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少將軍
或許是因為陸家二少爺陸規秦的事情於葉傾容而言著實太過震撼,因此左卿接下來啟奏的幾件事情,葉傾容的渾渾噩噩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
下了朝,葉傾容步履虛浮地前往御書房。
許是因為先前已經商量好了,接下來的一個月內,左卿都要入宮「伴駕」。
雖說左卿給自己攬了一個治理江南水患的活兒,但是在離京之前,他還是會謹遵諭旨,每日前往御書房的。
無非是換個地方辦公,除了要忍受陛下那是不是色眯眯的目光騷擾之外,左卿覺得其他方面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影響。
然而,這一次,註定要讓左卿感到迷惑了。
葉傾容走進御書房后,並沒有急急忙忙地往左卿跟前湊,而是走到那唯一一張案台前,順手抽出一份奏摺準備看了起來。
上前兩步準備將奏摺接手的左卿:……
等了一會兒,葉傾容抬頭,彷彿這才發現站在一旁彷彿有些手足無措的左卿,恍然大悟:「來人,給左相收拾一張桌椅出來。」
底下伺候的小太監立刻應聲,躲著葉傾容和左卿福了福身子,這才邁著小碎步倒退出門。
葉傾容沖著左卿禮貌地笑了笑,說了聲「你隨意」后,便再一次埋頭入面前的奏摺內開始處理各項事宜。
雖說沒有當過皇帝,但葉傾容前世也是商業帝國的首席執行官,這兩者之間多少有些互通之處,因此,葉傾容在經過最初的陌生期后,便很快上手了。
江南水患的奏摺確實已經在他的案台上擺放了數月,只是原主一直忙著風花雪月,沒時間處理罷了。
雖說現代社會對於治理洪災已經有了相對完善的機制,但是葉傾容畢竟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她只能努力回想以往在報紙新聞上隻言片語提及的治理方法,組織成風夏國臣民們能夠聽懂的話語,然後記錄在奏摺上。
而一旁等著小太監收拾桌椅的左卿,則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盯著一進入御書房便沉迷於奏摺,連眼神都不願意分給自己的葉傾容。
他們的皇帝陛下這是……突然開竅了嗎?
又或者是被什麼亂臣賊子掉包了?
左卿這麼想著,突然出聲問道:「陛下,點心上一合酥可好?」
「好……」葉傾容批示完一本奏摺,正打算換個思路繼續下一本,冷不防聽見了左卿的詢問,下意識就像應和。
然而就在話語剛出口的一瞬,葉傾容就立刻收了聲,轉而說道:「槐花糕,或者龍鬚酥。「
原主或許是以前不受重視,即便是點心也鮮少能夠分到甜口的。
當了皇帝后就偏好各類甜味點心,一合酥這種咸甜口的,便被命令禁止端到她面前了。
葉傾容倒是不挑,但是為了避免露餡,她想了想,還是按照原主的口味習慣吧。
左卿沒有試探出什麼,恰好方才出門的小太監已經將桌椅搬進御書房了,左卿便將這份疑惑暗藏心底,在案前坐下,順手取過一部分奏摺,也跟著批閱起來。
一時間,御書房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葉傾容隨手取過一份奏摺,上奏的是兵部尚書,說的是少將軍夏如歌率軍抗擊北境蠻夷的事情。
如今已然入夏,荒漠冰河解凍,牧草豐沛,關外這群蠻夷便打算休養生息,與風夏王朝休戰了。
因此,以塔德部落為首的草原十三部落排除使者求和了。
在這封奏摺送到御書房之前,少將軍已經帶著關外來使往風夏都城日夜疾馳,按照時間來算,或許三日內便能夠抵達都城了。
看到這兒,葉傾容的思緒有些遊離。
少將軍夏如歌,是原身年幼時自己「撿來」的伴讀。
說是撿來的或許並不恰當,畢竟按照他們初遇時原身那狼狽的模樣,當時到底是誰撿走了誰還並不好說。
原身的母妃只是一個偶被臨幸的宮女,一夜風流懷上了葉傾容,被封了位。
並不受寵的母親帶來的就是其他兄弟姐妹的排擠鄙夷,原身就在那最為悲慘的時候,遇見了開朗熱情的驃騎大將軍之子夏如歌。
夏如歌並沒有想其他皇子公主那般嫌棄原身,而是主動帶著她看書識字,也教她簡單的防身手段。
可惜好景不長,驃騎大將軍之子私會六公主的事情很快暴露了。
夏如歌被家裡禁了足,而原身又回到了那被人欺負嘲諷的生活中。
等到風夏王朝皇室一個個魂歸天外,原身被推上這九五之尊之位后,她幼年時對夏如歌那點兒感激之情陡然變了質。
每天晨昏點卯一般到夏如歌面前報道,大肆獎賞驃騎將軍府,甚至大張旗鼓地將聘禮送到了將軍府門口,養眼將以後宮鳳印為聘,迎夏如歌入宮。
這陣仗氣得驃騎大將軍臉色發黑,夏如歌更是借著關外蠻夷動亂的理由,偷天換日瞞天過海,混進開拔的鎮遠軍中遠離京城。
等到原身察覺這一切的時候,留給她的只有夏如歌的一封告罪信:「臣願為國分憂,戍守北疆,永不回京!」
原身氣得差點兒一紙詔令抄了驃騎大將軍的家,奈何這北疆還得靠驃騎大將軍守著,朝堂上又有左相為首的一眾臣子極力勸誡,此事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有身為驃騎大將軍的父親,再加上夏如歌本身能夠吃苦有勇有謀的能耐,在擊退幾次蠻夷侵擾后,他很快就在軍中闖出了名聲。
封位需要皇帝親自下令,但軍營中的將士們平日都以少將軍稱呼夏如歌。
想到這兒,葉傾容輕輕嘆息一聲。
左卿、墨蘭煊、陸規秦,如今再加上一個夏如歌。
原主雖然自身能力不怎麼樣,但看男人的眼光還真是……足夠刁鑽。
這四位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一想到這兒,葉傾容又想起催著欽天監定日子入宮的陸家二少爺,只覺得頭更疼了。
日光上移,很快便到了正午時分,左卿一心想著早點兒處理完公務,葉傾容沉浸在原身與夏如歌的回憶中,倆人竟然誰都沒有意識到眼下該是吃飯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