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竹敏
高台上將底下場景看得一清二楚的甘霖:「……」
真不愧是她徒兒!
乾的漂亮!
飛花仙的徒弟長什麼樣兒?
一雙眼睛兩隻耳朵,一隻鼻子一張嘴。
與普通人沒兩樣。
既不清秀,亦不美艷。
放在人群里,定不會是被第一眼注意到的那位。
沒了帷帽的遮擋,刺眼的光芒扎的柳飄『啊』了一聲,她慌亂的扯回帷帽擋臉,氣急敗壞的吼:「是誰掀了我的帷帽?!」
慎言默不作聲的收回手,不動聲色的退往人群。
飛花仙的徒弟落進人群,先不說咸豬手有多少只,就說看戲之人何止八九,誰又能注意到慎言的小動作?
便是有人問起,他也能『問心無愧』的說一句——『他哪裡是故意的?分明是人群太擁擠,他一不小心站立不穩,本能的想抓個借力物,誰知道會抓中了柳飄的帷帽?』
這邊,慎言自認為壞事做的滴水不漏。
那邊,甘霖也不好拆自家徒弟的台。
只好以手捂嘴輕咳一聲,揚聲示意:「柳姑娘。」
柳飄面色微變。
甘霖不理,繼續說:「你輸了。」
輸了的柳飄面色幾變,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頂著飛花仙之徒的名聲,倒是不好抵死不認,輸就是輸了。
柳飄深吸了口氣,硬著頭皮走出人群,向擂台上的甘霖拱了拱手:「我輸了。」
一刻鐘前,柳飄居高臨下。
一刻鐘后,柳飄俯首戢耳。
果真是人生幾變,世事無常啊。
一邊想,甘霖一邊在心底樂不可支,面上卻是默默一嘆,拿出當『長輩』的氣勢,語重心長的道:「柳姑娘年紀尚小,能有此成就已然很了不得,遙想當年,飛花仙在你這般年紀時。於江湖還未有任何建樹呢,你可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柳飄:「……」
不知為何,她彷彿從這句話中聽出了濃濃的嘲諷意味。
相比柳飄的氣憤,慎言卻是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不愧是他認的師父。
一張嘴果然利的緊。
堪稱殺人於無形啊。
想當年,飛花仙於二十歲家破人亡,彼時她於江湖沒有半分了解,可後來,憑藉刻骨仇恨,飛花仙不過用了短短兩年時間,便在江湖中留下了響亮的名聲。
至於柳飄……
她自小拜在飛花仙門下習武,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也沒見她習出什麼門道來。
江湖中,可沒有個關於柳飄的傳說。
另一邊的擂台,再次獲勝的蔣三虎爽利一笑:「這位妹子說的對極,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好像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再怎麼著也能比巨人高,諸位說是不是?」
」對極。」
「我雖未與飛花仙打過交道,可我卻知此人最講江湖義氣,她收了徒弟,必定會全心全意的教導門下徒兒。」
「我雖未曾聽說過柳飄,但我記得清楚,飛花仙門下最出色的弟子名喚江白,此子根骨絕佳,想來日後,江湖聖手位中必定有他一席。」
「巧的很,我也是這般想的。」
莫名其妙的,一群人忽然憑空吹噓起了另一個人。
戰敗的柳飄顏面全無。
戰勝的甘霖亦好不到何處去。
不知不覺間,她們都成了綠葉,襯托出了另外一人。
兩人對視一眼,隔著遙遠的距離,竟同時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憐憫。
——『打架打輸了,傷口還要被各種撒鹽。』
——『好不容易打贏,連一句誇獎都沒有。』
一時間,甘霖很是好奇誰是江白。
這樣的好奇一直持續到日落時分。
直至一日的擂台賽復又結束,甘霖輕飄飄的飛下擂台,走到正為她晾水的慎言身旁:「江白是個什麼樣的人?」
「據說是個狠人。」慎言想了想。
「有多狠?」甘霖問。
「狠起來連自己都殺的那種狠。」
慎言自以為說的很是委婉。
「有一次,江白陰溝裡翻船,有個殺手以他為人質,要挾武林正道用九九八十一個人頭換取他的平安。」
「得知此消息的江白玩兒了一出『死遁』——他一劍穿了自己的心,用自己的死徹底惹怒整個江湖,致使那個殺手及其背後的組織被人連根拔起。」
甘霖:「……一劍穿心?江白死了?」
「沒死。」慎言思慮半晌:「只是深居簡出了許多,自從三年前那件事後,就沒幾人見過他的面了。」
甘霖:「……」
一劍穿心?
倘若心臟真被刺穿……
別說深居簡出了,便是立即噴血而亡也無甚可稀奇。
夜晚。
甘霖打算再探天外山莊。
她施展幻術,幻化回成年後的模樣。
亦步亦趨的跟在山莊守衛身後。
這一次,她小心翼翼,不敢有分毫的行差踏錯,生怕出現前一次那般尷尬的情況。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這夜的守衛們不是輪流巡邏,而是一起行動。
其中兩人的手裡還抬了個麻袋。
麻袋還在扭動,裡面顯而易見是個活人。
甘霖站在暗處。
眼睜睜的看著『麻袋』落地。
然後哐當幾聲,砸暈一片人。
銀白色的月光下,『麻袋』的臉很有幾分眼熟。
仔細定睛一看,不是十八樓的竹敏還能是誰?
甘霖:「……」
好傢夥。
自個兒鑽進麻袋被擄進天外山莊了唄?
心情複雜的甘霖沉默許久,終是在竹敏指著地上一片人罵罵咧咧時,從黑暗處走了出去。
一眨眼的時間,她又成了『余甘』。
一襲白面書生裝扮。
那邊,指著一地『死屍』的竹敏罵的正歡。
「就你們這熊樣,還想抓姑奶奶我?」
「要不是姑奶奶我放了一黔江的水,有你們抓姑奶奶的份兒?」
「看在你們一路上伺候的還算盡心的份上,今夜姑奶奶就不要你們的狗命。」
「留著你們的項上人頭,待姑奶奶來日來取!」
「竹敏。」甘霖輕聲一喚。
黑暗中,竹敏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直至甘霖徹底走出夜色,站在月光底下,露出那張臉時,竹敏面色立馬一肅:「樓主。」
甘霖思緒複雜:「你怎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