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心魘
畫像里溫柔的風被驚動，絕美女子身子一顫！水眸一縮，浮現欣喜與驚恐，不敢置信的轉頭望去。
廊下，南宮墨雲扶著朱紅欄杆，一身黑綢都沒來得及去換，純黑色顯眼又霸道，輪廓硬朗的俊逸面容有幾分蒼白，絲毫不顯病弱，紅瞳一動不動貪戀的凝視她，含著笑意，刀削般的薄唇扯起一抹弧度。
他站在那兒，充滿力量與安全感。
高傲又桀驁。
兩人隔著清池遙遙對望。
葉子佩眼前模糊了，看不清那個人，酸澀又喜極，粉唇嗡動了好幾下都吐不出一個字，彷彿有什麼東西掐住了咽喉與心口，讓她提不起半分力氣。
葉子佩用力想衝破阻礙。
「郡主？」冬凌見她忽然轉頭，疑惑順著目光看去。
清池對面就是一個走廊，什麼都沒有啊。
郡主在看什麼？
鳳厭離好奇的歪氣小腦袋。
葉子佩明眸氤氳霧水，紅了眼睛，終於乾澀喊出那個名字：「南宮……南宮墨雲……」
你，終於回來了嗎？
魏國我幫你守好了，你看看，可有哪裡不滿意……
「不好，是心魘。」鳳厭離小臉一變，震驚又害怕，用力搖著葉子佩，「葉姨葉姨，你快醒醒！」
冬凌二人也明白不妙，臉色齊變，趕忙上前。
「郡主！郡主！」
「郡主你快醒醒！」
眼前光影消散，葉子佩恍惚回神，迷茫的看了看眾人焦急臉龐，再抬頭望向清池對面。
廊下依舊是廊下，只是空空如也，再沒有那個高大身影。
如同一場美夢消散。
「葉姨葉姨！」耳畔是小阿狸焦急的呼喊聲。
「嗯……」葉子佩怔怔低頭，對上鳳厭離盛滿緊張與害怕的桃花眼，「阿狸？」
她喃喃道：「我剛才好像，看到南宮墨雲了？」
是她的幻覺嗎？葉子佩望向廊下，神色無恙，唯有眼神恍惚，好似半夢半醒的人，低聲囈語。
真奇怪。
冬凌和絡梧心猛的一沉！
冬凌擔憂想詢問，絡梧一把抓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
不，郡主狀態不對，先別問！
冬凌硬生生停住腳步。
「你們怎麼了？」葉子佩察覺出異常，挑眉看著她倆，目光打量，滿是探究。
「是我！」鳳厭離立刻抓著她的手，抓得緊緊的，努力藏起心中害怕，稚嫩的臉龐卻還是有幾分蒼白，「葉姨，魚烤焦了，我們喊你幾遍都沒反應。」
魚焦了？
葉子佩望了一眼，烤魚邊邊青黑一片，泛著焦味，的確糊了，不由無奈笑笑：「是我走神了，沒關係，我把這兩邊給你切掉。」
葉子佩從懷中拔出匕首，俯首之間喉嚨湧上腥甜，動作一頓。
「葉姨，你怎麼了？」鳳厭離焦急詢問。
葉子佩壓下腥甜，揚起一個淺笑，明眸里盛著淡然，輕鬆將糊掉地方切掉，遞給鳳厭離：「沒事，就在想怎麼切，給你。」
「絡梧，冬凌，這是你們的。」
「我再烤幾條。」
葉子佩自然的分了烤魚，托著下巴神態慵懶，眼眸染笑。
素白玉指輕輕敲著臉頰。
鳳厭離幾人吃得極為勉強，都有些食不下咽，一個心情比一個沉重。
「葉姨，你看看這個畫好看不？」鳳厭離把畫展開給葉子佩看。
絡梧抬手，示意畫師和太監下去吧。
葉子佩掃了一眼，畫上的人栩栩如生，畫技精湛，但她卻覺得一般，大抵是……葉子佩心中自嘲一笑，餘光觸及廊邊。
花草隨風搖曳，風中都帶著思念味道。
「好看。」葉子佩垂下眼帘，明眸晦暗，復揚起淡淡笑容，拎起兩條烤魚，「我去看一看南宮墨雲，你們吃吧。」
葉子佩起身，步伐悠然，背影瀟洒，隱約融入塵光。
絡梧心中沒來由的慌張：「郡主，我陪你去。」
兩人離開后，冬凌沒心情吃魚了，心情沉重的看著鳳厭離：「阿狸，郡主她……她怎麼了？」
為什麼剛才會突然那樣？
「是心魘。」鳳厭離悶聲道，「就是心病，太重的心病鬱結不散，試圖遺忘或自己不願承認，長時間以此就會出現幻覺。」
「長此以往，她就會迷失在幻覺里死去。」
心魘一生，藥石無醫。
所以他才會說葉子佩快死了。
冬凌一滯，死去？！怎麼可能！！
「阿狸，有沒有什麼辦法？」冬凌呼吸急促，驚慌失措，眼睛都紅了，她知道郡主一直生活在痛苦裡，卻沒想到如此嚴重，明明郡主表現得很正常，一直在努力讓魏國變好，也都接受了冥連瀾的背叛，為什麼會生出心魘，「阿狸你救救郡主，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或者有沒有什麼葯，你告訴我，我去找！」
冬凌慌得六神無主：「能不能用忘憂之術？讓郡主忘了一切可以嗎？」
「可以嗎？！」冬凌哽咽低吼。
鳳厭離坐在小凳子上，低頭翻著手裡啃了一半的魚，失落又難受，抿了抿唇：「沒用的。」
忘憂之術只是改變記憶，心魘由心而生，最劇烈的情感已經烙印在心上，最重要的是，葉姨早就想開了。
忘憂忘憂，有憂才能忘，她不認為自己有憂何來相忘？
「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冬凌不願意接受。
鳳厭離煩躁的踢了踢石子：「所以我不想那麼快讓南宮墨雲醒來！」
起初他只是察覺到葉子佩生機衰弱，猶如爹爹他說的病症一般，那病如同盛開茶花，從內由外開始衰敗，外表看不出異常。
但他沒想到，葉子佩已經生出心魘。
這根本救不了。
鳳厭離焦躁不安：「辦法有一個，但葉姨根本用不了。」
「什麼辦法？！」冬凌紅著眼睛抬頭，「只要你說，我就是死也會辦到！」
「我知道一種秘術。」鳳厭離顯然很糾結，想了想還是咬牙說出，「兩個摯愛對方之人可以互相續命，但必須是摯愛，缺一不可。」
冬凌一滯，摯愛？
郡主此生只愛過一個人，但冥連瀾不愛郡主。
「你看，所以我說沒辦法！」鳳厭離氣得跺腳，這幾天他都悄悄問過了，「葉姨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了！」
石室前。
「絡梧，在外面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