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雜貨店裡的故事

蘇楊帶著恣揚吃完飯，兩人又去了那家新開的雜貨店。

這雜貨店不止賣東西，還收一些稀奇古怪的舊物。有老電視，也有插了花的以前的汽水瓶，最多的還是書，舊書。

蘇楊和恣揚在店裡呆了一下午，店裡人少，老式的音響里放著老式的歌。

他倆就靠在書架子上看看舊書，瞧瞧舊物，聽店主講講每件東西的舊故事。

「這本書，是一個姑娘男朋友給她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第一次拿來的時候，她看起來挺生氣的，扔下書就走了。我和老劉想肯定是和男朋友鬧彆扭了，沒幾天便回來拿了，所以也就放在這，沒往書架子上放。」

老闆是個胖乎乎的叔叔，他穿了件白色背心一邊搖手裡的蒲扇，一邊和他們講那書的故事。有時也抬起頭來看一眼，在房子的那邊給舊瓶子綁麻繩的老闆娘。

老闆娘是個細挑的美人，她今天穿了件長裙，菠蘿葉子的綠色，讓人看起來很舒服。

「果真沒過幾天，就帶著一個戴小眼鏡的男孩子，來領走了。

她第二次過來的時候，是個清早，外面下著零零星星的小雨，我和老劉在吃早餐。她一聲招呼都沒打，搬了一大紙箱子的東西，推門進來。

也不知道在外面走了多久，額前被雨水打濕的碎發就那樣粘在額頭上，白色的帆布鞋濺滿了黑色的污點，踩在哪，哪就有一個黑漆漆的鞋印。

老劉看她憔悴，就拉著她喝了碗熱豆漿，喝完豆漿又吃了我一梯的小籠包。等到好不容易吃完了飯，那大顆大顆的淚珠子，又從紅眼眶子里下來了。

老劉看的心疼，和我在哪嘟囔，這姑娘可能是沒地方去了，要不留她在我們店裡住下。我找不出反駁的話就讓她住在店裡，小姑娘也挺勤快，平常幫著老劉打打下手，排排書什麼的，就是一直不怎麼說話。

兩個月後的一天晚上，她接到個電話就出去了，我和老劉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就急了。

那時候已經入秋了，老劉在店裡等著，我就出去找。那天晚上我把那小城翻了個遍，也沒找到她，回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就在我換下那汗濕了的背心，要去派出所報警的時候，她回來了。

小姑娘一回來就紅著眼眶子抱著老劉，不過這次倒是沒哭。

等到她鬆開，老劉就開始訓她，她也不說話，就抿著唇聽老劉的訓話。

老劉訓完了，她就開始和老劉說話，從這本書開始說起。「

老闆看了眼，蘇楊手裡的山海經繼續說。

「那故事挺老套的，大學那會兒，她去圖書借書，那個男孩子也在借書，不巧的是兩人同時夠到了這本山海經。

男孩很紳士的讓給了她，後來她又遇到了他幾次，兩人就開始聯繫起來了。

再後來男孩去書店買了一本山海經送給她，再後來就告白成功兩人在一起了。

第一次送書來，是因為他倆因為找工作的事情鬧分手，後來男孩子妥協了，兩人又和好了。

第二次送來的時候，因為男孩父母安排男孩相親，她大鬧把東西都搬了出來，只是男孩沒再來找她。

現在，男孩子要結婚了，她也就死心了。「

「再後來那？」蘇楊耐不住性子，問。

「再後來，她就回家鄉了，我們也從那個小城搬到了這個小城。」

老闆說完，站起來，搖著扇子去了老闆娘哪。

傍晚，他倆離開時，買了兩個用舊汽水瓶蓋做的掛件。

蘇楊對恣揚說，「你說那個姐姐，還喜歡那個男孩子嗎？」

「肯定不喜歡了。」隔著很遠，恣揚又瞥了眼那家店肯定的說。

蘇楊撇撇嘴，「就你什麼都知道。」

「要是還喜歡，怎麼成了老闆娘。」

蘇揚很詫異，「你是說現在的老闆娘是·······」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恣揚瞧著這笨姑娘，笨的唷，」從始至終就老闆娘一個老劉，先前的老劉和老闆都是老闆說的自己。「

說完他再瞧瞧自己的傻媳婦兒，傻媳婦兒點點頭，他拉著他繼續向前走。

公交站牌那兒，站了幾對小情侶，蘇楊覺得，肯定是和她倆一樣偷偷跑出來玩兒的。

蘇楊瞧瞧的打量了他們一番，她發現那幾個男孩子都沒她家恣揚好看。

恣揚瞧她傻樂，

她踮起腳，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覺得還是你最好看，你比他們都好看。」

恣揚被那輕酥酥的呼吸，熏得耳朵通紅，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這時，公交車來了，恣揚牽著蘇楊，上了車坐到最後面。

「我覺得那個姐姐有點傻，最後她回來的時候，就應該死心了。可他們怎麼還是搬了家。「

蘇楊突然想起來，拔下恣揚的耳機，悄聲問。

恣揚也伸手拔下在她耳朵上的另一隻耳機，「都怪太喜歡，牽牽扯扯的久了，難免不會觸景傷情。」

蘇楊覺得有理，「所以咱們可別太較真了，不然以後分手了都沒有地兒好好玩。」

恣揚別有用心的看了她一眼，「晚了。」

這時，恣揚不知，他教了她這一句觸景傷情，她讓他隔著整個中國，耿耿於懷。

不過現在的蘇楊，就糾結在老闆的故事裡了。她想著老闆並不怎麼出眾的外貌，又想起老闆娘出挑的身姿，只看外形就覺得他倆不太相配。

「我覺得姐姐喜歡老闆，沒喜歡那個男孩子多，老闆看起來不高也不帥，胖胖的圓圓的，也不太好看。」

恣揚瞥了她一眼埋怨道，「感情你是就看上我的臉了。」

蘇楊呵呵一笑，小聲說，「也有腿。」

恣揚又瞥了她一眼，說起那個老闆來，「他可能是沒有那個男孩子好看，但他肯定比那人愛她。

老闆娘和那人在一起的時候，她喜歡那人比較多，而那人卻比較愛他自己，這不過就是現代人普遍的愛情。他也喜歡老闆娘，可是遠沒有喜歡自己喜歡的多。

但老闆娘和老闆在一起的時候，就不一樣了，老闆喜歡老闆娘，可能比老闆娘喜歡自己還要喜歡她。

你看老闆娘不管是在插花、看書、還是幫玻璃瓶子的時候，她都是快樂的，顯然她很喜歡也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和不喜歡的人一起，會有那麼開心嗎。」

蘇楊想說，只要老闆娘不特別討厭老闆，也一樣可以很快樂，但她看見他清凈的眼睛，就沒說出來。

這世上的，喜歡有兩種，淺顯些的和藏得深的。蘇揚就屬於前一種，她喜歡誰，就會很明顯，她怕別人不知道沒法子回應她。

恣揚則屬於后一種，他的喜歡就想一碗夾了糖的清粥，起初唱的時候，清清淡淡的嘗不出甜味來，可是越往後就越有味道。

蘇楊覺得喜歡是坦坦蕩蕩，恣揚認為喜歡是徐徐圖之。

所以現在坦蕩的蘇楊，理解不來裝模作樣的恣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