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抓的就是你
作為一名有留學經驗、國內國外走南闖北多年的傳媒學子，慕妍認為自己怎麼著也能算半個見過不少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人。
但是像周正這樣一身痞子氣十足、「老子」不離口的人民警察，她是真的沒見過。像周正這樣□□的不可一世、銬子長銬子短暴力執法的人民警察，她是真的真的沒見過。像周正這樣態度奇差、拿法律條款懟人像說相聲一樣巴拉巴拉的人民警察，她是真的真的真的沒見過。
慕妍不知道的是，剛周正懟她那番話已經算是打了一份天大的折扣。
一年到頭被周正懟哭的警察、群眾、嫌疑人連起來繞X市公安局三圈綽綽有餘。
要不是念著對方好歹是個嬌滴滴的女生，周正的話能比剛剛難聽十倍，一大段話里沒有夾一個「老子」，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算他很有禮貌了。
記者在某種成程度上來說算是高危職業。
做記者被拒絕採訪、被罵、被採訪對象懟那都是很正常的事。
當然，也得虧慕妍在這方面經驗比較多，讓她沒有像其他小姑娘那樣被周正一懟就淚汪汪的哭出來，慕妍只是楞了片刻，然後馬上反應過來，放下手裡的手機，剛了回去，「你跟我講法律是嗎？好，我也跟你講法律，我問你，我男朋友他犯了哪一條法？據我所知，你們昨天在機場是為了抓捕X市拐賣兒童的嫌疑人組織的，我男朋友跟此事毫無關係。你們不分青紅皂白的抓了他，到現在已經超過了24個小時，我完全可以告你！告你們局非法拘禁！」
周正給她鼓了鼓掌，「不錯，還知道非法拘禁，書沒白念嘛。不過你這知道非法拘禁，不知道阻礙執法，偏科的可以啊。」
鬍子拉了拉周正，「正哥，你要不少說兩句吧，這丫頭牙尖嘴利的不好惹。」
周正挑眉，「牙尖嘴利？等著，老子掰了她牙給你看看。」
別呀，哥！
「怎麼，心虛了，不敢正面回答我剛的問題嗎？」
江城再次拉了拉她，「慕妍，你別鬧了，你先回去，我想這可能是個誤會……」
「沒有誤會。」周正打斷江城，兩人四目相對，周正的眼神認真的讓人害怕，「老子抓的就是你。」
江城愣住了。
鬍子愣住了。
只有慕妍沒有愣住，據理力爭道：「那他犯了什麼法你倒是說啊！」
「他確實跟昨天那起拐賣兒童的案子沒什麼關係，不過他涉及另一件情感、經濟的詐騙案，而且還是首要犯罪嫌疑人。」說完周正看了慕妍一眼，挑釁道：「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鬍子拉拉周正的袖口，小聲且心虛的問：「正哥，真的有這麼個案子嗎？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江城的為人，慕妍是最清楚不過的，他怎麼可能會是什麼詐騙案的嫌疑人，肯定是這個痞子警察隨口胡謅的。
想到這兒，慕妍鼓足了底氣反問：「既然你說是詐騙案，什麼時候立的案？」
「2011年6月8日18：45分。」
時間居然能精確到分？慕妍的底氣泄了一些，「受害人幾名？」
「一名還差三個月零五天未滿十八周歲的青少年。」
慕妍的底氣又泄了一些，「詐騙金額是多少？」
「那誰知道呢？」周正低下頭笑了一聲，再抬頭看著江城的時候，眼裡多了一絲稍縱即逝的悲涼，「不是都說一寸光陰一寸金么，要不你算算七年的時間折成現金能算多少，順道再算算受害人七年來心裡的損傷值多少賠付。」
信你個鬼！
果然是隨口胡謅的，慕妍正準備懟回去，卻被江城一把拉住。
「哎呀，江城你幹嘛，我……」慕妍的話哽在了喉嚨，看著這樣滿臉愧疚的江城，她錯愕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片刻后，慕妍突然想到了什麼，小聲問江城：「他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周正吧？」
江城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或是搖頭，但是僅憑江城這眼神慕妍就能肯定，面前這個痞子警察就是周正，就是江城心心念念、一直掛在嘴上的正哥。
慕妍腦子裡第一個念頭是，這個痞子警察怎麼可能會是周正，江城的描述里，周正不應該是個五講四美、樂觀向上、陽光開朗的像小太陽一樣的人嗎？
面前這個哪裡是什麼小太陽，分明是一株食人花！
第二個念頭是，完了，完了，她剛剛當著那食人花的面喊江城什麼來著？男朋友！！怪不得那食人花剛剛好像處處針對她，一副看她哪裡哪裡都不順眼的樣子。
慕妍這邊腦子裡在狂想奔走猛燒主板，鬍子這邊是內存有限徹底的當機了。
慕妍第一個問題的時候他還欽佩無比的想給他正哥能把七年前的舊案細節記得這麼清楚的腦子點個贊，第二個問題的時候他越聽越覺得這個案子貌似是虛擬的啊，第三個問題的時候他又越聽越覺得怎麼正哥說的好像是他自己啊？
等等，這個信息量好像有點大啊。
還有，知道了這麼多不該知道的事，正哥會不會宰了他滅口？
劉青十萬火急的趕到現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周正跟江城在隔著約摸五米的地方面對面筆直的站的跟兩棵樹一樣，鬍子跟慕妍分別站在周正跟江城身旁，臉上都是一副吃驚到不敢喘氣的模樣。
劉青心裡咯噔一下，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這是已經起衝突了？周正這渾小子又怎麼懟人來著？看這架勢難不成兩人還動手了？這下醫大那邊要怎麼交代！
「周正！你小子一天不犯個渾是不是渾身痒痒？！還不趕緊給我放人？！」劉青大步流星的走過來，老遠就開始罵，「鬍子你杵那兒幹嘛呢，等我請你嗎？還不趕緊拿銬子鑰匙去！」說話間已經走到跟前，攔在江城跟周正中間，拍了拍江城的肩，語氣和藹到跟剛剛罵周正的時候簡直不像是一個人，「你就是江城吧，哎呀實在不好意思，你看咱這大水沖了龍王廟啊，你導師顧晴明跟我算是舊識，實在不好意思，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抓捕的時候鬧了點兒誤會，把你給抓回來了。我馬上讓他們解開啊。」
江城笑笑，看了眼周正，「沒事的，我相信周警官也不是故意的。」
劉青跟江城一片和諧的套近乎、平事中，偏偏周正上趕著軋了一腳。
「我是不是故意的你心裡沒點數？」
就這麼一句話，好不容易才建立的祥和表象，瞬間轟然倒塌了。
劉青轉身，剋制再三都沒能忍住，伸手在周正頭上狠狠抽了一巴掌，指著周正的鼻子罵道：「你小子想幹嘛？！啊？！反了你了！天老大你老二，你一天不給我捅點事刷個存在感你是不是不甘心啊？看不出來我現在在幫你平事嗎？」
「嘶，您這一大把年紀了，手勁還挺大。」周正揉著頭上被拍的地方笑著調侃道：「今年年末的晚會上，要不您給大家露一手，來個什麼徒手劈磚、劈西瓜、劈榴槤，肯定能震懾全場。」
「別給我嬉皮笑臉轉移話題，讓你放人還得我親自跑一趟，你小子架子夠大的，趕緊給我解開。」
「要不您試試…劈開？」
劉青氣的鬍子都要豎起來了，「鬍子，去拿鑰匙！」
鬍子還沒來得及回答，周正已經開口：「行了別去了，鑰匙在這兒。」
周正從口袋裡摸出鑰匙，拎著鑰匙環在劉青眼前晃了晃。
「你小子，早拿出來不就……」沒事了三個字還沒從嘴裡吐出去，下一秒，周正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將鑰匙握在手心裡，胳膊抬起，向後掄了半圈，原地跳起來的同時把手裡的鑰匙向牆外扔出了一個又高又遠的拋物線。
周正眉開眼笑的看著劉青，「不好意思啊劉局，手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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