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對峙
蘇甜甜沒心沒肺,但不代表狼心狗肺。
她只是頭腦清醒,時刻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便向來我行我素,不在乎旁人感受。
看著輪椅上的英俊男人,想著是自己害得他變成這般,她心裡多少還是愧疚的。
一個人不能行走,只能坐在輪椅上,這是多大的打擊?
何況是夜蕭哲這樣的男人!
他當年一定很痛苦,一定……很恨自己吧。
思及此,蘇甜甜突然明白他找自己要做什麼了。
他肯定想報復!
客廳里安安靜靜,兩人對峙良久,直到蘇甜甜招架不住,冷著臉率先撇開視線。
夜蕭哲看她這副反應,嘴角扯了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輪椅微轉,朝著餐廳:「先吃飯吧,車禍后,我的腸胃異於常人,餓不得,每天到點就得吃飯。」
蘇甜甜本能地皺眉,身體跟著他轉過來,「什麼意思?」
——什麼叫「腸胃異於常人」?
男人已經到了餐桌邊,轉過來看向她,薄唇輕扯,「你關心?」
「……」蘇甜甜抿唇,不理這問題了,朝餐桌邊走近兩步,開門見山,「你強行把我綁來到底什麼事,直說吧!」
夜蕭哲本想著她多關心兩句呢,誰知她話題說轉就轉。
看來,她的絕情冷酷並不是裝出來的。
心頭微微失落,他也沒賣慘,只低頭優雅用餐。
沒等他回答,女人又補充:「如果還是談收購成業的事,我勸你省省力氣,不管那是不是個燙手山芋,我都不會拱手讓人。」
「你這是何必?」男人隨口應了句,抬眸,用眼神示意了下身邊的位置,「你奔波了一天不累么?坐下邊吃邊聊。」
奔波了一天?
蘇甜甜暗暗攥拳,看來這個人真是盯上自己了,對她這幾天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餐桌上的飯菜,不知是不是巧合,竟都是她愛吃的。
蘇甜甜又想到閨蜜的話——這人不會真的還愛著自己?
可他不應該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齒嗎?
「講真,成業走下撥路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其中有你們公司內部管理問題,也有外部市場環境的因素。你就算能坐上總經理的位置,整頓內部,可外部環境你怎麼辦?況且——趙家外戚霸權,從總部到分公司盤根錯節,你想人事改革,勢必觸動他們的利益,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老話說得好,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趙春芳那伙人,都不是善茬兒,他暗地裡盯著頗有些時日了。
夜蕭哲分析完利害關係,由她慢慢考慮。
蘇甜甜沉默著,沒說話。
這些問題,她當然考慮到了。
只是被夜蕭哲拿出來擺在檯面上說,無疑讓她更加難堪。
四年前,是她拋棄了這個男人。
如今,人家尊貴如在雲端,即便腿腳不便,可絲毫不影響他的權勢與財富。
可自己呢,竟落到這般進退兩難的地步。
蘇甜甜兀自琢磨了會兒,再次疑惑:「既然你知道成業存在這麼大的問題,為什麼還願意高價收購?」
夜蕭哲語調平緩,面色清淺:「我跟你立場不一樣,我收購后,那些酒囊飯袋肯定得通通開掉,能者居上。」
蘇甜甜心裡不服,可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
夜蕭哲見她不吱聲了,臉色又和緩了幾分,「甜甜,雖然你曾對不起我,可我並沒想以牙還牙,我是真心為你著想。」
原本,他不說這話,蘇甜甜還不會豎起渾身利刺。
他一說這個,女人反而嘲笑道:「難不成四年多過去,你還痴心不悔?」
男人嘴角斜斜勾起,「我若說是,你信么?」
「呵!你覺得呢!」
蘇甜甜一向心高氣傲。
她從不信任男人,自然更不信一個曾被她狠狠傷害過的男人,有權有勢,富貴顯赫,至今還對她念念不忘。
都是商人,無利不起早,她篤定夜蕭哲肯定有什麼陰謀。
也許是為報復,也許是為某種利益。
「你為何不信呢?」夜蕭哲淺淺呷了口紅酒,等高腳杯落回桌面,才玩味一般挑眸,「當年的事,你始終欠我一個解釋,我心有不甘,也屬正常吧?」
果然是——
蘇甜甜直直盯著他,腦海中飛快組織著語言:「過去的事,算是我對不起你好了……但以你的條件,身邊不缺女人吧?哪怕現在腿腳不便,肯定也還有名媛千金主動撲上來的——你何必在我這顆歪脖子樹上吊著?」
夜蕭哲聽她把一段戀情說得這麼無所謂,心中隱隱氣悶,嘴角的笑終於冰封。
「歪脖子樹……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他話音驟然變冷。
「……」女人撇嘴,不回應。
夜蕭哲瞧著她油鹽不進的樣子,突然挑眉問道:「你現在單身?」
「幹嘛?」
「問問而已。」
「當然不是,我這麼年輕貌美又有能力,你覺得可能單著?」
「你剛才不還說自己是歪脖子樹嗎?怎麼這會兒又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蘇甜甜被他懟得啞口無言,愣了秒才回,「幾年沒見,你倒是變得毒舌了!」
「呵呵,毒舌也比毒心好吧?」
「你說誰心毒呢!」
「天下最毒婦人心,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我不過是親身經歷了一遍,更有發言權罷了。」
男人嘴角的笑重又勾起,瞧著那沒心沒肺的女人生氣了,他反而高興。
「……」蘇甜甜再次氣得語塞。
闊別四年多,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如今的他,即便坐在眼前,兩人四目相對,也好像他們之間隔著層層霧障,叫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更惶論內心的真實目的。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男人微微垂首,繼續用餐。
只是,他的眼眸間或抬起,直勾勾又過於張揚放肆地盯著女人——好像他口中咀嚼的不是食物,而是……她!
蘇甜甜的心跳再次漏掉一拍,而後冷著臉淡淡丟了句:「往事已散,夜先生請自重——不管是我,還是成業,都不是夜先生可以染指的!」
話落,她昂首挺胸,瀟洒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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