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皆大歡喜

彼時那人正與傅容澤你儂我儂，到底也沒給過什麼答覆，只說要竇以沐遵從內心。

「將來的日子，都是你自己過的，所以無需追問旁人，只要問你自己。」

從前是這話，現在依舊是。

葉半夏越是不疾不徐，竇以沐心中便越是火燒火燎。

縱是早知道她與傅容澤的幾世情緣，可竇以沐終歸也只有羨慕的份。

她從小背負著的枷鎖，原比葉半夏要厚重的多。

雖說這半年以來，她的確幾度反抗發聲，可私心裡終歸還是舉棋不定。

她當然希望能與凌嘉衡雙宿雙棲，他遣散後宮的時候，也曾跟自己承諾過，希望能像傅容澤那樣，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那一刻，要說竇以沐半點不感動，定是假的。

可單憑著這一切，還不足以讓竇以沐下定決心。

她終歸是竇知喻的親生女兒，這是宿命加在她身上的烙印，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去得掉。

倘若她當真如凌嘉衡所願，成了他唯一的皇后。

日後萬一遇上點什麼事，難保不會被人又拎著這些事再三凌遲。

而這樣的結果，不光是竇以沐，恐怕就連凌嘉衡都未必能承擔得起。

他現在的確是宣告天下，唯她而已，那以後呢？

當然，竇以沐最怕的，便是竇知喻賊心不死。

如果他能安分守己，自然是最好不過，但倘若不能，竇以沐全然不知自己該如何招架。

待將這些猶豫與不安原原本本與葉半夏傾吐乾淨，竇以沐也半點不曾覺得壓在心上的不安被紓解了多少。

至於葉半夏，她除了連聲長嘆之外，卻也委實不知該做些什麼。

若是以她二十多年現代人的思維來斷，大不了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日後她竇以沐與竇知喻都無非是各過各的日子，彼此不受牽連即可。

可這是青國。

是每個家族都有著盤根錯節複雜關係，恨不能親上加親互通有無團結協作的青國。

葉半夏心知，饒是她給出這樣的意見，依著竇以沐的心性，也決計不敢貿然受用。

到頭來反倒是她這個幫著出主意的，說不定就成了裡外不是人的主。

這樣的氣，她還是少受的好。

「其實，一切的癥結在你父親，但老實說，我半點不覺得他可能會改過自新。」葉半夏不疾不徐的一句，噎的竇以沐半天都說不上話來。

事實是，這一現實根本無需任何人提點，她心裡跟明鏡兒似的。

只是，她終歸還存著些許奢望，盼著能回到從前，倒是不必大富大貴，但一家若能和樂總歸是好的。

只可惜，這一切不過是奢望。

「陛下之所以始終不曾動他，是怕你心有顧慮，而你猶豫不決，也是擔心家中再出事端，到頭來讓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在葉半夏這個外人看來，事情其實不難解決。

三兩句話就能說清的事，根本就不必花多少心思。

可凌嘉衡與竇以沐被牽連其中，他們從來就不是能靠著這三言兩語就做出決斷的人。

更不消說，竇知喻從來都是個不安分的。

只這些時日以來，傅容澤接連收到的消息，恐怕就夠讓人頭疼了。

但縱然如此，葉半夏卻仍是勸說竇以沐跟從本心。

因為，情之一字，雖從由心起，可也從來是因本心而愈發堅固的。

至少，她跟傅容澤便是如此。

經歷過這兩世的浮沉，他們才愈發明白彼此相守是一件多幸運的事。

然，誰都沒有料到的是，就在葉半夏苦心寬慰竇以沐的當口，被念叨了無數次的毒瘤竟在開始盤算著要設計取了凌嘉衡的性命。

而他們準備好的殺手，赫然是竇以沐。

得知這一消息，竇以沐卻是驚駭得很。

「您怎麼可以……」竇以沐茫然反問。

竇知喻聞聲輕蔑一笑，不以為意地冷哼道，「為什麼不可以？如今世人誰不知道皇帝已經卯足了勁兒想要我的性命？」

枉顧竇以沐的驚駭神色，竇知喻單聲道，「與其被別人扼住咽喉，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他一字一頓，說的擲地有聲。

不容置喙的語調，委實讓竇以沐心驚。

「你是我竇家子女，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機會。」竇知喻說的斬釘截鐵，半點不給她遲疑的機會。

「不行！」竇以沐也不曾遲疑，只厲聲道。

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幫著竇知喻再造殺戮，更遑論，他要對付的人還是凌嘉衡！

「您還是早日收手吧！」竇以沐言辭懇切地道。

「不可能！」

竇知喻也一如既往的堅定。

這已經是他現而今唯一的機會了。

因著淑妃與七皇子的關係，他或許還能掙扎一二，倘若失了這兩人的助力，他全然不知道會否還有什麼別的機會。

「你別以為凌嘉衡喜歡你，就能自欺欺人了，有朝一日我們竇家落敗了，這一切可就都成了空。」

竇知喻一字一度，恨不能強行將這人重新拽到自己身邊。

但不想竇以沐卻仍是堅定的模樣，她不為所動的陣仗讓竇知喻很是生氣，當即冷下臉來，強行逼迫她有所行動。

「現在就給凌嘉衡傳訊，邀他今晚過府一敘，傅容澤那邊我自有主張。」竇知喻話音剛落，便當即命人將竇以沐綁了起來，儼然一副要逼人就範的陣仗。

竇以沐掙扎半響，卻不過是徒勞。

彼時的她尚且不知，竇知喻企圖謀反的消息並不是什麼秘密。

凌嘉衡應邀而來，為的不是赴約，而是將其徹底拿下。

傅容澤幾乎是與他同時到的，兩人剛一踏進相府大門，便無疑意味著榮華富貴一朝傾塌。

竇知喻全然沒料到，宮中御前侍衛竟來的這麼快，他尚且來不及動作便已經被人徹底拿下。

這之後，再無力的嘶吼也不過徒勞。

自那一日後，世間再無竇府。

縱是凌嘉衡寬宥，未曾責及旁人，可竇以沐卻也再沒什麼臉面待君，索性便徑直留書出走。

竇家的罪業，總得有人贖罪。

竇以沐一心想著要替父親懺悔，卻不想凌嘉衡卻是徑直追了出來。

幕天席地陪著她四下遊走，全然不曾理會京中諸事，竇以沐幾番勸慰，可最終得到的不過是那一句，「要朕回去可以，你是朕的皇后，當然得跟著。」

在凌嘉衡不容置喙的說辭下，竇以沐全然沒有招架能力。

拗不過深情帝王，她只得應允。

帝后大婚之日，最大的意外在葉半夏。

她與傅容澤本該是座上賓，但筵席開始前突然身子不適，被督主大人強行帶回後宮休憩，太醫一番檢視，卻是給了眾人又一意外之喜。

是日，陛下宣旨將兩人尚未出生的孩子認做義子，將來與太子同堪大任。

將來的事，便是一個全新的故事了，但屬於眼前這些人的幸福，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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