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不是結局的結局
良久，夏啟天才是開口。
「你很優秀。」
「也很年輕。」
「我敗了。」
他聲音很平靜！
「我敗給的不是你，是這張椅子的背後....還有時間。」
歐陽晴雪幾人聽聞都是相視一眼，繼續聽他講。
夏啟天緩緩的起身，將身體背轉，仰著頭接著道。
「歲月無限，生命有限，我的時間不允許我再有幾個十年。」
「西域諸國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隱患，樓蘭的強大是基於西域諸國的君主自製，雖然不如中原富庶，可面積不容忽視。」
「樓蘭能暫時控制西域諸國，卻無力制止這些小國的擴張！」
「所以趁著西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便利用樓蘭的暫時話語權來決定這場戰爭。」
「成則，夏王朝重新崛起，與此同時也可以在建國之後削弱西域外邦對中原的覬覦。」
「敗也能讓西域繼續混亂，至少百年內無力對抗中原。」
夏啟天彷彿在自言自語這個過程。
或者在闡述他的理想！
「大商是什麼時候開始翻身的？」
「是從你進入朝歌之後，實行了新更，是平了蠻川的內亂。」
「這也離不開帝家的英明。」
「從第一次挑起西周和大商的戰火，我就知道大商將是復興夏王朝最大的阻礙。」
「夏氏遺孤的分裂註定讓我和歐陽德站在了兩個不同的極端上。」
「挫敗了第二次西周伐商，那是一個完美的開始！」
「利用宋國對唐晉的覬覦，又利用宋皇的貪婪讓宋國一步步迷失了本身的優勢，掉進了你的商業陷阱。」
「大商和唐國不惜大費錢糧在邊境開戰，就是為了引宋國入局。」
「讓唐國藉機做大吞沒宋國，如此我在宋國的布局徹底就失去了作用！」
「料定我一定會把目標不得不放在西周，也就是從你進入宋國的那時候起，你就已經開始為了這場仗在布局。」
「很完美，完美的無懈可擊。」
聽著夏啟天的陳述，除了帝修意外，唐明軒、耶律洪和晉皇都忍不住的看向了歐陽晴雪。
從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料到了今天這場仗？
要知道那時候他們根本還什麼都不知道，一直到後來歐陽晴雪告訴他們西域大軍進入西周的時候他們才知道。
「這個說來話長，我也是夏氏王朝的後人，知道的自然比你們要多。」
歐陽晴雪平靜的道。
「成王敗寇，我現在很輕鬆，也很欣慰。」
「我的身份不允許我後退。」
「但有一點你父親說的對，不論現在是不是夏王朝，可未來治理這中原大地的是我夏氏一族的後人。」
「我若成功，只需十年定可重現夏王朝之輝煌，這也是跟隨我的夏氏遺孤的夙願。」
「滅西周，吞晉滅唐，包圍大商，直逼遼國，出中原將西域徹底歸入我王朝之土。」
此時的夏啟天就如同一個真正的雄主，幾句話詮釋著他的野心和抱負。
這是個很大的規劃，可歐陽晴雪完全可以相信，如果有足夠的時間這一切一定可以實現。
「我想你一定在想戰後。」
夏啟天轉身看著歐陽晴雪問道。
「是！」
歐陽晴雪也沒有任何迴避。
哪怕是當著幾位皇帝。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我可以很大膽的說，以後的中原一定會是一個夏王朝。」
「也許是大商，也許是遼國，也或許是任何一國。」
「可那至少要百年之後。」
「這場戰爭之後，西周和宋國已經可以忽略不計，未來只有商、晉、唐、遼四國。」
「各居一方！」
說著，他看向了耶律洪。
「你會選擇先打誰？」
「你！」
耶律洪幾乎腦子都不過。
「我會偷你家。」
唐明軒和一旁的晉皇相視一眼最後開口。
「你們兩個喪盡天良。」
耶律洪白了兩人一眼。
歐陽晴雪微微一笑：「這就是結果，我想至少在我活著的時候他們應該不會主動去伐誰。」
「至於子孫後代的事，不歸**心，我現在只想回朝歌種種地，打仗是在太累了。」
夏啟天看著歐陽晴雪，又看了看這幾位君王，只見他們臉上都是掛著一抹無奈。
無聲勝有聲。
「哈哈哈！」
「出於私心，我還是希望以後能做到這一點的是我夏氏血脈。」
夏啟天一聲狂笑之後。
「我想你們不介意讓我獨自在這裡呆一會吧。」
這話一落，幾人都看向了歐陽晴雪。
歐陽晴雪起身，之後朝著夏啟天背轉的身影，微微一拜！
「我們出去吧。」
夏啟天註定要死，其他幾位也不介意給他這份最後的尊嚴，而對一個能挑起諸國戰火的梟雄他們也給與了足夠的尊重。
拋開一切不談，這畢竟是戰國，歐陽晴雪才是這個戰國最大的變數！
夏啟天端坐在龍椅之上。
曾經，他盤坐於西域的綠洲清泉邊，依稀記得那位自己的太師，孤宿拉著他的手告訴他。
「天下之地，皆屬夏。」
「你是天選之子，成大事者必須要狠心。」
那時候的他不明所以，就那樣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成了樓蘭國人眼中的聖童。
接受國民來自各地的朝拜，他只是默默的坐在祭壇之上，看著煙霧繚繞的眼前，渡過了幾許光陰。
月神節，西域的神聖之節。
那日，他坐在神壇為樓蘭信徒祈福，記得那是個很美的春天，在白色的沙曼下一陣清風吹過，沙曼輕起。
他眼瞳中映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偉大的樓蘭王要讓你成為樓蘭國的國師。」
「你將擁有無上的權利，為樓蘭繁榮而得到更多你想要的。」
就這樣他那一年二十歲就成了樓蘭最年輕的國師。
也是從那一刻，他知道機會來了，於是經過五年的時間他，他得到了樓蘭皇室的信任，也是在那一年他奪下了樓蘭。
「出來吧！」
夏啟天的聲音很輕，可此時的大殿之上空無一人。
一個身影緩緩的走了出來。
「我不奢求你的原諒。」
夏啟天的眼微微的閉著，他知道這個人是誰。
「給我一個可以不親手殺你的理由。」
澹臺素月手持長劍已經抵在了他的面前。
「不論什麼理由都是我成為了最後的樓蘭王。」
「我不相信，雖然你是一個野心家。」
澹臺素月只想知道一個當初的真相。
「呵呵！」
「小月兒，其實你這麼多年心裡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嗎。」
「不要和我一樣背負那麼多！」
說罷，他從懷裡取出一枚戒指。
「你一定認識，這是你父王送給你母妃的，裡面有他們的東西，也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另外，算是幫我一個忙，去巫族給婉兒上一炷香，這輩子終究是我欠她的。」
「告訴宇樓，照顧好雨薇。」
說完最後一句，夏啟天便沒了聲音。
原來在歐陽晴雪幾人離開的時候，他就已經吞下了一枚丹藥。
澹臺素月是他最後一個要見的人。
此後三年裡，諸國安定，那場大戰被各國譽為聖武之戰，正如當初歐陽晴雪所料。
晉國在戰事結束之後第二年，在唐國的幫助下一舉將西周吞了大半。
而歐陽德也辭去了定國公，直接回了蠻川跟自家親娘和小老婆享受齊人之福去了。
帝凌天徹底不問朝政，更是在朝歌京都外弄了一座行宮，跟皇後天天你儂我儂。
整個大商里裡外外每天忙的就是帝修和歐陽晴雪。
如今總算是四海昇平，又是一年歲末，朝歌皇宮熱鬧非凡。
澹臺素月來信，她不日會先去玉女宮，順便帶著帝朝和帝瑤返回京都。
「看來澹臺姐姐已經辦完她要辦的事了。」
歐陽晴雪慵懶的依偎在帝修的懷裡。
「嗯。」
「一晃4年，自從兩個傢伙去了玉女宮，每年能見到她們的日子只有除夕前後。」
「在忍忍，在等幾年我就把皇位早點給朝兒，然後我們也跟父皇和岳父大人一樣咱們可以四處游。」
「當皇帝真不是人乾的事。」
如果讓滿朝文武看到他們家平日里嚴謹不苟的陛下會說出這種話只怕會崩潰吐血。
「他過了年才十歲。」
歐陽晴雪嘴角微微一抽。
「十歲怎麼了，我十歲的時候父皇天天讓我被太傅逼著讀書。」
「他倒好，一拍屁.股去了玉女宮。」
「這次回來是該讓他知道太子到底要幹什麼了。」
說著帝修嘴角勾起一抹讓歐陽晴雪追憶的弧度。
分明是當年帝凌天要整兒子的那副嘴臉啊！
「不許欺負我兒子，怎麼樣也得等他到了成年，否則你想都別想！」
「可那還要八年啊。」
「那你就再干八年，八年之後再說。」
「孤是皇帝。」
「你去問問文武百官，咱倆同時說話他們聽誰的。」
果然帝修不說話了，良久才用歐陽晴雪的一句話表述出了自己此時此刻的心聲。
「到頭來終究是孤一個人扛下了所有啊。」
「陛下，皇后，太子殿下和公主他們到東城門了，春風姑娘說，明月郡主直接回了蠻川，年後在來朝歌。」
這時，藍藍激動的跑了進來。
「回來了。」
歐陽晴雪當即起身，披著裘皮就站在了正宮前，不多時就看到澹臺素月帶著兩個小傢伙朝著這邊行來。
除了帝朝和帝瑤，她的身邊還多了一個小女孩。
看上去和帝瑤年紀相仿。
「姐姐。」
澹臺素月三年不見，依舊美貌不減，見面就是一個久違的擁抱。
「我說母后，你女兒在這你居然第一個抱的是乾娘。」
一旁的帝瑤撇了撇嘴。
「見過母后。」
帝朝還是那麼小大人。
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你們兩個沒良心啊，母后我這麼冷的天在這等你們。」
澹臺素月淡淡的笑了笑。
「介紹一下，夏雨薇。」
聽到這個名字，歐陽晴雪微微一愣，隨後將目光落在了這個小女孩身上。
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哥哥還好嗎？」
小女孩兒看上去有些害羞。
「你認識我哥？」
「當然了！」
「哥哥說，他有事要離開，讓這個姐姐帶我去找一個叫歐陽晴雪的姐姐。」
「你就是嗎？」
歐陽晴雪一笑。
「怎麼，我看著不像嗎？」
「我可是貨真價實的。」
夏雨薇點了頭。
「你這麼漂亮一定不會騙人。」
「哎，母后不愛我了，皇兄，雨薇我們去找父皇。」
帝瑤一副受傷的表情。
夏雨薇抬頭看了一眼澹臺素月，見她點了點頭才一起跟著帝瑤和帝朝朝著大殿奔去。
「夏宇樓是怕她和自己母親一樣嗎？」
看著幾個孩子的背影，歐陽晴雪輕輕的道。
「他畢竟是那個人的兒子，西域有他的過去，不過至少他不會和他父親一樣。」
「更多的只是想留住些什麼吧。」
澹臺素月道。
「你們先聊，孤去找朝兒商量點事。」
說完，帝修朝著大殿走了進去，目標：兒子，任務：坑兒。
澹臺素月一愣看向歐陽晴雪。
「陛下他？」
「別理他，他就是看太上皇和父親逍遙，他每天忙得要死心理不平衡，不想幹了。」
歐陽晴雪嫌棄的道。
「所以陛下是想？」
澹臺素月話還沒完，就聽到大殿里帝朝那小大人一般的聲音。
「父皇，兒臣知道你辛苦，可你也不能這般坑害兒臣啊。」
「要不你跟母后努力努力再生一個，這皇位我不幹。」
「小子，反了你了...」
歐陽晴雪扶額，真是親生的，隨根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