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消彌(一)
時間飛逝，蘇楊已經在君道實習了快四個月了，馬上就要返校交論文、答辯，一系列瑣碎的事在等著。
蘇楊的論文已經磨出來了，只是按照顧彥鴻的意思還可以再精進一些，不過蘇楊到時覺得只要能順利畢業就行，而且又不是往SCI的標準靠攏。
陸容肅很少出現在她面前了，二月底的時候兩人倒是一起去看過一場話劇，是顧秘書送的票，不過據說是陸容肅經過燕雪亭求到了他那裡。
那天，風很大，北城的樹木剛剛發芽。陸容肅穿了一件淺色的夾克，很清爽、很迷人，他來接蘇楊時剛好撞上下班回來的韓暘。
兩人禮貌的打了個招呼，蘇楊就被陸容肅接走了。一路上陸容肅都很沉默，蘇楊也不好多說什麼，本來她以為兩人還可以做朋友的，可是看現在好像又不成了。
話劇是曹禺先生的雷雨，糾葛的愛情故事，蘇楊似乎並不太感冒，旁邊的陸容肅倒是看的入神。
燈光亮起來，台上的悲劇落了幕。陸容肅轉過頭，憂傷的看著蘇楊，他說，「阿楊，我是沒有機會了是嗎。」
蘇楊抿了抿唇沒有說話，陸容肅又問道，「為什麼偏偏是他呢？」
「有些東西真的沒有辦法做預案，肅肅。」她好像是在很認真的思索該怎麼回答他，「很早之前，我就遇見了他，可是那時候我並不愛他。後來長大了些，少年人的心思，活躍又難猜，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了他，什麼時候愛上了他。
再後來，我遇到了你，你真的非常的好，細心體貼所有的一切都替我安排好，我真的很感激。那時候，我真的差一點點就徹徹底底的愛上你了。」
不過命運不巧，有人找上了她，告訴那時候的章蘇楊，他是天之驕子，與自己有著雲泥之別，他以後的妻子會是家世顯赫的顧家女。
陸容肅嗓子發乾，「其實，你也是愛過我的對嗎。」
蘇楊笑了一下，「都過去了肅肅。」
陸容肅沒有說話，只是固執的看著她，劇場中的人群散去，兩個阿姨在一排一排的清掃。
「我們還可以做朋友的對嗎？」蘇楊反問，試圖將他的注意力抽離，可是陸容肅像是鑽進了牛角尖變成了另一個固執的章蘇楊，一點都不為所動。
「在紅葉峽谷的時候，我真正的心動過。」蘇楊無奈的回應他，也是回應自己。
陸容肅眼睛一亮，當時的她看起來神采飛揚，見誰都是一副笑模樣。那時候的顧彥鴻還是一個纏人精，總是想方設法的把她拉出去『接私活』。
「從非洲回來的時候，我也幻想過我們的未來。」蘇楊不能騙自己，她似乎真的愛上過陸容肅，只是那時間太短促，短促到很不容易捕捉。
陸容肅半闔這眼，臉上的神色莫辯，「如果不是我母親，我們是不是可以有未來。」
「不是陸太太，是我倆的性格。」蘇楊頓了頓，終於還是說了出來，「我非常討厭被算計。」從她知曉自己是顧蘇蘇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陸容肅所有情感來源。
如果有些東西一開始就是不純粹的，那麼她寧願不要。
「那他呢？」陸容肅不能否認自己並非問心無愧，但是他不相信那個人會沒有圖謀。
「我只要她這個人。」韓暘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清冷的不著邊際。
「你怎麼來了？」蘇楊不可置信的抬起頭，望著他，他裹了一件風衣，裡面還是幾年前蘇楊買的那件T恤。他不冷嗎穿這麼少就出門。
韓暘睨了她一眼，有些不愉快，「接你回家。」
陸容肅看著他，臉色灰灰白白，似乎是在隱忍著什麼。
「我只要她，不管她姓章、姓李還是姓顧，不管她是誰，有怎樣的身份，從十三歲那年起我就沒想過放棄她。」韓暘平平的拋出這一串的話，蘇楊感到匪夷所思，心口一暖，有什麼東西突然就暖了過來。他原來一直愛著自己，這麼多年！真好~
「肅肅，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了。」蘇楊起身拿包，和恣揚一起出了劇場。
時間很短也很長，三個人轉了一圈，又轉回了原地。
車上，蘇楊歪著頭，看一本正經生悶氣的韓暘。怎麼會有這麼幸運的事情，怎麼會遇到這樣好的愛人呢。
「你以前為什麼不來找我？」蘇楊問，笑嘻嘻的讓身旁的某人更加的氣不順了。
以前？以前他和姓陸的一堆破事，他也糟心。
蘇楊見他陰沉著臉不與自己說話，自己嘀嘀咕咕的念叨起來，「是不是視奸過我的微博？」
「你知道的，我看起來很厲害，其實就是個紙老虎，很容易動搖的，如果你……」
「哧～」的一聲車子停在了路邊，「顧蘇蘇，我不會去橫刀奪愛，也不會做一個可鄙的第三者。」
蘇楊嚇了一跳，怔怔的望著他，嘴巴僵在那裡吐不出半句犀利的話來回懟他。
「我很愛你，沒有任何緣由。」韓暘打開車窗，冷風趁機灌進來，霎時間，四肢百骸好像都瑟縮起來。
「我找不到放棄的理由，我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可是每次一想到你的餘生里沒我，我便不能安寐。」他沉沉的說，「三年前，我也來找過你，但是，出了些意外。」
「三年前……三年前，我第一次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愛上了你。」蘇楊說。
三年前，她獨自來到邊大，每天夜裡都會夢見他，夢見他眼裡的星星和手心裡的溫暖。
「後來，我發現真的不能浸淫其中了，就……」她沒有說完，因為韓暘正狠狠的看著她，眼鋒凌厲，像個小豹子。
「我一直以為你不愛我，一直以為是我一廂情願多一點。」韓暘語氣平平，心裡的起起伏伏終究是漸漸平息下來，「你說你愛過我，我真的很開心。」
蘇楊突然笑了起來，神氣、眉飛色舞，「告訴你個秘密，我不只愛過你，我還愛你，而且我似乎只愛過你。」
「嗯？！顧小姐，原來你不瞎。」韓暘桃花眼一眯，裡面藏著萬種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