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爭吵
林瑤半躺在床上微笑著聽著易月在她床前發脾氣。
因為最近幾天胃口不好,她看上去有些清減,氣色也有些差,若說身體不舒服,還真不是託詞,但也還到不了不能理事兒的程度罷了。
之所以突然撂挑子什麼也不想管了,只是因為她忽然間覺得心累,並且對於自己的過去和未來同時產生了茫然的感覺而已。
她靜靜地看著易月。
眼前的男人仍然英俊,那張好看的臉總是能帶給她愉悅的感受,這些年來從未改變。
但是,往日里那張臉在面對著她的時候總是帶著笑容,眼中也常常會有綿綿情意下意識地流泄。
可現在,那張臉卻顯得有些冷硬,他皺著眉,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不滿也有責備。
林瑤看了眼放在床頭的小鏡子,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
當她聽說易月來了的時候,為了遮掩自己有些不佳的形象還刻意收拾了一番,只是不想讓眼前這個人太過擔心而已。
但脂粉能讓她看上去精神些,卻無法完全掩飾她的憔悴,更何況,她衣帶漸寬對於別人來說或許看不出來,但對於枕邊人來說,不應該看不出來。
然而,他好像真的沒有看出來。
「說話啊,你怎麼不說話!」
似乎對於林瑤的態度有些不滿,易月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幾步后忽然沖著她吼道。
林瑤嘆了一口氣,淡聲道:「我不夠大度嗎?你要納側妃,我從未阻止過,你還要我怎麼大度?」
易月一噎,對上她的目光,不知為何卻有些想要躲閃。
他默了默,板著臉皺著眉,道:「那你為何要搬到這裡來?還連府里的事兒都不管了,你身為王妃,自然應該出面主持側妃的納娶事宜,你現在一切全都推掉,難道不是因為心中不滿?」
林瑤緩緩收起臉上的笑容,看著易月問道:「我心中有沒有不滿重要嗎?重要的難道不是你的大事嗎?為此你可以納兩個不喜歡的女人回家,只為了她們可能帶給你的利益和幫助。我明白,所以我從未阻止,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易月的目光從床柱掃到妝台,又從妝台掃到了燭台,幾乎將林瑤身邊的所有事物都掃了一遍后,才閃閃爍爍地移到了林瑤的身上。
他輕咳了一聲,語氣有些放緩下來,但卻仍帶著幾分責備的意思。
「你也知道,我對她們兩根本就不喜歡,我心中愛的人只有你一個,娶她們回來只是一場交易而已。她們兩入府之後,也要好好待她們,至少在我大功告成之前,你都要讓著她們一些……」
林瑤臉上露出嘲諷之色,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聽不下去了,於是便打斷道:「我恐怕做不到!」
易月一愣,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什麼?」
林瑤道:「我說我做不到事事讓著她們。」
易月抿了抿唇,看著林瑤的目光責備之意更多了幾分。
林瑤卻不等他開口,繼續道:「既然說到了這個地步,我不妨告訴你,之所以搬到桃仙居,我便是打算眼不見心不煩。你要寵她們也好,慣她們也罷,我都不管,但你要跟她們說明白,不要來招惹我,我,不、會、讓、著、她、們。」
易月的眉皺的快要擰成一個疙瘩了。
他忽然覺得很煩燥,心中更有一股怒火一拱一拱的想要暴發出來。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是要把我推出去的意思嗎?」他強按著心中的怒火問道。
林瑤沉默了。
自從她搬到桃仙居后,易月不是沒有想要留在這裡過夜,而是她沒有允許。
她找了許多的理由,但其實都是借口,她明白,她知道易月也明白,只是他沒有挑明罷了。
林瑤也是忽然間才意識到,這個時代的男人少有一夫一妻的,更何況是堂堂親王,再想遠些,假如有一天易月真的登上了那個位置,那身邊的女人就會更多,哪怕他對自己有著一份真心,也無法改變自己只是他眾多女人之一這個事實。
為什麼以前她就沒有想到過這一點?
她仔細回想。
是了,從一開始,好像她就沒有辦法拒絕這段婚姻,而最初的時候她還一直在擔心自己不能回報易月的那份感情,現在看來,或許自己應該慶幸,幸好愛的不深,這樣就不會傷的太痛。
想到這裡,她認真地看著易月,道:「我沒有要把你推開的意思,只是,有時候感情會和理智產生衝突,我選擇了最合適的方法來避免可能會產生的衝突,你該明白,我這樣做是為了大家都好。」
「這哪裡是最合適的方法了?」
「對於我來說,它是最合適的,至少現在,我是這麼認為的。」
易月不說話了,他憤憤地盯著林瑤,好半天才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算了,既然你不願意,納側妃的事情就讓內務府去做好了。」
從那之後,易月再沒有踏入過桃仙居一步,一直到今天兩位側妃進門的日子。
浴桶中的水已經變得有些涼了,林瑤自己從浴桶中步出,也沒叫人來伺候,自己擦拭了身子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頭髮濕著,她也懶得擦,就那麼披散著濕發坐在了窗邊的矮榻上。
矮榻上的小方桌上放著一個花瓶,裡面還插著一枝桃花,一如她第一次來到這裡時看到的樣子。
花瓶旁邊放著幾個木盒,裡面不是靈芝就是人蔘,都是上好的補藥。
這些東西都是這幾天南宮帶回來的,說是易月讓人送來給她補身體的。
所以他雖然人沒來,但到底還是關心她的?
那天她還以為他沒有注意到她的氣色差,誰知道他走了后沒多久就有大夫來替她把脈了。
再後來,南宮就三天兩頭地會收到一些補藥盒子。
她在矮榻上坐了下來,一個個打開盒子看看裡面的藥材然後又輕輕蓋上。
她沒有病,身體不舒服主要還是因為心情不好,但絕對不至於要用得上這些關健時刻可以救命的東西。
她想,這些天來,或許心情不好的不止她一個,易月應該也不好受吧。
對於很多女人來說,她這樣的表現當真是不大度,甚至是不知足,但是誰又能理解她的苦楚呢?
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陪伴她都害怕辜負,更何況是與他人分享?
「那樣太累了,我恐怕做不到。」
她扭頭看向窗外,喃喃道。
一陣涼風從窗外吹入,她打了個顫,微微皺了皺眉,起身取了件披風披在肩上,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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