量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吧？」阮歡的語氣中帶著笑意，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很是犀利。

她就知道，每次這種事情都會有寧蘭的摻和，這段時間以來，阮歡對她和阮父的照顧，他們就像是根本看不到一樣，心裡眼裡都只有一個阮樂，一次又一次地來試探阮歡的底線。

「母親這麼著急做什麼，如果小天不喜歡阮樂，阮樂對小天做出什麼來可怎麼辦，我也是一個母親，我很擔心自己的孩子。如果我有什麼冒犯了的地方，還請你們兩位原諒。」

阮歡著重咬重了「也」這個字，暗示阮父，寧蘭這樣著急，還不是因為阮樂是她的親生女兒，寧蘭怎麼會有不幫自己女兒的道理。所以，寧蘭才會這麼不顧她這個名義上的女兒。

用這樣的方式告訴阮父，既不會影響到兩人之間的感情，同時也給阮父提了個醒。

讓他知道，寧蘭在阮父面前說阮歡的任何壞話，說不定都是別有用心的，因為她是站在阮樂那邊的。

實際上，和寧蘭說的一樣，阮歡還是在用小天來威脅阮父。

因為阮歡知道，阮父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他在乎的只有小天。

只有讓阮父知道，小天和阮歡是綁在一起的，阮父才會稍微注意到阮歡的存在。

「瞧瞧你說得這都是什麼話，咱們不都是一家人嘛，一家人還這麼客氣幹什麼……阮樂那孩子，我知道她之前做了不少錯事，可是歡歡咱么也不能因為一個人曾經做過了一些錯事，就把她一棍子給打死吧，你還是得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啊，萬一……樂樂她已經知道悔改了呢。」

寧蘭的聲音很是溫柔，阮歡懷疑她說這段話的時候，臉上是不是還帶著一如既往的慈愛面容。有多少次，阮父就是被寧蘭的這幅模樣給騙了，忽視了一次又一次及阮歡的求助。

阮歡在心底冷笑一聲，就是告訴她其他任何人悔改了，阮歡都有可能相信，要說阮樂，她壓根就不相信。

阮樂那傢伙，早就已經恨透了她，根本就是不死不休的那種，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放過她。

「我知道母親這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考慮。」阮歡也軟下了口氣，她稍稍放鬆一些，寧蘭覺得似乎有戲了。

從一開始，擋在阮樂回家路途中最大的一個阻礙，就是阮歡。也不知道阮父哪裡來的執念，怎麼就是要阮歡同意了才肯讓阮樂進家門，而阮歡這邊又一直不肯鬆口，不是直接拒絕，就是繞開話題。

就像寧蘭討厭阮歡那樣，寧蘭也知道，阮歡到底有多恨阮樂。

讓她們兩個和諧相處是不可能的。

寧蘭所說的那些不過是猜測和預想美好未來，對於阮歡來說，沒有任何的誘惑力，也不會讓她受到蒙蔽。

阮歡笑了笑，她的笑聲清脆，擲地有聲，「可是我也要為自己的孩子考慮。阮樂能夠悔改，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我們一家人也能像你說的那樣美好。可若是不能呢，阮樂對小天下手了怎麼辦？」

「我不能拿我的孩子來冒這個險。」最後阮歡下了這樣一個結論，她的觀點讓寧蘭根本沒有辦法反駁，因為阮歡只是拿她剛剛的例子舉一反三了一下。寧蘭總不能現在自己把自己的觀點給否認了。

「歡歡，你有想過這樣會讓你的父親多為難嗎？」見打苦情牌的戲碼沒有用，寧蘭又搬出了親情牌，她苦口婆心地說道：「他夾在你們中間有多難受你明白嗎？」

寧蘭就是想讓阮歡親口說出傷了阮父心的話，這樣說不定就能讓阮父直接狠下心把阮樂給接回來。

然而阮歡怎麼會不知道寧蘭的打算呢，說不定現在阮父就坐在寧蘭旁邊聽著呢。

「我也不想這樣的，所以我說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問一下小天的意見，等我決定好了再給你們答覆。」阮歡的聲音帶有安撫性，讓原本還很焦躁的阮父漸漸冷靜了下來，冷靜下來之後，看很多事情的目光都變了。

不等寧蘭再說什麼，阮歡直接把她的話打斷，「這件事情就到這裡為止吧，在我還沒有做出決定之前，不管母親跟我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寧蘭咬咬牙齒，她還真是沒想到，阮歡居然到了這時候還是這麼軟硬不吃。

不行，不能讓情況再這樣繼續下去。

阮歡說是要考慮，實際上不會是為了拖延時間嗎。

要是一直這樣拖延時間，還不知道阮樂要多久才能回到家呢。

寧蘭在心底慢慢盤算著自己的計劃，把手機換給了阮父。

「你也不用太過於著急，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忙。不過……就算忙，偶爾也會回家看看我們這兩個老不死的。」阮父嘆了一口氣，他像阮歡這麼大的時候，也依然在忙著自己的事業，所以現在阮歡這麼積極地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阮父根本就不反對。

只是他作為一個父親，還是想要讓自己的家庭能夠好好地聚在一起。

阮父的年紀已經大了，根本就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繼續待在家人身邊。

所以阮父才想要在有限的時間內，把自己以前虧欠的東西都還給他們。

「我知道了……」阮歡點頭，掛掉了電話，忍不住開始沉思。

自己是不是應該放棄一下自己一直以來的固定思維，非要和阮樂不死不休嗎？

然而，就算阮歡放棄對付阮樂，以阮樂的性子，她也絕對不會放過阮歡。

如果讓自己的家人因為她兒受到傷害，阮歡寧願先下手為強。

「在想什麼呢？」陸林從阮歡身後走過來，看著她有些煩惱的模樣，不禁開口問了一句。

阮歡沒有回頭，托著自己的下巴看著遠方，「沒什麼，只是在想關於家裡的事情。」

「嗯？」

「陸林，你說我到底要不要原諒阮樂。」

「你心裡不是有答案嗎？」陸林挑了挑眉，看著阮歡，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阮歡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帶了些迷茫，「可是我現在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了。我原本是應該堅定自己的想法的。」

「如果我是你，我是不可能原諒阮樂的。如果原諒她，怎麼對得起曾經受過的那些過去，那些難以熬過來的、每一個漆黑的時光。」陸林咬了咬牙，就算他只是一個旁觀者，在得知了阮歡的那些事情后，都會覺得很是憤怒。

從一開始就是親身經歷的阮歡，她所受到的難受和打擊難道不是他的好幾倍嗎。

陸林都尚且這麼難受了，就更不用說阮歡了。

「可是……父親說，他想讓阮樂回家。」阮歡垂下眸子，盯著地面看，陸林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通過阮歡的語氣來猜測，「雖然我知道，這裡面有不少是寧蘭慫恿的原因，可是這也足夠看出來，父親是真的想讓阮樂回來的。要不然，寧蘭也不可能說得動父親。」

「他已經老了，想要讓自己的兒女都承歡膝下，這我也可以理解。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原諒阮樂……」

阮歡有些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臉，對於她來說，這是一個無比艱難的決定。

這個時候退步就等於是將自己那些痛苦的過去否認，可若是不肯讓步，她又會讓父親傷心。

實在是兩難。

「算了，你現在還是先別考慮這些東西了，反正咱們還有一段日子才回去呢，等你回去在處理這件事情也不急。咱們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給辦了。」

陸林的話點醒了阮歡，她點了點頭，「也好。」

等她把事情都辦完，就有心思能夠空出來好好想想這件事情了。

阮歡去找了雯妮，詢問她先前給自己看得那張照片，到底在哪兒。

雯妮把阮歡帶到了夏爺爺的面前，夏爺爺沖阮歡笑得慈祥，阮歡也勾了勾嘴角，這人看上去精神很不錯，完全不像先前還病怏怏的人。

陸林的醫術果然是一等一的。

阮歡看著這樣的患者，眼中的愉悅更多了一些。

「這是你要的照片。」夏爺爺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張照片遞給阮歡，照片已經有段時間了，再加上保存得並不是很好，顯得有些泛黃，反而更有年代感。

看著上面有些眼熟的人，阮歡瞪大了眼睛，「這人……」

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照片上是一場車禍的現場，在自拍的人正好捕捉到了自己身後的車禍，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車裡坐著——林竑。

阮歡看著這張照片陷入沉思，顯然，林竑想要這麼一張照片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也不會在這樣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弄拆遷。

如果可以的話，阮歡甚至可以拿這些圖片去威脅林竑，選擇性命還是自己的事業。

「你……打算拿著這張照片做什麼？」陸林看著這張照片上的人影，皺緊眉頭，這才是阮歡過來的真正目的吧？

「我……還沒想好。」

阮歡看著自己手上的照片，她抿緊嘴唇，垂下眸子，「我在想，到底要怎麼利用這張照片，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我倒是覺得沒必要想那麼多，你一開始是為了什麼過來的，那應該就是你想要拿這張照片去做什麼。」

阮歡點頭，沉默不語也算是間接默認了陸林的話。

……

阮宅。

阮父掛掉電話后，有些難受，想要去外面走走散步。寧蘭原本想要陪著他一塊兒出去的，可是阮父卻頭一次這麼堅決地拒絕了她。

寧蘭想了想，她不去也不見得是什麼壞事。

把阮父出門了的消息告訴了阮樂，阮樂那邊很快便出發了。

阮父坐在馬路邊上，看著路旁來來往往的行人，愈發灰暗的天空，他的眼睛渾濁不堪，深吸一口氣，他搖搖頭，緩慢地向前走去。

想起曾經阮樂也曾陪著自己在這條路上行走，阮父的心裡愈發不是滋味。

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出抉擇。

可是不管是阮樂還是阮歡，都在逼他做一個選擇。

阮父是知道的，寧蘭和阮樂想要做什麼，他也明白，阮歡想要挽留和保護什麼。

只是有些時候，感情總是會站在理智的上方。

阮父嘆了一口氣，他的腳步有些沉重。每次他心情不好的時候，都喜歡出來走走，曾經不是有阮樂陪著他，就是有小天在一旁嘰嘰喳喳。

現在這些人都不在了，阮父覺得有些難受。

總覺得心中空虛了不少。

彷彿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仿若昨天，他總覺得一切都還能夠挽回，只要阮歡能夠原諒阮樂，一切就能回到以前。

回到那個曾經那麼幸福的家庭。

阮父的臉上露出些許痛苦，可他卻總是忘記阮歡的感受，忘記曾經在那個他以為幸福美滿的家庭里，受到了什麼樣的待遇。

他突然明白了阮歡為什麼難以接受阮樂的歸來，她是不是覺得……只要阮樂回來了，這個家裡就沒有她和小天的一席之地了？

想著阮歡對於阮樂回來的強烈反對態度，阮父開始反省，難道他平時給阮歡的愛就那麼少，少到她甚至以為，阮樂的歸來會改變他們現在的關係？

可是仔細想了想之後，阮父才發現，阮歡的擔心並不是一點兒道理都沒有。

不管是他，還是寧蘭，偏心的始終是阮樂。

阮歡想要什麼都得靠自己爭取，甚至是他這個作為父親的關注，都得自己努力加油。

從小便是這樣，也難怪阮歡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