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倉庫

第六章 倉庫

張宏告訴我,這個紙人張不是本鄉本土的人,他住在鄰村交接的地方,此人還有個秘密倉庫,據說裡面堆滿了紙人紙馬。張宏以前見過一回,那時候他規整魚塘,需要外面送魚苗進來,送貨的司機不認識路,走岔上了後山坡,看到那裡有個挺破敗的院子,堆滿了各色紙紮物品,大白天也陰森森的。紙人張當時出來呵斥了司機一番,司機嚇得屁滾尿流開著車狂奔而去,就把這事和張宏說了。

張宏當時沒放在心上,現在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他陡然把這件事想起來了。

「你什麼意思?」我問。

張宏說:「倉庫是紙人張的老巢。咱們去那裡翻翻,或許能找到他的秘密,到時候就有和他談判的資本了。」

我想了想,現在確實也沒什麼其他辦法,讓我自投羅網是不可能的。如果和紙人張達成私下協議,事情或許還有緩兒。

張宏道:「你好好休息,我去探探那地方。」他轉身要走,我從床上下來:「我和你去。」

他吃驚地看我,問我能行嗎。

我咬著牙說:「沒問題。紙人張在村裡,倉庫肯定沒人看著,機會難得,咱們兩人在一起還能更仔細一些。」

我胡亂套了一件長袖,不敢多穿,怕出去讓人懷疑,強忍著刺骨的寒意,和張宏出來。

太陽落山,天色昏黃,眼瞅著就要天黑。妹妹擔心我,我告訴她沒事。她咬著牙說:「哥,你去哪我也去哪。」

我有點不高興:「你別添亂,在家好好照顧媽,我和你張哥一會兒就回來,說不定事情就能解決了。」

妹妹眼圈紅著,囑咐我小心一些。

張宏說,那地方還挺遠,需要開車。我們先去他家取車,他媳婦看著我們很疑惑,問道你們大晚上的去哪。

張宏不耐煩:「你好好在家呆著,別亂打聽。對了,離婚申請表你到底什麼時候填?我還等著。」

我看到他媳婦眼珠亂轉,像是藏著什麼心思。我跟著張宏去後院取車,他媳婦跟在後面:「強子,大熱天的你怎麼穿著長袖衣服,熱不熱?」

我吱吱嗚嗚說,嫂子,我是熱傷風。

張宏不高興了,罵媳婦:「你趕緊把離婚表填了,咱倆好聚好散。」一邊說一邊罵:「成天在我眼皮子底下轉悠,一看見你就想起雷帥那天穿褲子的情景,膩歪死我了。」

他媳婦哀求:「張宏,我知道錯了,咱倆重新開始不行嗎,以後好好過日子。」

張宏破口大罵:「滾蛋,有多遠滾多遠,把你休了我再找個大姑娘,誰他媽找你算是倒了血霉了。」

我周身煩躁,這時候還得耐著性子勸他們兩口子。

他媳婦含著淚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幹什麼,我告訴你,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張宏氣得抄起笤帚疙瘩就要揍媳婦,我趕緊攔住:「張宏,你有沒有點正事?!你是不是想看我死?」

張宏沒了脾氣,嘴裡罵罵咧咧,帶著我來到後院開車就走。

出了院子,我回頭看看,心裡有些擔心:「你媳婦不會知道什麼了吧。」

「知道個鳥,你放心吧,我誰也沒告訴。」張宏滿不在乎。

我們開車出了村,繞過山路,四十多分鐘後到了一處山坡下面。張宏停好車,我們兩個翻山上去,我越走越是虛弱,夜裡的樹林氣溫很低,跟入秋似的,小風一吹,皮膚上猶如無數小刀割過。

我停下來,抱著肩膀蹲在樹下。

張宏二話不說把自己唯一一件單衣脫下來,讓我套上。

我虛弱地看著他,兩腳發軟,靠著樹說:「張宏,我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張宏急了:「強子,你別胡說!媽的,你要是過不去了,我也不活了!」

我顫抖著嘴唇:「冷,我冷。」

張宏擦著眼睛,狠狠地說:「強子,你要是過不去,我就一刀捅了紙人張,給你報仇!然後我再去挨槍子。」他越說越氣:「殺一個夠本,兩個就賺,我再把我媳婦和雷帥那一對姦夫淫婦都殺了!」

他氣哼哼的,雙眼血紅。

我拉著他,虛弱地搖搖頭:「張宏,我跟你說個秘密吧。我在學校里犯事了……蹲了一年大牢,被學校開除……我活著本來就沒什麼意思……你,你要好好活下去。」

張宏嗚嗚哭,蹲下來把我背在後背,他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哭著說:「咱們都好好活著,為那些人渣把命搭進去不值。」

我迷迷糊糊趴在他的後背上。因為太過陰冷,我眼皮子沉甸甸得睜不開。隱隱聽到張宏說:「……快到了……你別睡……堅持,千萬別睡!」

我狠心咬了咬舌尖,一股痛楚傳來。

我勉強睜開了眼,看到不遠處的山坡叢林之間有一片空地,月光下是個雜貨院。院子四周是一人來高的木頭柵欄,大門敞著,裡面堆著紙錢香燭,紙人紙馬,還有紙糊的別墅小轎車什麼的,確實讓人看著心裡發寒。

我多少恢復了一些精氣神,從張宏後背下來。他點開手電筒,照射過去,院子里寂靜無聲,沒有人影。

「是這嗎,怎麼門都不鎖。」我說。

張宏道:「誰腦子有病半夜來偷紙人,這玩意扔大街上都沒人撿,不當吃不當喝半夜誰看見了還能嚇一跟頭。」

「這裡可是紙人張的秘密基地啊,他就不怕秘密被人發現?」我說。

張宏搖頭:「除了咱倆,誰會對他這麼個糟老頭子這麼關心。走,進去瞧瞧再說。」

我們一前一後進了院子,手電筒光亮所到之處,都是栩栩如生的紙人,和真人差不多,有童男童女,紅嘴唇圓眼睛,有的還戴著高高的尖帽子。院子里的溫度似乎比外面還要低,一股股的陰風打著旋兒。

我們兩人咬著牙往裡走,要不是攤上這事,誰能大晚上跑這來連凍帶嚇的。

到了裡屋,推門進去,剛進門就差點被嗆出來,說不出什麼味,像是有人熬中藥倒出來的藥渣。

屋裡非常亂,擺滿了童男童女,牆角還放著一口大棺材。牆上畫了很多符號,都是用黑色蠟筆畫出來的,有十字架,還有萬字元,看得心裡很不舒服。

我們只有一把手電筒,是張宏拿著的,他四處察看,我在後面藉助餘光打量屋子。就在這時,張宏喉頭咯咯響:「強,強子,你過來看。」

我趕緊湊過去,在手電筒慘白的光亮中,我看到靠著后牆的地方,擺著一個小供桌,高度很矮,像是長長的一條板凳。供桌上插著三支白色蠟燭,正微微燃燒,蠟燭的前面有個小碟,在碟子里裝著一個黑森森的物件。

我第一時間就認出來,正是詛咒雷帥用的,我們在地里砸進去的那木橛子。

張宏和我面面相覷,臉色都不好看。我和他在小樹林找了好長時間,都沒找到這東西,沒想到居然會在紙人張的倉庫里出現。

這更加證實了他的身份。

我現在落到如此地步,果然拜他所賜。

張宏過去想抓住木橛子,想毀了它。我一把拉住他,低聲說:「且慢,這裡古怪,還是搞清楚再說。」

張宏說:「怎麼搞清楚,說不定紙人張一會兒就回來了。我看這玩意趕緊燒了吧,一了百了。」

我也沒個主意,總覺得不甚妥當。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重重的咳嗽聲。

張宏嚇得臉都白了,我手疾眼快一把奪過他的手電筒,趕緊滅掉。

我們兩個連滾帶爬,躲到那口大棺材的後面,張宏兩隻腳發軟,坐在地上牙齒咯咯打架。

或許是因為被寒意折磨的緣故,分散了我的大部分注意力,我不像他那麼害怕。我悄悄探出頭看,門外進來一個人,身形佝僂。

他點亮了屋裡的燈,屋頂亮起了一盞幾十瓦的昏黃小燈泡。燈泡是用電線拽著的,在空中還晃晃悠悠,使得屋裡光線來回晃動,人影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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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亞秘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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