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最後一面

「最快也要兩個星期吧。」醫生看了看他腫起來的手臂，說道：「先去輸液室輸個液，輸完之後再塗上這個葯。」

莫紫言打斷了一句：「醫生，這個，能不能不輸液啊？」

醫生聽到莫紫言的打斷，自然心裡是不大樂意的，態度也變得不耐煩：「可以啊，如果病人可以接受手臂腫成饅頭一樣。」

莫紫言只好默默接過醫生開的藥單，向醫生道謝后，便趕往藥房拿葯。

兩人拿好葯到了輸液室，只見裡面坐著兩三位輸液的病人，臉上都黯然無神的樣子。

「戚凱楓！哪位是戚凱楓？」護士推著小推車走出來喊道。

「這兒！」莫紫言舉了舉手，示意戚凱楓在這裡。

戚凱楓面無表情地抱怨了句：「不就是個小傷么？至於輸液這麼嚴重？」

「乖，你聽醫生的話，不然你手臂要腫成像饅頭一樣了。」莫紫言說完，只見護士已經來到了戚凱楓面前。

護士拿出鋒利的針頭，安在輸液管的末端，將裡面的空氣排乾淨之後，便等著戚凱楓伸出手。

莫紫言看了看戚凱楓，而他很乾脆地把手抱在胸前，說：「我不打，要打你打。」

莫紫言悄悄在他耳邊問道：「該不會，你怕打針吧？」

這句話像是觸到了戚凱楓的痛處，只見他毅然決然地站起身反駁道：「怎麼可能？」

「哦，不怕，那就打咯！」莫紫言的激將法果然有用，她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戚凱楓，最不喜歡的就是受到別人的質疑。

「打就打。」戚凱楓偏偏就不信這個邪，他距離小時候暈針已經有二十多年了，他不相信自己會再次暈過去。

戚凱楓大義凜然地伸出沒有受傷的那隻手，然後雙眼就死死地盯著護士那根針。

「別緊張，手握拳，很快就好了。」護士果然說到做到，很快就找到了血管，動作一氣呵成，戚凱楓似乎還沒來得及暈，針管就已經扎進了他的靜脈。

「挺厲害的嘛。」莫紫言稱讚道。

「什麼意思？諷刺我嗎？」戚凱楓眼神凌厲地盯著莫紫言問。

「沒有。。。。。。」莫紫言之所以知道戚凱楓害怕打針，是因為她記得爺爺跟她說起過，如果戚凱楓生病了，就盡量吃藥，避免打針。

而她也在努力這麼做了。

「嗯。」戚凱楓也對於今天自己毫不暈針的狀態感到震驚。

時隔十年的時間，自己漸漸克服了兒時的毛病，長大成人後的自己，似乎變了一個人。

「如果你覺得困就睡一會兒吧。」莫紫言坐在一旁，指著不遠處的病床。

戚凱楓搖搖頭說：「不要。」他總覺得，醫院裡的床是全世界最髒的地方，他可不想帶著一身病菌回家傳給孩子們。

「那你要是累了就靠著我睡吧。」莫紫言把自己瘦弱的小肩膀伸了過去。

戚凱楓嘗試著靠了靠，感覺有些柔軟，還瀰漫著淡淡的香氣。

次日，戚凱楓從床上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他看了看手機，中午十二點，還有無數個未接來電，每一個都來自同一個熟悉的號碼。

「糟了！」戚凱楓一時激動，猛地一扯，把手上的手臂扯得生疼。

他也顧不了這麼多，急忙下床穿好衣服，此時，餐廳的桌上還擺著莫紫言給他準備的早餐。

他朝嬰兒房的方向望了望，確定孩子有阿姨在照顧之後，便飛奔出門攔了輛計程車。

「去機場。」戚凱楓坐上車便說道。

司機點點頭，用最快的速度開到了機場。

計程車停在機場門口，偌大的候機廳，戚凱楓頓時迷失了方向。他抱著殘存的希望給馬琪琪打了一個電話，許久的等待之後，對方終於接起來了。

「喂？你在哪兒？」戚凱楓臉上充滿抑制不住的慌亂，擔心下一秒就再也見不到馬琪琪了。

「我在。。。。。。我準備登機了。在二十一號口。」馬琪琪說完便匆忙掛掉了電話。

「嘟嘟嘟。。。。。。」戚凱楓還沒來得及細說，便聽到了對方收線，內心強大的執念迫使他一定要找到馬琪琪。

當他一路狂奔來到二十一號登機口前，所有的乘客都已登機完畢，馬琪琪還站在門口等著。

「馬琪琪！」戚凱楓喊了一聲，馬琪琪向他的方向望過來。

「你來啦，小楓。」馬琪琪看到戚凱楓迎面跑來，向他揮了揮手。

戚凱楓停下腳步，對馬琪琪說：「你要走了？」

馬琪琪點點頭，問道：「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我。」

「什麼？」戚凱楓問。

「我走以後，還會想我嗎？」馬琪琪眼中含著熱淚，滿懷期待地望著戚凱楓。

「會，但是，我不會讓你知道。」戚凱楓漸漸把冷若冰霜的目光收起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舍。

他輕輕張開雙臂，等著馬琪琪走過來，跟他做最後的告別。

馬琪琪搖搖頭，沒有上去給他一個擁抱，而是說了聲：「再見！」她轉身離開的時候，甚至不敢去看戚凱楓的眼神，他一定非常失落吧。

「再見。」戚凱楓喃喃自語道，像是說給正在遠去的馬琪琪，也是對自己心裡的這段感情做最後的告別。

他不知道的是，馬琪琪心裡對他還抱著幻想，所以臨別前，不想給他這個擁抱。

只有懷念的東西，才容易讓人戀戀不忘，她想成為戚凱楓心裡難以磨滅的存在。

而事實上，戚凱楓早已放下了。

回到家后，戚凱楓看到廚房裡忙碌的莫紫言。

她聽到他回家的聲音，背對著他問了句：「回來了？」

「嗯。」戚凱楓點點頭，放下手裡的鑰匙，被莫紫言做菜的香味吸引過來。

他從背後抱著她的腰，問道：「在做什麼呢？」

莫紫言轉頭看看他，柔聲說著：「在研究一道新菜，準備讓雜誌社的人眼前一亮。」

「是嘛？」戚凱楓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盤子里的菜，卻被莫紫言打了回來。

「不許動，我還沒拍照。」莫紫言嚴肅地說道。

戚凱楓撇撇嘴，站在一旁，等著莫紫言擺盤，拍照。

莫紫言剛放下照相機，他就拿起了盤子里的食物，仔細地品嘗起來。

「怎麼樣？好吃嗎？」莫紫言期待地望著他問道。

戚凱楓為難地舔了舔嘴唇，輕聲說了句：「有點淡。」

莫紫言無奈地嘆了口氣說：「是吧？我也覺得，可是家裡沒有鹽了，想找你幫我去買，卻發現你不在家，你剛才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