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最後一夜
日落斜陽,天際染上了層次漸變的金橙色,倒映在平靜的海面上,微風拂過好似把這如畫的景吹皺了,海面蕩漾起帶有色彩的波光粼粼,落入眼裡是另一番與眾不同的美。
黃昏下的惡魔島籠罩在一片橙黃色的光暈中,增添了幾分柔和與安寧的氣息,偶爾一陣輕風輕柔地拂過,浮去了往日的浮躁與動蕩不安,晃動著草葉發出「沙沙沙」的聲響,在此刻配合著鳥兒時不時的鳴啼,甚為美妙!
眼前的景色雖美如詩如畫,前路卻分外坎坷而艱險,如果他們熬過了今晚一切都好說,如果熬不過——此時此刻的閑暇時光,大家也就分外珍惜。
夕陽下,距離海邊有小段距離的沙灘上,龍飛和凌陌嵐宛若是情侶般並排而坐,目光時而眺望著遠方,時而低頭看著腳下撥弄著腳邊的沙。
良久,龍飛開口打破沉默:「如果我們能活過今晚,你打算做什麼?」話落,他滿是期待地側頭看向凌陌嵐。
陽光剛剛好落在她的臉上身上,近得可以看到她臉上的細小的絨毛都在閃著光,呈現出晶瑩透亮狀,再加之她時不時眨動著那捲翹猶如蝴蝶振翅的睫毛,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看著看著,龍飛竟有些入迷,多希望時間能在此刻暫停!
回眸一笑百媚生,說得便是此時此刻的凌陌嵐。一瞬間,龍飛的臉猶如水煮過的龍蝦,刷地一下羞紅了臉,趕緊別過頭去佯裝在看著遠處的夕陽。
沒想到,這錚錚鐵漢也會有如此嬌羞的一面。凌陌嵐心想著,臉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熱,趕緊別過頭去,把話題引到龍飛剛剛問的問題上。
「我想開個咖啡店,裡面擺著好看的花,放滿了書本。我會開在學校的對面,每天都會看到放學的少年少女們從我的店門口經過。」
說著,她不由得在腦海里勾勒出一幅美麗的畫面: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澆熄了炎炎夏日,帶來絲絲清涼與清新的味道。
此時正是下午放學時分,大量的學生湧出了校園門口,他們在校門口或互作告別,或一同前行。
她的咖啡店就開在學校門前,咖啡店門前剛好有一個小院落,在院落里零落地擺放著三兩桌椅,坐著三三兩兩悠閑地的客人,他們聽著悠揚舒緩的音樂,品著咖啡與甜點,享受傍晚愜意時光。
而她就在院落一些邊邊角角的地方,修剪著她種植的花枝與綠植被,目光越過圍牆上長勢極好的多肉植物,看向校門口。
看著充滿青春朝氣與活力的學生們,三兩成隊一起奔向距離花店不遠處的公交站牌,或是徒步朝著距離學校不遠的家行去,亦或是一起騎著自行車在不算寬闊的路上飛馳。當然偶爾也會有落單的人,他們或是疾步或是漫步向家行去。
空氣里都是他們的味道,她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們,享受這樣恬靜而平淡的生活,便覺得此生足矣了。
凌陌嵐眼裡期許的光,深深刺中了龍飛的心中最柔軟的某處,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在心裡暗下了一個決定。
他的手落在了凌陌嵐的肩上,神情分外堅定:「你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他一定會幫她實現這個願望,只要她開心就好。
有些話不必說出口,凌陌嵐已然覺察,她感激地看了一眼龍飛,將自己的腦袋輕輕地耷拉在龍飛的肩上。
好似觸電般龍飛的身子微微一顫,臉不由自主地再次一紅,餘光瞥了一眼凌陌嵐,他的嘴角悄然掛上一抹抑制不住的欣喜,手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地伸出去摟住凌陌嵐的肩膀,輕輕地往自己懷裡拉攏幾分。凌陌嵐任由之,嘴角掛著一抹少女羞澀的甜甜的笑。
愛情的種子在他們心底里迅速生根發芽茁壯成長開花來,想愛就要勇敢去愛,誰都不知道是否還有明天。
有朝一日愛情也會融化為親情,在歲月的長河裡雖彼此傷害過,最終還是會選擇原諒,並相濡以沫相伴一生。
只見,葉洪安緊緊地摟住妻子,妻子腦袋輕靠在葉洪安的懷中,他們看著坐在前面玩著沙子的蕾蕾,蕾蕾偶爾回頭看看他們,或手指著前方興奮地喊些什麼。
至此時,葉洪安才徹底幡然悔悟,縱然外面的女人千嬌百媚,家裡的如何相看兩生厭,到最後終歸會發現,還是原來的才是最好的。想到此處,他不由得心生懊悔與愧疚。
「老婆,對不起,都怪我!要……」
一隻纖細的食指,輕輕壓在他的唇瓣,蕾蕾媽柔聲說道:「別說了,我們要珍惜這一刻!」她伸手去握住葉洪安的手。
「嗯!」葉洪安輕點了點頭。
兩人不再說話,靜靜地看著坐在他們前方的蕾蕾和遠方的夕陽,畫面溫馨而美好。
另一邊,王曉珂,辜星月,靳小東,文教授和王天他們幾人團坐在一起,討論著關於過去的點滴。
看著身邊很多年未見的老友,王天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由地感嘆道命運的奇妙:「老同學,沒想到多年後的相遇居然是在這荒涼的海島上。唉!」話落,又是一聲嘆息。
文教授笑了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同學,啥都別說了。即使到了黃泉,我們也有個伴兒了。」
王天無奈地搖了搖頭,神情悲傷地說道:「我現在沒什麼指望了,是死是活已經沒那麼重要,活著固然好,死去也沒多大幹系。倒是你,你的兒女們……」他垂下了頭,說不下去了。
文教授不以為意:「兒女們都有各自的家了,我孤家寡人,倒是你們要好好活下去。」他的目光落在王曉珂,辜星月和靳小東三人。
「嗯!」靳小東點了點頭,「等我回去,我一定好好讀書,再也不惹爸媽鬧心了。」
說到父母像是被觸碰到敏感地帶,靳小東的情緒一下變得更加低落,忍不住捂著臉哭泣了起來。
以前,父母總是見縫插針地尋找著各種機會教育著他,逼著他去上他一點興趣都沒有的培訓班,讓他做不喜歡做的事兒。而他總是嫌棄他們嘮叨,嫌棄他們多管閑事,甚至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參加這次的國外旅行。
如今經歷了這麼多,他方知可憐天下父母心。
想來他失聯了這麼久了,父母一定很是著急和擔心吧,說不定在四處奔波地找著自己。這麼一想,他就更加內疚和懊悔了。
看到靳小東這樣,辜星月心裡抽搐了一下,她伸手摟過靳小東,像是安撫小貓般溫柔地撫著靳小東的背。
靳小東含淚抬頭看著辜星月:「辜姐姐,你還有什麼心愿未了嗎?」
「嗯?」辜星月沉吟片刻,以著輕的一陣風一吹便散了的聲音應了一句,「有吧?」
目光眺望著遠方,似乎也把她思緒帶向了遠方。
一個月前,他因為男朋友未送她生日禮物,一氣之下,任性地與男朋友提出了分手。男朋友給她發信息不回,電話不接,就連托共同的朋友把補送的禮物給她,她也是態度十分堅決對拒絕,並賭氣地帶團出國。
如今想來,男朋友會在她說一句餓了,便把吃的遞到她的面前,在她女人特殊時期給她泡紅糖水,會偷偷幫清空購物車,陪她瘋陪她鬧陪她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腦袋裡全都是男朋友的好,淚水濕了她的眼眶,從她的眼角滑落了。
如果上蒼再給一次機會,讓她活著回去的話,她一定飛撲進他的懷中,跟心愛的人道歉,讓男朋友重回到自己的身邊。
見狀,靳小東不再多問,靜靜地看著遠方。
不知不覺間,彩霞已悄然隱去,天地間變為了銀灰色,預示著黑夜即將來臨。
營地內的人兒早已點燃了火堆,熊熊的火光映出上空一大片紅。天色已漸漸暗淡下來,沙灘又隨時可能有海猴子出沒,他們壓根不敢做多餘的逗留,全都回到營地內的竹屋裡。
屋子的正中間,放著早就準備好的武器與彈藥。倘若海猴子今夜來犯,就別怪他們心狠手辣,把這些準備好的東西全都用在它們身上,拼個你死我活。
一雙雙眼睛緊盯著外面的,卻也只是瞧見夜色漸濃如墨般化不開,四周仍沒有任何動靜與可疑的地方。
龍飛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錶,指針指向十點鐘方向。
現在都這個點了,海猴子還沒出現,難道今晚不會來了嗎?竹屋裡的大部分人都這般僥倖地想著,一直緊繃的神經與焦躁不安的心稍稍放鬆了一些。
可章子康不是這般想著。他沒像大家一樣待在竹屋裡,而是躲在最高點的暸望塔上。
這裡對他的狙擊來說十分有利,並且他能藉助瞭望台的優勢,可觀察到營地周邊的樹林,如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一切再正常不過。
又因為瞭望台距離竹屋不遠,躲藏在竹屋窗戶邊上的龍飛可看到瞭望塔上,章子康正沖著他做了個安全的手勢。
莫非海猴子真的不會出現了嗎?正當大家在這邊胡亂地猜測著。
一直躲在小角落的靳小東,忽然悄悄湊到龍飛的身邊,神色緊張地附在龍飛的耳畔低語了一句。
「龍飛大哥,butu老人不見了。」
「什麼?」龍飛訝異地看著靳小東,壓低著聲音焦急地問道,「他去哪兒了?」
搖了搖頭,靳小東的臉上寫滿了迷茫。
這麼晚,外面又十分的危險,butu老人也許不是不見,而是躲在某個角落吧?龍飛邊在心裡想著,邊仔仔細細地查看竹屋每個角落。果然,如靳小東所言,butu老人確實不見了。
他會去哪兒呢?正當龍飛思索著。
就在這時,靳小東像是變魔法般,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袱。只需一眼龍飛便認出,包袱裡面裝著butu老人父親的骸骨。
靳小東解釋道:「這是傍晚的時候,butu老人走之前交給我的。我看到他向樹林里走了進去。」
「他去做什麼有說嗎?」
靳小東又是一臉茫然地搖搖腦袋。
既然butu老人將如此重要的遺物交給靳小東,一定做了什麼打算。而這個打算很有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想著想著,龍飛心中的擔憂又濃稠了幾分,眉頭皺得更深,甚至有立即衝出去找人的想法。然而,現實的狀況並不允許他這麼做,他能做的也只是靜觀其變,期待著海猴子不要出現便好。
有些事情註定不會如人所願。
就在不久之後,海面悄然浮出一顆顆腦袋,上面長著一雙雙似嗜了血般通紅的雙眼,密密麻麻佔據大半個海灘。
是海猴子,它們出來了!
它們發著低低的嘶吼聲,似乎在為它們的老大鳴不平。
昨夜那個卑鄙的人類,採用了聲東擊西的方法偷襲了老大,致使它在身上留有多處擦傷的同時,腿也受傷了,走起路來不但一瘸一瘸的,並伴有陣陣鑽心的痛疼。
它的眼眸被一點點怨恨填滿,折射出吃人的目光,牙齒更是咬得咯吱作響。
這些該死的人類搶了它們守護了那麼多年的寶藏不說,還敢出手打傷了它與眾多手下,絕對不能放過他們,必要讓他們把吃進去的全都吐出來,血債血償!
齜牙咧嘴著,它似乎頒布號令般地低吼一聲,身邊的海猴子們猶如一支支利箭,鑽入樹林里,朝著游擊隊的營地撲了過去。
瞬間,樹林里響起一片「沙沙沙」的響動,樹影間如風吹過搖晃不止,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海腥味與說不上來是什麼的腥臭味,其中還夾著不同尋常詭異的氣息。
是它們來了!
正坐在暸望塔上叼著雪茄的章子康,忽然一下警惕了起來。它立即掐滅了還未抽完的雪茄,探出腦袋小心翼翼地向著樹林那頭張望。
在那些似風吹的樹影間,他還看到數個黑影不安分地躥動著,好像有千軍萬馬之多。
就在這時,樹林里忽然發響起「轟隆」劇烈的爆炸聲,霎時間火光迸裂。中招的海猴子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哼!」
冷哼一聲,章子的嘴角彎出一個好看的幅度,把剛熄滅的雪茄有重新點燃抽上,猶如王者般目視樹林,欣賞著他的傑作。
要知道他在白天的時候可沒閑著,一直忙著設計各種陷阱,在樹林里安裝陷阱,就為了——剛剛那響徹雲霄聲的爆炸聲,應該是海猴子們踩到他埋在地雷,導致地雷爆炸,最起碼炸死了兩三隻。
與此同時,聽到爆炸聲,藏在竹屋裡的人們,無需章子康再做提醒,便知曉是海猴來了。一個個都自動繃緊了神經,如臨大敵般嚴陣以待。
深知剛才的行動驚動了人類,讓他們有了防備,再偷襲便無可能。那不如——樹林里立即響起了如潮水般涌動的聲音,低吼聲,海猴子們不顧一切地向前沖。
迎來的卻是樹林里各種陷阱!
有的海猴子不幸踩中地雷,迎來的便是送給它們的爆炸。有的一腳踩空,墜入深坑中,深坑裡插著一根根能刺穿身體的竹尖。有的觸動某一處機關,一前一後兩排帶有竹尖的竹排向它們刺去。有的迎面迎來一個尖銳的大木棍,或是竹尖之類的向它們刺去。有的直接被網起來掛在空中,有的……
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陷阱,章子康都做了一個遍,足夠讓海猴子們喝上幾壺。即便如此損兵折將,也未能阻止它們攻到了營地前。
只見,海猴子老大如古代陣前的大將軍,大手一揮,仰天長吼一聲。
頃刻間,除了海猴子老大和幾隻保護它海猴子,不進反退到樹林里,其餘的全都似發了瘋,不要命地一擁而上。看著陣勢,他們是要了鐵了心,不惜一切代價要把這些人一網打盡了。
當然,龍飛他們也不是吃素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大手一揮,沖著身後大喊了一聲。
「打!」
「突突突突!」
槍聲響成一片,無數的子彈劃破空氣,如雨點般朝海猴子所在之處落了下去。
或擊在地上揚起陣陣灰塵,或是擊到火堆上濺起些許火星子,或是嵌入周邊的建築里,亦或是鑽入海猴子的身體里,藍色的血液飛濺出來。
這次,它們雖也是捂著受傷的地方嘶吼著,引得其他海猴子共鳴跟著一起吼叫著,一聲高過一聲。讓原始可怖的臉變得更加猙獰,且多了幾分嗜血的殺戮之氣,讓人望而生畏,不經打了一個寒顫。
多慶幸此刻自己在竹屋內,否則在外面被海猴子們抓住了,估摸著絕不是撕成碎片這麼簡單了。這般想著,他們更加賣力地射擊著,盡最大的能力不然海猴子靠近。
子彈在空中肆意地叫囂著,向海猴子們衝過去,逼得海猴子靠近竹屋不得,只得後退。可是它們的後退,真的是後退,還是估計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