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別人家的心事
第二天中午,疲憊不堪的差蘋和寇正夕,迎著午後陽光醒過來。
昨晚,他們真的很累,尤其是寇正夕……額,自行補腦哈。
他的手機在枕邊嗡嗡作響,忙碌的總裁大人整整一個上午不接電話,想必未接來電至少數十通。
差蘋躺在他的臂彎里,嘟著嘴推了推他,迷迷糊糊地說,「手機一直震,震得我在夢裡都發生大地震了,你快接……」
「嗯……」寇正夕其實早就醒了,也聽到手機的響動,他沒有接聽,不是因為睏乏,而是頭部依舊傳來陣陣鈍痛,疼得他冷汗直流。
起初他以為頭疼是因為情緒波動所致,但此刻看來,縱使和差蘋在一起也沒有好轉的跡象,甚至病發時間在延長,所以他不得不懷疑……莫非真是病?但是如果確實是病的話,為什麼疼痛感總是發生在差蘋與他鬧矛盾的時候?
差蘋翻個身背對他,緩慢地睜開眼,神志很快清醒起來。
旖旎一室,一夜纏綿。她對他的感情越發難以割捨,可是再難割捨,她也要試圖結束,畢竟她還沒有找到說服自己留在他身邊的理由。
與此同時,寇正夕在接起手機,聽到對方聲音的時候,他驀地睜開雙眼,繼而走向客廳,離開前還順手關閉卧室門。
差蘋聽到不輕不重的關門聲,隱約感到氛圍上的變化。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兒,拉開一個門縫兒向外窺視……雖然聽不到寇正夕的聊天內容,但是他的眉頭始終緊鎖,似乎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
寇正夕目光一掃,注意到鬼鬼祟祟趴門縫兒的差蘋,他沒有與對方打招呼,直接截斷通話,隨後向廚房走去,問,「來杯熱牛奶?」
「好,謝謝。」差蘋穿戴整齊,來到客廳的時候,寇正夕已經為她準備好簡單又美味的三明治。
差蘋偷瞄他放在餐桌上的手機,趁著他背對的工夫,她用手指戳了下手機按鈕,發現手機沒反應,我去……他還把手機關了?到底什麼事兒?
「我想拿你的手機看一下時間,但是你的手機沒電了,趕緊去充電,免得耽誤正事兒。」她揚聲試探。
「現在是下午一點,你先隨便吃點兒,然後洗個澡,我再帶你出去吃正餐。」他的回答避重就輕,捏著咖啡杯坐過來。
差蘋斷定了自己的想法,內心感到很焦慮,因為寇正夕就是那種會把所有事情深埋心底的人,尤其是不好的事情。
如果在這個時候,她依然決定奔走異鄉,會不會錯過什麼?
她垂目沉思,大口大口地啃咬著三明治,因為思考太專註,就連咬到墊在三明治下方的餐巾紙她都不知道。
直到寇正夕上前捏住她的腮幫子,制止她咀嚼,她才意識到自己吃了半張紙……
他扶了扶她的頭頂,問,「你有心事,是嗎?」
差蘋咬唇相望,內心在咆哮,心事?心事不就是不知道你遇到啥事了嗎?!再看他此刻的神情,已經恢復往昔的沉著冷靜。
她站起身,拉住他的手,剛欲詢問,寇正夕一把將她摟緊懷中,溫柔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想告訴你,別再糾結了,之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他的懷抱既溫暖又堅實,差蘋情不自禁地摟住他的腰,試圖接受他的提議,卻又在開口前陷入內疚的情緒。
「要不……你去談一場戀愛,我批准了,我有耐心,我等著你。」
寇正夕怔住,托起她的臉頰,不悅地問,「你在說什麼?」
鬼都不知道她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何況人家寇正夕談不談戀愛,找誰談戀愛,她有什麼權利干涉?
「我……」差蘋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愚蠢,她的臉頰漲得通紅,本想轉身逃離窘境,寇正夕及時俯下頭,蓋住她柔軟的嘴唇。
這個吻有別於昨晚,有別於曾經,帶給差蘋一種非常奇特的感受。唇齒相依,耳鬢廝磨,觸感很激烈,但又不摻雜絲毫情慾的色彩,彷彿他只是想單方面的深吻她,並不需要她給出任何地回應。
格外綿長的深吻,令她漸漸感到呼吸困難,她輕輕推拒他的胸膛,他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紳士退開,而是把她擁得更緊,更深入、更投入地親吻她。
頗有儀式感的親吻?什麼情況?
差蘋的心中變得更加七上八下,心底有一到聲音在提醒她,不能走,不能離開寇正夕,他可能遇到大麻煩了!
「等等正夕……我想……」
不待差蘋道出心聲,寇正夕摟住她的肩膀,把她送到卧室門前。他抬起拇指,指肚一邊摩挲著她紅潤微腫的嘴唇,一邊笑著說,「快去洗澡,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他的笑容是那麼地富有魅力,以至於輕易控制差蘋的意志,她痴痴地點點頭,繼而走進浴室,有時候真的搞不懂自己,放著帥氣儒雅的男朋友不去好好疼,偏要想方設法氣死他,這到底是什麼心裡在作祟?莫非感覺吃定了他,便不珍惜?
寇正夕聽到流水的聲音從浴室里傳出來,他頓時斂起從容的表情,打開手機的同時,反鎖上書房門。
原來,電話是張孝生從紐約打回來的。
還記得寇正夕手部受傷的事情嗎?他為了保護張孝生不被疾馳的轎車撞死,手部不慎與車體發生劇烈摩擦,救助導致手背蹭掉一整層皮。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張孝生心裡過意不去,堅持要給他做一個全面的檢查。寇正夕為了讓張孝生心裡好受點,也沒拒絕,自當提前做體檢。
然而,他沒有等到檢查結果出來便離開紐約,因為,他太想念差蘋了。
顯然,檢查結果並不理想。張孝生告知寇正夕,他的腦袋裡長了個不好的腫瘤。腫瘤好死不死壓在管理情感的神經上,如果不能及時進行切除手術,寇正夕可能會對情感神經徹底失去主控權,不過,是手術就存在一定的風險,何況是最精密最脆弱的大腦,經過外國專家會診研究,統一給出的結論竟是,手術失敗的幾率高達50%。
死亡,原本距離年輕的他是那麼遙遠,此刻卻又近得比肩而立。
不接受手術?也不是完全不可以。然而,當一個人對自己的情感喪失管理能力的時候,他便成了情感障礙患者,想哭的時候笑,想笑的時候發脾氣,想愛的時候不會愛……
一覺醒來,世界坍塌。寇正夕就是這種感覺。可是他在差蘋面前仍舊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不想讓她擔心,不想看她潸然淚下,是真的捨不得讓她難過。
老人們常說,老天是公平的,給你富貴榮華就未必給你幸福美滿,彆強求,這就是命。寇正夕是無神論者,他不信,他又憑什麼信,財富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是他一拳一腳打拚回來的,所以憑什麼不讓他擁有愛情,這才不公平吧?!
…………
一刻鐘后,差蘋頂著濕漉漉的長發走出浴室,發現寇正夕正坐在床邊等她。他手中攥著一個吹風機,笑著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差蘋笑靨如花,歡蹦亂跳地走到床邊,背對他盤腿坐好。
風筒呼呼作響,寇正夕不自覺地彎起嘴角,記憶回到邂逅差蘋的那個夜晚。
「還記得你在停車場門口堵我的那晚嗎?就是你尾隨我去見風投的那個晚上。」
差蘋把玩著潮濕的髮絲,噗哧一笑,說,「當然記得,為了攔住你,我差點光榮犧牲在車輪底下……然後,我的運氣還不錯,雖然你很不情願,但是好在我趕上臨時抱佛腳的機會,所以你只好帶我去見那位富商。富商很狡猾,趁你去洗手間的時候,問了一些我根本答不上來的專業問題。為了逃避拷問,我只能把紅酒潑在自己的身上,你用吹風機幫我吹乾來著……」她抬起頭,翻轉視線看向寇正夕,賊賊一笑,問,「你當時還不記得我是誰,我一路都在給你添麻煩,你說實話,是不是快氣厥過去了?」
差蘋回想著當時的場景。寇正夕也不好在富商面前斥責她,唯有按捺抽死她的情緒,故作紳士地幫她吹乾衣裳。
「雖然我在一時間沒有想起你是誰,但是你低頭認錯的態度令我感到似曾相識,一副兒時的畫面不斷與眼前的你重疊,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寇正夕放下風筒,從她的身後環住她的身體,他把臉頰埋在她的肩窩裡,嗅著洗髮水的馨香味道,悠悠地闔起雙眸。
多希望讓時間可以停止在這一刻,永遠不要改變。
差蘋蓋住他的雙手,與他依偎許久,正在給自己找理由不離開的時候。
寇正夕率先開口。
「你昨晚告訴我,你會離開本市,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呃?……」差蘋脊背頓僵,昨晚他為了留住自己,連耍流氓奪貞操的招數兒都用上了……可是今天,他在催促她離開。
似乎,目前已經不是她要不要離開的問題,而是他不想讓她留下來的問題。
「這一次我如果離開,我們的緣分也就盡了。你……知道吧?」
她撂下狠話,這話說給貪婪自私的自己,也說給不願分享心事的寇正夕。
最後一次用「他愛她」要挾寇正夕,期許他自願道出真相。
她的心臟劇烈跳動著,等待他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