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眼光不差以前能喜歡你嗎?
晚上七點,機場。
飛機晚點了二十分鐘,顧清晚剛開手機,未接電話和簡訊一個接一個彈出來。
全是她父親大人顧筠堯的來電。
她長長嘆口氣,正要回撥過去,顧筠堯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她拉過小型行李箱沖站在過道里的人說:「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到哪裡了?這邊人都等著你呢。」
顧清晚聲調柔軟了幾分:「大師兄,我這不是飛機晚點了么,馬上到,馬上到,我先不和你說了,拜拜……」
掛掉了電話,顧清晚拉著行李箱下了飛機。
抬頭,淡紫的天幕上寥寥幾顆明星,若隱若現。
中國,她終於回來了。
一月剛過,還是有點冷。她吸吸鼻子,裹緊了外套朝外走。
剛到出口,遠遠的就看見人群中那個僅憑一個背影就吸引人眼球的男人。
她刻意放輕腳步,握著行李箱的手鬆開些許,行李箱的車軲轆在地面打了個旋兒。
男人靠在飲料自動售賣機旁低著頭玩手機。
踮腳正要從背後捂他眼睛,男人已抓住她手轉過身:「小晚。」
顧清晚咬咬唇,雙手從他大掌里掙脫:「業琛哥哥,三年不見你還是這麼沒意思哦。」
還是和以前一樣,每每顧清晚想要捉弄他,都被他當場抓包。
目光定在他臉上。
他微微笑著,一身純手工的黑色西服,白襯衣,黑長褲。看上去他應該等了很久,有點熱了,領帶鬆鬆垮垮的垂著。
「等很久了吧?」她笑笑。
傅業琛緊緊領帶,眼底都是笑意:「沒,剛到。」
「這次回來不走了吧?」他自然的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虛虛攬過她肩膀領著她進了旁側的電梯。
顧清晚點點頭:「不走了,大師兄不是叫我回來工作么,不過五月份還要回學校一趟,參加畢業典禮。」
兩人坐上車。
肚子有點餓了,她在飛機上睡了一路,安靜的車內響起一陣「咕咕」聲,傅業琛低笑,騰出一隻手從後邊座椅拿過一個包裝精緻的禮品盒。
提拉米蘇,她最喜歡的甜品。
「去哪裡?」
顧清晚打開盒子,咬了口,甜膩的奶油味兒直衝向喉嚨。
還是她熟悉的味道。
「這是天使之光的提拉米蘇,幾年不吃還真想念呢……對了,業琛哥哥,大師兄今晚組了個飯局,讓我去相親,在帝都大酒店。」
傅業琛雙手打滑,車身歪了一個角度,約莫兩秒,蹙眉。
他頓了頓:「小晚不是有喜歡的人嗎?」
顧清晚眼帘微動,無意識的握著小勺子在蛋糕盒裡攪來攪去,聲音很低:「那是以前了。」
聲音沒什麼起伏,聽不出任何情緒。
傅業琛沒再說話,隨手摁開了車內的音樂。
到了帝都大酒店,傅業琛幫她拿了行李:「用不用我陪你上去?」
顧清晚輕拍他肩膀:「又不是上刑場,三年前沒見成,現在總要面對的。」
沖他招手再見:「業琛哥哥,改天見。」
「等一下。」
顧清晚轉身。
傅業琛將自己脖間的圍巾取下來,繞了兩圈,裹住她脖子,習慣性的摸摸她頭:「別凍著了。」
顧清晚臉上一熱,雙頰通紅。悶哼了聲,垂頭,一股淡淡的古龍香水味,縈繞鼻尖,久久未消散。
顧清晚走進旋轉門,回頭髮現傅業琛靠在車身上還沒有離開。她咧嘴笑笑,右手朝他揮了揮。
傅業琛這才拉開車門,上了車。
帝都大酒店內部設施偏古風情調,硃紅色的水榭長廊,牆上不同風格的名家古畫蜿蜒至走廊盡頭。
空氣里一股淡淡的檀香。
剛進來,顧清晚就被這雅緻的環境伴著暖氣吹的昏昏欲睡。
走到「香山閣」的門前,隔著門就聽到顧筠堯的笑聲,她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門被人從裡面推開。
來開門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和顧清晚差不多年紀,他推了推鼻翼上架著的圓框眼鏡對她禮貌問好:「清晚,你好,我是陳深。」
顧清晚腦海里下意識浮現一個詞語:白白凈凈。
合著她人還沒來,大師兄已經替自己自報家門了啊……
她晃神,遲疑。
陳深已紳士的幫她拉過行李箱,帶她到了房間里空餘的位置,她剛坐下,陳深也坐在了她旁邊。
房間里只有雙方的父母,兩家人,六口人,整整齊齊的坐著。
顧清晚沒忍住:「這是六方會談的節奏?」
顧筠堯瞪她一眼:「你看這孩子,見人不問好就知道開玩笑。」
「這也比我家陳深好,榆木腦袋一個,我就喜歡清晚的性格。」
顧清晚抽抽嘴角,典型的中國相親現場。
「挺好,咱倆家關係這麼好,他們真成了以後走親戚也方便。」顧筠堯使眼色,顧清晚笑著站起身給在座的人一一添了茶水。
陳深話不多,大多數都是他父母引話題他回應兩句。顧清晚對著面前的碗筷,身子直直坐著,笑的臉都僵了。
「我們晚晚這次回來要留你們單位里,還要老陳你多提點啊……對了,離陳深醫院很近。」顧筠堯抿口水。
顧清晚放下筷子:「大……爸,我只說我回來工作,沒答應您進陳伯伯的單位啊。」
空氣靜默。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
顧清晚站起身,壓抑住自己的小情緒,出了房間。
讓她去局裡工作之前顧筠堯從來沒提過,她心裡這樣想著,頭也沒抬直接拐進了右邊的洗手間。
面前一晃,她心裡「咯噔」一下,抬眼看到一個男人背對著她,忙捂眼睛:「對不起,我什麼也沒看到,我馬上出去。」
「顧清晚。」
心臟募地收緊,她睜開眼睛。視線相對,她掉頭就要走。
傅希誠抓過她手腕:「好久不見,怎麼還這樣迷糊?」
顧清晚甩開他手,她很想像小說里那些女主角一樣趾高氣昂的吼他一句:「我不認識你。」可對上他眼睛,哪裡還有半點底氣。
「清晚!」洗手間的門敞開著,陳深看她站在男士洗手間里,微微怔了一秒,很快,出聲叫她。
傅希誠眯眯眼睛:「他是?」
「我相親對象。」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哦……」他刻意拖長了尾音。
顧清晚想,今天出門她可能沒看黃道吉日。
她聽到傅希誠低笑兩聲,心裡默默嘀咕,我找相親對象,你笑的那麼猥瑣幹什麼。
「顧清晚,三年不見,你眼光怎麼這麼差。」
顧清晚笑的燦爛:「我眼光不差以前能喜歡你嗎?」
說完,在傅希誠恨不能把她撕碎的目光里,走出了洗手間。
這一局,她總算扳回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