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章八：飛鴻印雪

面具男的直播間還是被封禁了，封禁的決定自然是上級決定的，而詹天涯則在辦公室內足足接聽了十來分鐘的電話，讓他立即查明這個面具男的身份，因為他所講述的事情全都是絕密，特別是那種至今連8424都沒有搞明白的黑色物質。

只不過，當這個直播間被封禁后，其他各平台的直播間又突然間冒了出來，看得出來，面具男早就有所準備，最可怕的是，他竟然在恢復直播后笑吟吟的說了句：「我警告過你們，如果封禁我的直播間會有什麼後果。」

很多好事者已經將他之前講述的全部錄製了下來，並且開始上傳各大視頻平台。而且，視頻彈幕中全是網民自發打出的「保護」二字，面具男還自嘲地說自己隨時都有可能被人間蒸發，因此，網民直接給他起了一個綽號叫蒸發哥。

正在直播的人到底是不是年良，這是詹天涯如今最大的疑惑。如果是年良，那麼年良這麼做的目的大概只有一個，那就是針對詹天涯，針對的理由自然就是當初詹天涯對夏侯毫不遲疑的開槍。只不過，就算如此，年良也沒有任何必要濫殺無辜。詹天涯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過去幾十年中，他從不敢去仔細回憶夏侯的面容，就算是在噩夢中，他都不敢抬眼直視夢中的夏侯，而如今，夏侯的臉清清楚楚擺在他的眼前，這對詹天涯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詹天涯沒有再回到會議室，而是坐在江微歌的辦公室內發獃，他突然間可以體會到江微歌的挫敗和無力，因為他對那個應該是年良的蒸發哥毫無辦法，只能任由他說下去。

江微歌見詹天涯沒回來，也覺得這件事太怪異了：「黨老師，79年工大案清楚細節的就你們幾個人，我記得沒錯的話，那個叫夏侯的前輩已經殉職了，你和詹主任不可能泄露秘密，那麼這個人只可能是年良。」

黨向國點頭道：「對，這是唯一的答案。」

江微歌問：「那年良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的動機是什麼？」

黨向國看著江微歌道：「應該是因為夏侯的死。」

江微歌問：「夏侯前輩是怎麼死的？」

黨向國遲疑了許久道：「被自己人打死的。」

江微歌無比詫異：「自己人？」

黨向國道：「那個人就是詹天涯。」

江微歌聞言怔住。

蒸發哥的直播足足持續了四個小時，他詳細的講述了79年工大案的所有細節。當他講述完案件后，直播間內的人數已經高達一千二百萬人，這個人數已經破了世界紀錄，而且還有很多國外的網友，也有人開始將中文翻譯成為外語上傳到國外的平台，引起了全世界的注意。所以，8424視為機密的79年工大案以及異道已經人盡皆知，還有很多人開始證實8424的存在，同時，國外的網友也開始證實本國也存在類似的部門。而對這些神秘部門的討論延伸到了下一個話題，那就是這個世界是否存在不為人知的另外一面。

女巫、狼人、吸血鬼、幽靈這些是不是真的存在？異道又屬於什麼？亞洲有異道，那麼其他幾大洲又有什麼？原本這些被認為是茶餘飯後的娛樂故事重新被人搬上了互聯網，原本一些被認為是謠言的事情，開始有當事人出來證實，他們被某些部門勒令閉嘴。

一切都藏不住了。

與此同時，全世界各國類似8424的特殊部門都召開了緊急會議，商討接下來的應對措施。誰都清楚，繼續隱瞞已不可能，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將一切常態化。所謂常態化，就是讓大眾自然而然去接受這些事情，同時各國特殊部門的工作也傾向於公開，辦案時不再佩戴地方執法部門的臂章，會顯示該部門字樣，向公眾正面展示特殊部門的形象，讓公眾放心安心，至於各國異道的相關情況，他們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不過，好處是，直接催生了聯合國成立了一個新的部門，對外稱世界古代科學研究部，簡稱聯合國古科學部，該部門由各國特殊部門派代表組成，聯合應對未來會發生的各項特殊事件，並安撫各地民眾，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原本黨向國還猜測這件事與薩斯卡有關係，但在看到代表大洋彼岸那個國家的部門竟然是冥河的時候也就明白，薩斯卡在那個國家的地位已不如往日。

江微歌則認為黨向國應該對這個兇手進行心理側寫。不過，黨向國卻無能為力，因為他心裡已經將兇手假定為了年良，無論如何都無法再改變，所以，心理側寫的工作只能交給8424的其他心理分析師。而這些人在看完蒸發哥的直播后，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和黨向國一樣，都認定兇手百分之一百就是年良。

因此，黨向國開始質疑自己當初放走年良的決定是否正確。

◆

祝融、魍魎和刑天三人悄然到達原本川北冥市所在的樹林，因為蕭末的關係這裡已經被破壞，所以冥市被迫搬離，前往備用地點。樹林被打掃得很乾凈，除了被蕭末破壞的地方沒有復原外，根本看不出這裡搭建過幾十個帳篷的痕迹，就連生活垃圾都清理得乾乾淨淨。

祝融環視周圍打趣道：「冥市的人還挺環保的。」

魍魎邊走邊說：「我還以為能撿個漏呢，結果什麼都沒有剩下。」

刑天則驚訝地看著地上那些蕭末留下的深坑：「我的天，我估計都接不了那東西一拳。」

年成凱此時悄然出現在三人身後，三人見狀立即上前。

祝融道：「年先生，您吩咐的事情我們基本上辦妥了，如今韓旭手下的死士剩下不多了。」

年成凱卻是看著地上蕭末留下的那巨大的腳印道：「蕭末突然間變成巨人，毫無疑問是因為碩部落的虵石出現了。」

魍魎則道：「最近兩天蓉城也發生了巨人案，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加上那個蒸發哥的直播，現在8424也被迫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中，異道也開始被人不斷提及，我估計事情會變得越來越麻煩。」

年成凱卻不同意：「不，不會，只要8424不出面否認，事情就不會亂套。民眾對這些事感覺到好奇是很正常的，越是好奇的時候，你越否認，民眾就越覺得有問題，相反不否認也不承認，讓事情常態化，反而會趨於平靜。要知道，異道有異道的規矩，就算有人不斷說起異道的事情，也沒有幾個異道人敢站出來承認自己的身份。」

刑天擔憂道：「萬一有些人想出來當網紅呢？」

年成凱看著刑天道：「那他就是不要命了，異道的規矩是死的，誰敢公開說出異道的相關秘密，異道會有一萬種辦法讓他永遠閉嘴，而且會做得合情合理，就連8424都查不出任何問題來。」

如果異道會聯合各門派除掉某一個人，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且在行事之前還會給這人扣上無數的帽子，戴上這些帽子后，這個人或者這些人無論從異道的層面還是法律的層面都是不可饒恕的，就算8424介入調查也不會查出任何問題來。

魍魎卻是看著年成凱道：「年先生，既然你這麼說，那你還在擔心什麼？」

只有魍魎看出年成凱的確是有所擔心。

年成凱道：「巨人案出現后，我就馬上著手調查，然後發現兇手極大可能是我兒子年良。」

祝融疑惑：「年先生，年良不是失蹤了幾十年了嗎？」

年成凱點頭，幾十年前年成凱原本是和年良一起，帶著年晗追蹤黑暗年良。可是，黑暗年良卻從那天開始消失得無影無蹤。最終，年成凱、年良和年晗祖孫三人決定不能在黑暗年良身上浪費時間，他們需要想辦法搞清楚霾國的過去。於是，三人決定重新探尋年成凱曾經去過的霾國遺迹，只不過在當時那個特殊環境下，要調查霾國很麻煩。另外年成凱為了盯緊韓旭，也只得繼續在異道中扮演山河客的角色，所以，調查的事情只能交給年良和年晗去辦，誰知道，兩人離開后便失蹤了，再沒有任何消息。年成凱雖然前往高黎貢山尋找過，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要知道在一座山脈中找兩個人是無比困難的事情。

魍魎聽完后問：「那麼年綬到底是誰？」

年成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我當年的確告訴過年良關於碩部落的位置，可是，後來年綬去的時候也沒有發現年良去過那裡的痕迹，這就奇怪了，難道說碩部落的虵石早就不在那裡了？那麼現在這個兇手到底是誰？會是年良嗎？」

祝融安慰道：「年先生，也許不是年良，會不會是黑暗年良？要知道，黑暗年良你們當初也沒有找到。」

刑天問：「如果是黑暗年良，為什麼要藏這麼多年才出來？」

魍魎則道：「如果不是黑暗年良，就是年良本人，那麼他的動機是什麼？」

是呀，動機是什麼？這是最大的問題。

年成凱看著三人道：「如果是年良，那麼他的動機就很複雜，不僅僅是因為死去的夏侯，更多的是因為，他大概對這個世界失望了。」

是的，失望，年良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后，怎麼可能還對這個世界充滿希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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