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血戰大漠
拿火器的波斯人應當是這這群人的首領,見這人一死,那剩下的二十多波斯人立即開始放槍,紛紛射向奔來的林向笛等一眾人等。
大家已經見識過火器的利害,知道挨上一槍就會像老鐵和黑子一樣殞命,因此一邊靈巧的躲閃,一邊伺機尋找機會撲向波斯人。
林向笛以為這群人長期生活散漫,一旦遇到這種要命的事時,大抵會抱頭鼠竄。可讓林向笛覺得非常不可思議的是,他們非但沒有走,反而被激發了鬥志一個個驍勇善戰,前仆後繼。
不過,此刻的林向笛也顧不上感動,也縱身投入到戰鬥中。
古時的火器當然比不上現代槍械,打一發火藥,必須裝填一次,做不到連發,便給了林向笛他們反擊的時間,而且他發現,波斯人帶的火器沒有準星,再加上他們的手法不怎麼樣,因此,他覺得這一戰,有極大的勝算。
他躲過一槍放空的火器后,趁著波斯人裝填火藥時,舉刀便劈,一刀下去,那人連胳膊帶膀子掉落在地,旋即,那人一頭栽倒在地,疼的哭爹喊娘。
忽然,有人喊了聲:「小心!」
林向笛下意識地蹲在地上,緊接著就覺得頭頂有東西飛過。他猛地轉過身去,看到一個黑髯波斯人正在手忙腳亂的裝填火藥。他距離波斯人大概有十米遠,中間還隔著一匹受到驚嚇前蹄飛起的駱駝。
說時遲,那時快,林向笛連續幾個跟頭翻過去,從高高揚起的駱駝蹄下滾過,差一步就被驚慌的駱駝踩到。
到波斯人面前時,他一個鯉魚打挺,飛身躍起。於此同時,他的刀也舉了起來。他大喊一聲:「敢嚇唬我,要你命!」
那把刀從波斯人的囟門劈下,一條鮮紅的血線一路延伸到肩胛處。
黑髯波斯人瞪大眼睛,嘰里咕嚕的用波斯語說了句什麼,便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左白那邊也是左劈右砍,根本無暇顧及林向笛。
波斯人持著較為先進的武器,可遠距離擊傷林向笛他們這些拿著冷兵器的人。
忽然,林向笛聽到火器聲發出的巨大響聲,應聲倒地的則是小三兒。
小三兒原本不該參與在戰鬥中,因為他屬於外圍放哨之人,沒想到他卻跑來支援大家,遠在數米之外就遭到了火器攻擊。
他中槍的地方是頭部。林向笛向他飛奔過去的時候,只看到他側身重摔在地,左右太陽穴都已經聯通貫穿,那模樣甚是可怕。
林向笛心痛的說:「小三兒,小三兒,你別這樣走。我還沒有來得及謝謝救我呢。」
可惜的是,小三兒再也聽不到了。他的眼珠暴突,面目猙獰。
林向笛輕輕放下小三兒的屍體,沿著小三兒中彈地方,尋找火藥飛過來的軌跡,很快,他就鎖定了一處不遠的沙丘。
果然,他看見沙丘背後緩緩的伸出一個黑色的槍筒。
他知道在他抱著小三兒的時候,波斯人已經充填好火藥,準備再次拉響火器。
他快速的向前移動。
在移動的過程中,他清楚的看到那火器的角度不停的變換,正在瞄準他。
左白也發現了問題,他沖林向笛喊:「小心啊。」
林向笛沒有回應,而是使出左白教給他的蛇形步法,左右躲閃,以免讓火藥傷到自己。
嘭。
火器再次拉響,林向笛分明看到了火器尖端冒出星星點點的火花。
林向笛再次靈巧的躲開,火藥被射到了沙子中,很快被埋沒。
他冷笑著對波斯人吼到:「想打中我,你少做夢了。我打了這麼多年的《使命召喚》,躲個你,還不跟玩似的。」
他三步並作兩步,趕在波斯人充填火藥前就站在了波斯人面前。
那波斯人一下子停住了手中的動作,傻愣愣的看著林向笛。
林向笛怒目而視,大聲質問到:「你們是不是打算把我們斬盡殺絕?」
波斯人忽然一下子滅了氣焰,把火器扔在地下,跪地求饒:「好漢,放了我吧。」
林向笛的嘴角揚起一抹嘲意,眯起眼睛問:「放過你?然後呢,等待時機,備齊人馬,再來找我們算帳嗎?」
波斯人痛哭流涕的求饒到:「放了我,我絕對不再踏入這裡半步。」
其實,說到這裡,林向笛已經心軟了,畢竟他不是殺人如麻的殺人狂,在他的認知里,得饒人處且饒人,更何況,這些人也是被雇傭而來,哪有那麼大的過節,非要致人於死地呢?
他又想到剛剛被自己殺死的三四個人,心中頓時布滿了愧疚。
林向笛想:要不放了他吧,他家中定有妻兒老小。
正在林向笛出神想事的時候。
只見那波斯人突然從背後抽出一炳鑲嵌著錫蘭國寶石的短刀,波斯人目露凶光,抬手就向林向笛的腰腹部刺去。
林向笛還未反應過來時,那把短刀已經直直刺入他的腹部。
所幸他在看到短刀的0.01秒內就做出應激反應,後撤半步,那柄短刀才插入不深,僅僅是插在腹壁之上。
林向笛疼的當即就單膝跪地,右手的刀直插在沙地之上。他口中嘶嘶的吸著涼氣,一邊抱怨似的說到:「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憎之處。我剛想放了你,沒想到你下陰招。」
波斯人顯然是常年在這裡行走,聽的懂林向笛的話,他也冷笑著說:「今天不殺了你們,我們就拿不到賞銀。你還真以為我要……」
波斯人的話只說了半句,林向笛就已經呈半跪之姿,身體重心後仰,揚起手中的刀,橫掃而過,齊刷刷的將波斯人的頭切下。
那頭顱咕嚕嚕滾下沙丘時,還瞪著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睛。
一些波斯人見不是他們的對手,能溜就溜,二十幾人中僅有七八人死走逃亡,連同伴的屍體都不管不顧,就沒影了。
大家都精疲力竭,左白把大家叫到一起,自己清點人數。他們這一方的二十七人,竟只剩下十二人。
眾人一個個灰頭土臉,面無人色。休息片刻,他們默默的把這一片能找到的駱駝都牽了回來,拴在一起,將各位兄弟的屍首放在駱駝背上,默默的向回走去。
身後只留下一大片鮮血染紅的沙地。殘陽如血,沙漠如血,那一刻,林向笛的心,重重的墜落在無邊黑暗之中。
回去的路上,一改來時的說笑大腦。十幾個人,沒人說話,只有駝鈴聲鐺鐺作響,更像是召喚亡魂歸家。
在家中等候的幾個人,早已望眼欲穿。
當駝隊進入視線範圍時,連同鐵蛋在內的四個人,非也似的朝他們跑來。
跑到近處時,幾個人茫然的停下腳步。
鐵蛋驚恐的問到:「老鐵呢?黑子呢?刀疤呢?」
沒有人接話。
鐵蛋向後看去,忽然,臉色變得極為恐怖,她連連後退,因為她看到了駝背上的趴著的人,不是一具,是好多具。
她一下子就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從小到大,但凡有兄弟喪命,老鐵就是用這樣的方式把人運回來安葬。
左白牽著的那匹駱駝上,垂下一隻腳。鐵蛋驚恐的捂住嘴巴,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
那是昨天才給老鐵做的鞋,老鐵還抱怨:「鞋有點小,擠腳。」
鐵蛋當時佯裝生氣的說:「不穿就脫下來,給林向笛去。」
老鐵卻死活不肯脫下那雙鞋,一邊找託詞說:「我的腳臭,林兄弟肯定不會要的。」
而現在,那雙鞋在毫無生氣的腳上穿著。
鐵蛋失聲痛哭起來,哀哀嗆天,她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喊道:「爹!」然後狠狠的磕起頭來。
在場的人無一不動容。
最難受的是林向笛。他想:我還沒有來得及報答老鐵大哥的救命之恩,他就走了。還這些死去的兄弟們還沒有彼此了解,他們就走了,彷彿自己又被孤身置於茫茫大漠間。
飄飄何所以,天地一沙鷗。
左白走上前去,試圖拉起跪地慟哭的鐵蛋。可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鐵蛋就把臉伏在沙地上,死活不肯起來。
左白無奈,指揮大家先把各位兄弟的屍首放下來。然後,朝林向笛使了個眼色。
林向笛收到指示,將手中的韁繩遞給別人。自己則慢慢的走到了鐵蛋旁邊蹲下身子,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說:「鐵蛋,你爹是個好人。是個勇士。」
鐵蛋慢慢的抬起頭,淚眼婆娑的問林向笛:「他臨走時說什麼了嗎?」
林向笛抿緊嘴唇,輕輕搖搖頭,說:「他沒來得及說。但是我相信,他想說的,你都知道。」
鐵蛋無助的望著林向笛,痴痴的問:「怎麼會這樣呢?他就這樣拋下我不管了嗎?」
林向笛再次默默鐵蛋的頭,輕聲說:「他怎麼會不管你呢?他心裡非常疼愛你。要不是那一把火器,他會活到九十九的。」
鐵蛋抹了一把眼淚問:「他受了好多罪吧?」
林向笛還是微微的搖搖頭,說:「他沒有受罪。」
鐵蛋像是被林向笛的話激活了一樣,又大聲嚎哭起來,邊哭邊口齒不清的說到:「他死了,我就該受罪了。」
林向笛將哭的天昏地暗的鐵蛋擁進懷中說:「別哭,我們不會讓你受罪的。放心吧。」
他在心裡也默默的對老鐵說:「鐵大哥,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鐵蛋的。你安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