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 他是我哥,也是我偶像

437 他是我哥,也是我偶像

從醫十年有餘,顧閱忱做過上千台手術,從沒這麼累過。

筋疲力盡,全身力氣被抽的一絲不剩。

十分鐘后,顧閱忱喝了糖水,熱粥,精神方才稍稍恢復。

何田田陪伴在旁,默默地盯著他,心疼到不行。

以前只知道顧閱忱做手術辛苦,但她從未沒有真正體驗過那是怎樣一種高強度的體力透支。

今天顧爸爸出事,她陪著裴凝在手術室外等待,坐立不安六七個小時,整個人頭暈目眩的厲害。

更何況是顧閱忱全程精力高度集中,容不得片刻分神。

「現在好點兒了嗎?」

何田田輕輕環抱上顧閱忱手臂,眼也不眨的凝望著他。

「天都快亮了,趕緊回去睡一會兒,黑眼圈都要出來了。」

顧閱忱點頭,把手中的體力補充劑放到一旁,指尖摸了下她的腫眼泡。

是啊,提心弔膽熬了一通大夜,眼睛酸澀的要命。

她揉揉眼睛:「那你呢?」

顧閱忱:「明天八點還有一台手術,我在辦公室里眯一會兒。」

聞言,何田田越加心疼:「你身體受得了嗎?」

可即便是受不了,手術都是多放協議的,臨時變更不在常理範圍之內。

顧閱忱又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他會對每台手術精益求精,拿了手術刀就像是打了雞血,就算是強行透支自己的生命也不會顧忌。

顧閱忱看出了她的擔心,摸摸她腦袋:「放心,醫院裡每個醫生都是如此,你看余梁……還有精力學外語呢。」

何田田聞聲望去,果然就見余梁一邊嚼著乾麵包,一邊在迴廊里背單詞。

鐵人。

不服不行。

正當何田田感慨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魚貫而入,直接撲向了顧閱忱,把他撲倒在了身後的座椅里。

來的不是旁人,是顧裴。

「喂!」

顧閱忱本就是一個非常抗拒肢體接觸的人,突然被顧裴餵了大大的熊抱,面色登時扭曲起來。

那模樣,就像是撲倒他懷裡的不是個孩子,而是一隻巨大臭蟲似的。

厭棄的要命。

「小鬼,起開!」

顧閱忱張著無處安放的一雙手臂,懊惱的很。

顧裴搖頭,雙手環抱著顧閱忱的脖頸,痛哭流涕。

顧閱忱微微一怔。

但隨即面色回冷,向何田田求救:「趕緊把他弄走!」

何田田見狀,上前輕輕拍了拍顧裴的肩膀,柔聲安撫:「裴裴,你怎麼了呀?有什麼事跟嫂嫂聊聊,好不好?」

顧裴邊抽泣,邊搖頭:「我……我沒事。」

沒事你賴在我身上幹什麼?

顧閱忱冷言冷語:「起開!」

顧裴卻不肯,一邊抹淚一邊看著他:「哥哥,我們差一點就沒有爸爸了,嗚嗚嗚……」

顧閱忱:「……」

這孩子什麼毛病?

他想提著顧裴兩條小胳膊,把他丟樓下去,但顧裴固執的很,今天似乎想要鐵了心長他身上一般。

何田田怕顧裴真把顧閱忱給惹惱了,連忙安撫:「顧爸爸出事,我知道你一定嚇壞了,但是現在爸爸已經成功脫離危險了,你可以放心啦,沒事的,乖……」

她輕輕拍著顧裴的脊背,寬慰。

顧裴懂事的點頭,隨後目光又重新落回了顧閱忱身上,而且小眼神無比虔誠:「媽媽說,如果沒有哥哥的話,爸爸這次可能凶多吉少了。」

「多虧了哥哥,救回了爸爸。哥哥你好厲害,我長大以後一定要當一個像你一樣厲害的醫生。」

顧閱忱:「……」

顧裴黑曜石般的眼眸浸在水汪汪淚花兒里:「所以哥哥,你要常常回家才行,我見不到你的人,有問題也沒有機會跟你請教呀~」

「我就只能把你的照片擺在我的床頭書架的方格里,有心事就瞧瞧告訴你,有好吃的就擺到你照片前。」

「我聽奶奶說,你喜歡吃藍莓,所以家裡每次買了藍莓,我都會給你擺一盒。還有你愛的黑巧,咖啡豆……」

噗!

何田田強忍著憋笑,看想顧閱忱。

聞言,顧閱忱額前黑線兩米八:「你這是給誰上供呢?」

「上供?」

顧裴大大的眼睛,滿滿的疑惑:「哥哥,你說的哪個上供呀?是不是天天向上,樂於共享啊?」

何田田終於憋不住,伏在顧閱忱臂膀上,笑出聲來。

顧閱忱捏捏眉心,這小子覺悟還真不是一般高!

「哥哥,嫂嫂,你們笑什麼?」顧裴裝傻。

何田田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解釋:「沒什麼,高興,你這麼喜歡你哥哥,我們開心~」

顧裴:「可是,我總感覺哥哥的樣子好像不是很開心……」

說著,他目光又落回了顧閱忱身上。

顧閱忱徹底沒脾氣了:「你一百多斤墩我腿上,我腿都折了,換你,你開不開心啊?」

顧裴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是跪在哥哥膝上的,連忙起身。

但他並沒有要放棄的意思,緊接著又抱上了顧閱忱手臂,學何田田的樣子緊緊地挨著他。

「你到底想幹嘛?」顧閱忱頭疼的要命。

顧裴委屈巴巴:「我想陪哥哥待一會兒,你平時都不回家,我見你一面老難了……」

顧閱忱「嫌棄」的把他手掰開:「你見我做什麼!」

顧裴也不氣餒,再度抱上他的胳膊,一臉真摯地凝望著他,變聲期的男孩子,聲音里卻還帶著幾分稚氣:「我想你啊~你是我哥,也是我偶像……」

這話聽的顧閱忱特彆扭,擰眉,轉過頭去。

說來也怪。

從小到大,他就沒給過顧裴好臉色,換做別的小孩子,早就對他敬而遠之了。

不管是外頭的風言風語,亦或是裴家人的教唆,這小子理應只有恨他的份兒,怎麼每天還是會像個粘人精似,一見面就黏他身上不罷了?

沒自尊的嗎?

並不是。

唯有真心喜歡,才會攆不走,轟不散。

眼角餘光瞟見裴燃璀璨生光的眼眸,一時間心裡說不上是種什麼滋味。

以前,安安跟他這麼大的時候,也總是會想他這樣「哥哥長」,「哥哥短」喊他。

也是粘豆包屬性,一得空,整個人就膩歪在他身旁,哪怕是什麼都不做,只要粘著他就會很開心。

可安安不在了。

顧裴取代了她的位置。

顧閱忱心裡有恨,不能釋懷。

可他更知道,顧裴被籠罩在大人的恩怨里,最是無辜。

矛盾的情緒像是鋒利的絲線,最容易在人心上割裂出傷口。

顧閱忱對顧裴的感覺非常奇特。

一直以來,不想面對,便置之不理。

可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把顧利群從死神手裡拉回來的緣故,裴凝再次粘了上來,他感覺有些不一樣……

裴凝追到辦公室來的時候,正看到兒子黏黏膠似的粘在顧閱忱身上,可是嚇了她一大跳。

她比誰都清楚「恨屋及烏」的道理。

顧閱忱恨透了她,對顧裴更是冷眼相加,無半點好感。

奇怪的是,偏偏顧裴又非常喜歡這個哥哥,總是得空就往前湊合。

她這個做繼母的,又不好說什麼,夾在兩個孩子中間,難為情的很。

裴凝知道顧閱忱為了給顧利群做手術,一站就是六七個小時,肯定累壞了。

這會兒生怕顧裴調皮打擾他休息,趕忙上前勸說兒子。

「我沒有打攪哥哥。」

顧裴依舊抱著顧閱忱的胳膊不撒手:「我就是在他身邊坐著,不說話,不打攪他。」

「太晚了,哥哥要休息,你也要休息呀,乖~」

裴凝對孩子是出了名的耐心,矮身拍拍兒子的小胳膊。

顧裴看看媽媽又看看顧閱忱,搖頭:「我剛剛聽到哥哥說,他不回家了,要在這裡休息。那我也要在這裡休息。」

「媽媽,你不是也要在醫院裡陪爸爸嗎?你不會去,所以我也不會去。我要在這裡等爸爸醒過來……」

「顧——裴!」

裴凝叉腰,很顯然,耐心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你不要胡鬧好不好?」

顧裴被母親的神情嚇到,下意識的往顧閱忱懷裡縮去。

裴凝見狀,心一軟,只能轉頭看向何田田求助。

何田田寬慰道:「沒事兒,讓他再待一會兒,等會兒困了,我我會把他送回去。」

裴凝點頭,下意識看向顧閱忱。

他低眉冷目看著一旁,並沒有什麼反應。

他沒有直接拒絕,便是默許,裴凝不由得鬆了口氣。

外加何田田還在這裡,她倒是不至於過分擔心。

裴凝一走,顧裴如蒙大赦。

他又變得精神抖擻起來,抱著顧閱忱的手臂問東問西。

顧閱忱捏捏眉心,「嫌棄」的斜睨了他一眼。

這小鬼頭,吃興奮劑長大的,精力怎麼這麼充沛?

顧裴問十句,顧閱忱敷衍的回答一句。

有一些問題幼稚到讓人腳趾摳地,可顧閱忱竟然還能認真回答。

神奇!

一旁的何田田單手托腮,眼也不眨的盯著這兄弟倆,唇角不自知的彎了起來。

兄友弟恭,這才是親人之間該有的樣子嘛!

如果從前的事能冰釋前嫌,顧醫生能放下肩上一直背負的包袱,輕裝上陣,顧媽媽和安安在天有靈,應該也會趕到欣慰吧。

……

三天後。

顧閱忱翻看顧利群的病例及檢查報告,臉色越來越差。

「他之前查出腦部腫瘤,為什麼不第一時間接受治療?」

合上檢查報告,他盯著立在辦公桌旁的裴凝,眼神冷若寒冰。

「腫瘤?」

聞言,裴凝頭皮一炸,猶如五雷轟頂:「什麼腫瘤?」

顧閱忱眼神又是一凌,失笑:「你不知道?」

貼心小嬌妻,都是假的?

裴凝機械的搖頭。

顧閱忱也不廢話,解釋了顧利群此次暈倒的病因。

顧利群早在半年前就查出腦部腫瘤,錯過了最佳手術時間,腫塊膨出形成局部顱內高壓,最終又發了腦疝。

腦疝的死亡率極高,手術風險極大,就算是他和余梁協同作戰,期間也差一點點沒抵過死神。

聽完這些,裴凝徹底傻了。

極度驚駭之下,整個人呆若木雞。

「不可能!」

她連連搖頭,說什麼都不肯相信:「怎麼可能是腫瘤呢?醫生當時明明告訴我,就是普通的高血壓引起了腦部缺氧,調整起居飲食,定時服用降壓藥就可以了……」

「老李,你當時也在場。」

說到激動處,裴凝轉頭拉上了身後的司機,讓他作證:「醫生是不是這麼說的?」

司機老李,低頭沉默。

裴凝急了:「老李,你說話啊!」

「夫人,其實……」老李腦袋壓得更低:「其實……其實那是顧董當時跟醫生特地交代過的,怕您擔心,所以……所有才命令我們所有人隱瞞病情。」

「你說什麼?」

裴凝只覺得難以置信,如果不是扶著桌子,人都差點一頭扎到地上。

老李自知這件事瞞著大家,才導致昨兒個差點要了顧利群的命,他心裡愧疚,一邊沖著裴凝和顧閱忱彎腰致歉,一邊直呼對不起。

老李既是顧利群的司機,也是他的心腹。

從顧閱忱記記事兒起,老李就跟在顧利群身邊了。

本分踏實,任勞任怨。

看他這樣子,應該不像是在說謊。

顧閱忱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不用急著道歉,先把事情說清楚。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老李也不敢再有所隱瞞,就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一遍。

「當時體檢報告出來之後,我們的確有第一時間聯繫醫生,但醫生看過片子后,直搖頭。」

老李繼續道:「說病變組織內浸潤包裹了動脈,手術成功率太低,穩妥起見,保守治療……」

「人家說的沒錯……」這時,余梁開了口。

他把顧利群先前求醫時拍的片子拿在手裡,對著室外燈光看了一眼:「這病變位置的確兇險。」

「但是,他做不了這個手術,不代表所有人都做不了這個手術。」余梁看向老李:「全國最好的腦科,神外科,腫瘤科醫生都在咱們融合醫院,你們為什麼……」

「余大夫,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種種原因……」老李嘆氣:「不管我如何勸說,顧董他就是不肯來你們科室。我所有辦法都試過了,到了最後他乾脆停葯斷食抗議,我……我也是沒辦法,所以才一直瞞著……」

說著,老李愧疚的厲害,悲從中起,忍不住抬手摸淚。

余梁自然是知道顧閱忱父子之間的恩怨,但老頭寧可把命搭進去,也不來融和醫院就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面子比命大?

不是的。

顧利群一堂堂大企業家,又不是傻子。

面子跟命哪個重要,他會拎不清?

他是真沒臉。

沒臉來顧閱忱。

除此之外,更是害怕惹得顧閱忱擔心。

他只是在心裡抱有一絲僥倖,希望老天爺能網開一面,但老天爺好想沒收到他的祈求,這便才有了昨天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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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大佬過分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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