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第一節

這是以三萬年為單位循環的時空。據說,每一個循環都一樣,起始、過程、終結都一樣。終結時一切歸零,下一個循環開始。稱之「據說」,蓋因有文字記錄的歷史只有五千年,而世界中心石上刻有「每三萬年重演一次」的文字。科技已先進到能測出百億年的物質年齡,卻測不出世界中心石及文字出現了多久,只能推斷比百億年更久遠。便也說明循環已不知道過去多少個,但無任何相關的記錄。

這個循環中的21世紀,西曆2016年11月。

物質生活空前發展的凡人世界。天災人禍、勾心鬥角依舊,有一貧如洗、富貴無雙,有四季分明、陰晴圓缺,唯獨沒有永生,人均壽命已達到有記錄的頂峰,突破了80歲。

淞城、陸家嘴,高樓散發著現代金融中心特有的光芒。南木祖蘭站在一棟低調寫字樓里看著窗外。金融街天橋上的LED屏上顯示淞城即將迎來零下的溫度,平時擁擠的天橋少了許多遊人。而左手邊的小型綠地公園正在拍電視,將那圍得無法行走,引得散步的人們不滿,最後變成了群體鬥嘴事件。

小百姓的日子便是這樣吧,她羨慕的看著樓下喧鬧的人們。

一抬頭,她在玻璃上看見若木申走來,不及戲謔便被他痞笑的捏了把臉,「一別又是數日,想我了吧。」

她有些遊離,年少時光到現在已經十年,她越發覺得心裡迷茫,時常會問自己,那是他真的笑,還是那個笑面具長在臉上。

在這個金融中心,他們過去十年的生活與工作全都在這個樓里,鮮有節假日與私人時間。所有人都在這個熱鬧卻隔絕的世界里孤寂成沙漠。

她突然理解當年把研究所建在這個最鬧騰的地方的原因,這至少證明大家還活在人間。

「若木,快去洗澡、準備吃飯。」所長一路小跑的迎了出來。

所長是個圓溜溜、光亮亮很有喜感的50歲的初級老頭。

若木申誇張的表示了自己的欣喜,轉身向他的套間走去。

得了「鼓勵」,所長便又笑眯眯的看著南木祖蘭,「寶貝呀,晚上吃麻辣火鍋喲!」

她恨恨的,轉身朝後廚區奔去。

所長跟在後面追:「南木,你這是要幹啥,為嘛不理我了?」

理個串串。每回她或若木執行任務回來,只有麻辣火鍋和他走調到外婆家的歌在等著。她一通亂翻,暴力的把廚房裡所有麻辣味的火鍋料包、花椒原料扔進了垃圾粉碎機,幾秒中便進了下水道。

她恨恨的拍著操作檯面,那金屬島台發出渾厚的聲音,「胡老頭,唐朝的辛辣調料除了胡椒就是花椒,回了現代了還要過唐朝的日子?以後再這樣,你就自己玩吧。」

胡老頭第一次見她像失控了一樣的發脾氣,知是點著了她內心長年積累的怒火,急急哄道:「祖宗呃,我發誓,以後你絕見不到半點花椒,你不喜歡的食物都會見不到。」

她看他急紅臉的樣子,突然又變得很難過。

十年裡,研究所里所有人都沒有回過家,只能偶爾在視頻上與家人聊聊。所長的兒子由一個小學生,都成長為大學生了。許多漫漫夜裡,他都在回看錄下來的視頻對話。

她過去想擁抱安慰一下,但胡所長實在太矮了,她只好抱一下他寸草不生的腦袋。

胡所長推開南木的胳膊,不滿道,「南木,能否彎下腰,好歹抱下脖子。」眾人聽他這樣一講,鬨笑而散,去了餐廳。

各式大火鍋排了一排,大夥涮肉吃菜、調侃胡所長的身高。

若木申擦著他長及腰部的捲毛進了餐廳,「我的天吶。」他的臉是真綠了,「跟著文成公主吃了一個月的羊肉,毛孔里都是膻味,一回來又涮牛羊肉。」

餐廳里安靜了下來。眾人很是尷尬不好意思的樣子。

南木橫踢了他一下,他立即明白過來,油嘴滑皮的說,「不過有美女陪著,吃啥都行。要是晚上可以吃南木美女,我會開心死的……」

南木從鍋里夾起一塊蘿蔔直接塞進他嘴裡,「你就吃素吧。」

他被燙的哇叫鬼彈。她笑道:「跳得挺高,草原牧馬鍛煉的吧。說說松贊干布與文成公主長什麼樣?」

「松贊跟現在的新疆同胞差不多,文成公主則是行走的巨型五花肉。從長安到吐番的出嫁之路經歷三年多,越接近吐番越肥,我離開時她怕是有三百餘斤。胡老頭,你出動了十款火鍋底料,這在以往從沒有過。遇到個難活兒?」

老胡亮晶晶的眼睛瞟向慕容那邊,慕容假裝沒看見他的暗示。

兩人同時心道:不妙。

兩人同時按下升降顯示牆,從天到地的電子年代牆上,一個曾經去過的年代亮起了紅點。

南木和若木沒有重複去過一個時間段,報警意味著情況複雜了,工作結束日期也許遙遙無期。

「攔截網被突破了?」他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慕容粟擠著笑:「以前發現的不同的能量因與另外兩人重疊在一起無法剝離確認,現在可以肯定是完全不同的一個人。因為,這次是這個人單獨前往。」

十年前,南木祖蘭和若木申都只是普通學生,她在南方某211大學里學語言,他在北方某985大學本碩連讀建築設計,互相無交集。

據說,大約在那之前一年,有組織發明了時間通道,派人返回到過去的朝代並介入進去,水榭樓台的風花年代變成了金戈鐵馬的歷史,像多米諾骨牌,現代許多人與物開始改變甚至消失。

國家組織科研團隊,花了小半年也解決了時間通道的問題。許多人被選擇進來,但並不能經時空通道到達過去。即使防止敵手再次入侵同一時段的時空網路鎖都研究成形,還是沒找到合適的人,急白了當家人的頭。

又據說,某夜有高僧入夢:如尋得五行俱全火命金型、古老炎帝某支的後代就可不被時空阻擋或擠壓至死。

穿越已成事實,高僧入夢也就有理由存在。當家人連夜布置全國範圍內搜索炎帝後人。

炎帝女人眾多,兒子隊伍龐大,後代因權力更迭、部族遷徙、民族融合改過姓氏,幾千年的間隔讓這樣的人並不好找。

歷史學家、古文字專家、公安系統的數據高手被集中用來排查,再通過四大易經大師篩選出五行俱全的火命金型人兩人:南木祖蘭和若木申。

火命金型,一個自克自的類型,矛盾而又自生,加上那炎帝某支後代的條件,幾乎不可能遇到。許就是他們特別所在。

南木剛過19歲的生日,還找了個有些呆盟的男友,一切如書中描述那般明亮、洋溢。乍一聽要與世隔絕的活著并行走在古代,她是死活不幹,鬧騰了整整一天。穿越這事看小說電視還行,真成為主角著實無法接受。

她跳著腳叫嚷:怎能把拯救地球的活扔給兩個小年青。

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很是威脅:最後再想想要不要同意,他們不介意把她在意的人控制起來甚至是消滅。

比她年長三歲的若木申看著這一切,指著條信息給她看,「如果世界消失,你我的親人也就不存在了。我們沒有第二個選擇。」

他的聲音是那麼的好聽,她突然覺得與這樣的帥哥一起工作,應該也蠻舒爽,當即就點頭答應。

研究所和他們倆去了陸家嘴安營紮寨。他倆接受了系統的高強度訓練,基礎格鬥、生存能力、文化知識、唐代習俗等像填鴨一樣使勁的塞。當再一個城市面目全非時,他們結束訓練去到唐代。

十年的鬥爭,對方的目的與目標都沒確定過。唐朝的歷史他們隨意的選擇事件介入,通過改變事件結果影響歷史。南木與若木就不停的去鬥爭與恢復,這一拉鋸便是現代社會的十年過去,南夢29歲,若木32歲,二個完全脫離現代社會的怪物。

時空問題一直存在多種意見,比如《歷史唯一論》、《命定論》和《多重時空論》。他們用十年的時間,好像證明了這三種論調都有一定道理。因為就像《命定論》所描述的一樣,鬥爭的彼此並不能在他們到達的時空里,消滅來自於同一個時空的對手。又像《歷史唯一論》所闡述的那樣歷史從本質上是無法改寫的,她和若木才無論多難,最後都能取得勝利。

好在彼此只能去唐朝,研究所的技術也更新很快,每次回寫歷史后再用時空網封鎖起來,對手便無法重複出現在一個年代區間里。

南木時常在想,對方是有多大的能量和智慧團隊,以至要動用國家的資源才能與他們抗衡;她也慶幸,雙方去到那裡的都只有兩個人,十年來這種格局一直未變。

現在,對方突破封鎖重新到達曾經的鬥爭年代、儀器顯示是能克服封鎖網的新對手。意味著對手人數確定已增加,戰鬥級別在增強。

雖然國家一直在搜索更多合適條件的人,希望能緩解他們強大的工作量,但現實就是已處於劣勢。對方是3個人,光是車輪戰般的消耗就能耗死他們兩個,更何況這個新對手可能比他們要強大許多。

南木突然問道:「為什麼我和若木不知道對方還有一個人?」

所里其它人早就知道有第三人!只是沒跟她與若木講,是怕他們失了信心、失了鬥志么?

胡所長又尷尬而弱弱的解釋,「那人不也一直沒跟你們碰上嘛……我們也是沒底,怕儀器是受外部干擾誤判的……南木啊,你這兩天好好休息,過了特殊時期再過去……」

這兩天南木與大姨媽在約會,這個時期的她在通道中較平時要難受數倍。

這又是不爽的一點,對方至少兩個男的,他們只有一男一女。

南木的生理綜合症眼見著又要出來了,端木趕緊的岔開了話題,「新的體能顯示器出來了,只有芝麻大小,現在給你們植上?」

上上次南木的佩戴式體能顯示器掉落,不得不臨時召回導致事情陷入被動局面,端木就在改良這個東西。他們不會被同時代對手或所處時代的人們消滅,但躲不開傷與病,體能顯示器是現代世界唯一知道她和若木是否康健的途徑。

「快快快,趕緊的植了。」倆人都極煩燥,莫名的。

端木掏出個兩個針管,趁他們低頭吃東西,左右開弓同時扎進兩人後肩頸處露在外面的地方。

「媽呀!」筷子都掉了,「你扎那麼深幹嘛?」她咆哮道。

「抱歉抱歉,頭回動針沒把握好力道。」

那種持久的炸痛感讓她想呼他一巴掌。電子牆上立即顯示她生命力很旺盛且情緒激動。

眾人很激動,這東西雖然小了很多,但準確度更高,即時數據更詳細了。

南木突然假笑道,「北郭先生……」

「嗯」。老胡不情願的應了,此姓氏讓他想起那蠢得被狼吃了的東郭先生,所以他自作主張跟老婆姓胡。

「如果對方的新人是個帥哥的話,我準備□□他……」

「噗……」若木噴了一口果汁出來,「哈尼,29歲在現代不老,但在唐代,再過幾年就可當外婆……」

她有些惱火,「北郭同志,這麼多年只能被動應付,強大的國家隊不能從根上端了他們老窩、幹掉他們這個組織么?或者,我們直接將整個唐朝時段全部鎖住,讓他們進不去不就行了?」

北郭像個彌勒一樣笑,「這……呵、呵……時空通道不同時網路或衛星信號,無法用設備捕捉他們的地址……至於時光鎖,因為技術難點無法突破,未來很長時間仍舊只能是舊方法鎖網,就是說,沒有現代人參與過的時間段因為沒有你們身上那把鎖發出的現代能量,無法編織鎖網,我們就鎖不住。」

如果能通過用電、生活供給或網路能捕捉到他們,估計早就沒他們什麼事了,他們在金融城十年不被對手發現就是個反證。

過了生理期,南木就得去面對新對手。若木說想一起去。誠然那個年代他倆一起去過,他還撩撥過好多個小妮子,但也知道是擔心她無法應付未知。

那人是什麼風格、什麼角色呢?不光是南木,研究所里所有人,都很不安。他隱在後面這麼多年,這次單個出現又是為了什麼?

別介,誰知有什麼驚喜等著她呢,再說了,對手都是由新變舊的,她拍拍若木的肩:「兄弟,好好的盯緊那兩人,或許過陣子本宮便召你過去。」

然後像烈士一樣,進了時空通道。

南夢祖蘭一身改良過的手工款唐朝男性衣服,落在公元655年,唐高宗李治即位后的永徽六年冬天。

永徽六年,如同所有的年份,前朝後宮離不開個「斗」字。

年初,李治想把武後由昭儀晉為一品宸妃,受到韓瑗和來濟的反對沒封成。沒多久王皇後母親就因行厭勝之術被抓,李治以此機廢王立武,遭到長孫無忌、褚遂良為首的元老大臣的阻礙。

老臣們越限得狠,越發激起他重振皇權、打擊元老大臣勢力的鬥志,武后成為李治政治上最有力的「戰友」並以皇后之稱獲得階段性勝利。

次年,656年,即顯慶元年,李治頭疾加重,泰半政事都交給武后處理,與他並稱「二聖」。

有些男人的眼裡:唐朝的格局是在這一年改變,引發了後面唐朝諸多皇族女人比如太平公主、韋皇后、安寧公主發起的政亂並使唐朝快速變弱最終滅亡。如果這兩年朝庭格局改變,就沒有後來者什麼事了,所以才再次選擇進入了這個年代?

655年的長安城,上次她與若木申一起對陣對手公羊清與長孫厚,這次獨自一人。

南木祖蘭摸了一下脖子上的和田玉佛,再次確認它是貼身掛著。裡面有她正常返回現代啟動通道的鑰匙。

她總結了這兩年:平靜又意義重大的一年,武后完成華麗轉身,並開始建立寒門官員擁躉隊伍,為其以後當權打下堅實基礎。

唉,無論面對誰,都要先回長安的鋪子瞅瞅。

長安,世界上最大的一座城市,也是第一個達到百萬人口的大都市,比明清時的北京城大1.4倍,是古羅馬城的7倍。

長安城內共有三大建築群:北部正中的是宮城,為皇帝和皇族所居;宮城南面是皇城,是中央政府機構所在地;宮城和皇城之外是外郭城,為居民區和商業區。長安城規模宏偉,布局嚴謹,結構對稱,排列整齊,縱貫南北的朱雀大街是一條標準的中軸線,把長安城的居民商業區分成東西對稱的兩部分,東、西兩部各有一個商業區,稱為東市和西市;城內南北11條大街,東西14條大街,把居民區劃分成110坊,其形狀近似一個圍棋盤。

東市和西市是長安城的經濟活動中心,也是工商業貿易中心,還是中外各國經濟交流活動的重要場所,商賈雲集,邸店林立,物品琳琅,貿易極為繁榮。尤其是東市,靠近西內太極宮、東內大明宮和南內興慶宮,周圍坊里多皇室貴族和達官顯貴第宅,市中「四方珍奇,皆所積集」。

南木與若木來唐后需要合適的場所隱藏身份和收集訊息,於是成了東市有點特色的商人。雖說每一次任務完成後,研究所都會讓他們再次穿越還原對手沒來時的歷史狀態。但人力、精力所限,只要不影響歷史進程的都不會去還原,比如在東市的這個小店便任由著它存在,算是留給店鋪里人留條生計。

南木才走進那門臉里,一隻京巴沖了過來,隨即出來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微胖掌柜,「南木先生,您回來了。」

返回時間設定在她與若木離開店鋪后的兩個月左右。當時,時同店裡的掌柜說尋訪好貨物去了。

他看一眼她身後,空無一物,連個包袱都沒有,再上下打量了好幾下:「先生,您的行李和貨品呢?」

呃,大意了,好在她也機靈,「路上行李和銀兩被偷,便將貨品換了當盤纏,這身在外新尋的服飾,可稱得我容光煥發?」

「煥發,煥發……若木先生怎未與您一同返回?單身女子行走在外多不安全。」

掌柜一臉期盼的,應是千金們來找他多次打探若木。

上個655年,若木那人一如既往的惹了些桃花,原以為人跑了桃花債就沒了,不想人算不如天算,時隔這麼近又回來了。

初唐的幾大群貴,僑族衰微,吳姓偏居,代北有鮮卑貴族,關隴是新興貴族。初唐五姓七家中的宰相重臣們,無一通過科舉獲得他們的位置卻又嚴重的制約皇權。帝后出於個人與集團利益的需要,目前專註於鬥倒老舊門閥,改寫新門閥姓氏表。

「掌柜的,若木可能暫時不會回來了……」她得有個說詞,才能合理的應付那些貴族小姐們。

詞還沒想好,外間傳來一聲:「南木先生,您回來了……」

她心裡頓時不郁,還沒來得及換掉那身現代高定技工縫紉的衣服,李義府這廝便出現了!

歷史如無偏差,他幾天後就該從中書舍人升至中書侍郎。

南木與若木都很不喜歡他,他就是個奸臣、弄臣,日常的姿態也讓人覺得噁心。但作為武後集團的核心人物,他得好好的活著,直到8年後被李治同學貶官,受盡生活的苦楚直到後來女皇給予恩典。

她簡短的回想了他的後半生,不在狀態的回了一句:「剛回,李侍郎有何事?」

聽她如此稱呼,李義府控制不住的欣喜掛在臉上。

在不是很多次的接觸中,她準確的「預言」了他或其它人的變化,對於一個已四十多出身貧寒的人而言,這聲稱謂無異給了個定心丸。雖然武皇后已給過他許諾。

「南木又得先機預示?」李義府趕緊跑到她前面作揖。

寒門難出貴子在李義府這裡是真的。他那顆迫切想要改要變自己身份地位的心,把南木這種「神棍」奉若神明,言行無有從容與大氣。

她虛扶一下他:「李大人,今日只是口誤,出了此門便忘記吧。」

「一定一定。既是剛回,為兄過幾日再來打攪。」

她抖了一下渾身的疙瘩,回房去泡個澡。

飄著柏木香的房間,木桶里升騰的熱氣在南木的臉上結成薄薄的一層。看似極閑的樣子,腦子裡卻在快速的轉動。

這段歷史的大部分內容被還原過,若木和她建立的暗人組織便幾乎不存在了,她要儘快重新召募,才能建立這個時間段里立體的情報網。那人早她來了一段時間,這件事情上已處於下風,如果短期內正面交鋒,她該怎麼辦?還有,她回來的消息很快會傳遍貴女圈,怕是要疲於應付若木的桃花們了。

「先生、先生,崔家小姐來了。」

侍女小綠在房門外敲得厲害,她趕緊的起來,以最快速度擦乾穿衣,還沒來得及梳理好頭型,便聽得崔家的侍女在說話:「南木先生,小姐當面問詢一些事。」

她和若木比對手多了一個還原的工作,人力上極吃緊,有些認識的人如與歷史改變無關,便不去還原,若干次下來認識了唐代不少的人,年輕美女多與若木的桃花有關,這個崔家小姐便是之一。

「南木兄,若木兄可有一起回來。」門開瞬間,她還沒來得及見到崔小姐,明亮男子的聲音響起。

得,崔小姐的哥哥崔慎也跟著來了!

這位仁兄是典型的高門子弟,帥氣英俊,隨性自由,與許多高門子弟不同的是,他為人仗義且豪爽,有時候做起事來極剛極硬,不久前便拒絕了皇帝想嫁公主的想法。

雖李氏在奪得皇位后將李姓列為第一姓氏,但在世族的心底,仍舊只是承認崔、盧、鄭、王等世族的門閥姓氏排名方式,也就是門閥們用行動看不起姓李的。

看不起姓李的因而拒婚,這個能理解;可他們願與南木和若木這種商賈交往,是很讓人不能理解的。

「崔賢弟,愚兄衣著不整,容兄稍做修飾。」南木隨即又退回房間關門拾掇。小綠火急忙慌的幫她擦頭髮。

此時流行高冠峨髻,襆頭之下別施巾,象古冠下之幘,是最好的能隱藏她女性身份的頭髮處理方式。但她嫌那包發的布巾土,像是酒罈封口布,只拿長長的髮帶綁了,在腦後拖了兩條軟腳。

開門前讓小綠再看了一下,衣著妥,沒有女性特徵!

她作揖道:「崔賢弟莫怪,為兄一路風塵剛洗漱完,未及整理儀容。」

崔玉瑩看著她,紅了兩腮如四月芳菲,顯出了極其優良的外貌基因。

崔慎吃驚的看著南木:「南木兄粉紅霏霏吹彈可破的膚色真是讓女子也望塵莫及呀。」

唐朝很開化,許多的思想甚至超過了現代,中學歷史書上的簡短評價與實際相差何止是好幾百里。但這個評價還是讓她有些石化。

「兄長,你忘記正事了。」好在崔玉瑩在一旁有些羞澀的提醒。

「啊……對,差點把這事忘記了。南木兄,我與盧兄、鄭兄商議著辦個詩會,邀請南木兄當裁決。」

聽這邀請南木哭笑不得。她很怕士族間的高雅之事相邀於她,不僅是士商不同流,她也著實怕露短,如果是若木在就會好很多,他的古文功底是世代傳承的,不張嘴那氣質也是到了的。

崔玉瑩目光四處流走,期盼若木能突然出現。

南木有些無語,早知道會再出在如此相近的時間裡,就該把人物關係也回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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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慶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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