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 和你一起去世界的盡頭
我慢慢吞咽了一口口水,好傢夥,原來我摔得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嚴重,結果還要多謝陸戎好心辦了壞事,促成了我的病情加重?不過,畢竟我這次也是大難不死,白大褂說得有道理,比起喪命,這些都算是小事。我現在,更是沒有找陸戎算賬的心思······現在我的腦子裡,全都是,秦振海他怎麼樣,有沒有事,會不會就這樣死了?還有恆哥,我現在的印象里,只有他手持著槍,橫掃無敵的樣子,這樣的男人,我真的很難相信他死了。
但是我一直沒有開口問這件事,因為我想等白大褂走了之後,我再問陸戎。
可白大褂一直在給陸戎交代照顧我的注意事項還有飲食注意點什麼的,半點沒有要離開病房的意思。
雖然陸戎是一根筋直腸子,可是他又不傻,他回頭一看我這個欲言又止的樣子,湊到了我面前,「小野貓,你是不是想知道秦振海的情況?」
我原本是沒想在白大褂面前問的,可陸戎就這樣問了出來。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白大褂一眼,默默點了點頭。
我沒想到的,是白大褂並沒有要避嫌的意思,非但沒有自覺地走出去,而是接上了我的問題,「秦振海是什麼人,老奸巨猾。這次雖然是被人擺了一道,這個局有些兇險,但秦振海一定是沒那麼容易死的,具體的情況現在還不清楚,我們在等消息。」
說話的功夫,白大褂慢慢地轉過身來,我也是剛剛才能,認真看他的臉。
白大褂長得很帥,只是那張臉上,似笑非笑,亦正亦邪。
我的心臟,在完完全全看清楚他的長相的那一刻,跳漏了一拍。然後,是猛烈的跳動。
我認識他!在今天之前,我就見過他!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我還在沈東白的身邊。那一次因為江海集團的珠寶項目,沈言池帶著我去了一艘游輪,白大褂,他就是那個在游輪上跟著沈言池認識的男人。
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他的名字,是何舒白。
可當時在船上的何舒白,是一個和沈言池合作賣珠寶的商人。一眨眼的功夫,珠寶商就搖身一變,成了一個醫生。
最讓我驚奇的,還是何舒白此刻,堂而皇之的,站在了陸戎的身邊。
「小野貓,啊不,微微,我給你們介紹,他是何舒白,算是我家老頭子身邊最信任的人了,也是老頭子在國外的合作夥伴的兒子。所以就這些破事,也沒什麼瞞著他的。」
陸戎他並不知道,根本就不需要介紹,我跟這個何舒白,也算是舊相識了。
只是我兩次認識何舒白,聽到的介紹,卻是截然不同,他的人生,可真是多姿多彩。
竟然能同時得到沈言池和陸戎的信任,更驚奇的,是他們口中的何舒白,背景並不相同。
我緊緊地看著何舒白,心裡頭有數不盡的疑問,幾乎想要衝口而出。
何舒白他自然是感受得到我的目光的,但他一直保持著臉上的笑容,對,那是假笑。其實也不能說是假笑,可是他的笑容,就好像是帶著一個面具,寫滿了,生人勿近。
再加上陸戎還站在這裡,我總不能當著陸戎的面問何舒白沈言池的事,所以我根本就沒有機會和何舒白單獨說話。
託了陸戎的冒失,我的腰傷加重根本就起不來,就這樣,我在醫院裡整整躺了一天。聽說我醒來之前做了好幾個大型骨科手術,這些我都完全不知道,反正打了麻醉,我也沒感覺到痛。
一直到晚上,陸戎被陸元承的人叫了回去,連聲交代也沒有,就連何舒白,也完全不見了蹤影。
我一個人無所事事,找了好幾個護士各個問了一遍,一說到何舒白她們都還挺激動的。
說是這個何舒白,是最近才回國的一個青年醫生,醫術很好人長得也帥,其他的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信息,她們也試圖打聽過這個鑽石王老五,但是什麼信息也沒有查到。
我想要去找何舒白,但是他今晚不是值夜班的,所以他人不在醫院裡。
我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沈言池和何舒白之前在船上的模樣。我越來越疑惑,這兩個人,絕對不簡單。
這種複雜疑惑的心思,攪得我整夜都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乾脆就關了燈,把自己整個人都裹進了被子里。
我的腰動了大手術,就連左腿也骨折了,到現在還掉在半空中,麻藥漸漸退卻之後,劇烈的疼痛感,開始慢悠悠地蔓延到我的全身。
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那種疼痛感,也越發地明顯。也不知道是我因為太痛,痛出了幻覺,還是我真的聽見了有開門的聲音。
總之,我感覺到,好像有個人走進了我的病房,正常來說,我應該抬頭看看,可是我慫,我沒敢把頭給露出被子來。
好像真的有人走了進來,那個人就站在我的床頭,不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動作。隔著被子我幾乎都聽不見他的呼吸聲,甚至不能確認有沒有人。
就在我以為,真的是我出現了幻覺的時候,一股我無比熟悉的淡淡薄荷味,透過了被子,慢悠悠地鑽入我的鼻孔里,透進了我的心裡,眼睛,瞬間就酸得差點落下淚來。
此情此景,正如當年,我自己設計的那場車禍,那個漏夜進來病房探望我的男人。
只不過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樣。
大半夜他悄悄地進來病房,就是不想要我知道他來過,而上一次,他是光明正大地來,來懲罰我。
我能感覺到,有一股溫熱的氣息,靠近在我的面前。我身上的被子被整理了一下,一個溫暖的掌心,緩緩地朝上,最終停留在我的頭頂這裡,似乎是想要,把我蒙在臉上的被子給拉下來。
我的心,怦怦怦地跳著。有點期待,又有些擔心,他這樣做。
只是那股溫熱的氣息,只是停留了片刻,卻又沒有這樣做。
我就這樣沒出息地躲在被子里,就連呼吸,都不敢,更不用說,出什麼大氣。躲在被子里,那麼地緊張,很快,我已經滿身都是汗水,我這才鼓起勇氣,緩緩地掀開被子,朝外面看過去。
我曾經幻想過很多次,如果我再見到沈言池,應該要和他說些什麼。
是冷靜地對他說,「沈先生,好久不見。」
還是笑著對他說,「沈先生,最近你好像胖了一點。」
故作調笑,還是冷漠自持,想起來心裡就有些難過。曾經最最親密無間的愛人,可是到了如今,我竟然都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來面對自己的愛人。
掀開被子的那一剎那,我屏住了呼吸,透出被子,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空氣,慢慢睜開了眼睛。
沒有我預想中的深情眷戀,也沒有彼此的冷漠自持,我只看見了,一片白茫茫的清冷月光。
今晚的夜,很靜,也很冷。
清冷的,只剩下了,我和月光。
整個病房裡,什麼都沒有,只有窗帘被微風吹動時,發出的沙沙聲,完全沒有過,有人來過的痕迹。
可是明明,我的鼻尖上,還有淡淡的薄荷味,若有若無地縈繞著,驅散不去。
剛才的那一切,腳步聲,溫熱的氣息,都是一場夢嗎?
難道真的,是我瘋了嗎?從頭到尾,沈言池沒有來過,他沒有趁夜過來看我,沒有擔心我。房間里,一直只有我一個人,卻在幻想他會出現?我真傻。原來,我竟然這樣地愛他?不光是愛他,還要幻想著,他也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