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許諾
「一定是小余兒救了師兄你,我就說她怎麼這幾天奇奇怪怪的,原來是背著我救了你呀。」
余椹一副要哭天哭地的模樣,眼裡鼻涕往巫亦身上蹭。
奈何巫亦身體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余椹那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蹭向他剛換好的衣服。
這要是以前,這要是其他師門兄弟,大概也許,他不會讓他們哭著近他身。
他有點潔癖,輕微的。
巫亦笨拙而又艱難的抬起手,手掌被重重的落在余椹腦袋上。
余椹一怔,隨即抬起頭,一副了不得的模樣,只見他嘴角一撇,手指著巫亦喊:「師兄你打我頭,你這還沒痊癒呢就打我頭,我都快要被你打傻了,你賠我一個我啊。」
巫亦扯著嘴角回:「我賠。」
余椹朝他擺擺手嘟囔道:「還是算了吧,我哪敢讓你賠啊。」
巫亦見他終於不再哭泣,笑哈哈的隨他講話,他臉上甚是欣慰。
「話說師兄,我小妹什麼時候救的你啊,我這幾天忙的很都沒怎麼見到她,不然救你的人肯定是我。」
面對余椹的疑惑,巫亦也是有些疑惑,那天……
他記得剛從懸崖上掉下去,胸口就磕到了一塊大石頭上,險些將他的胸腔磕個兩半,但後來,他迷糊時,卻看見有位身穿白衣的姑娘。
當時她身邊還有一位戴面具的男人,男人身材高大,氣運加身,一看就是練家子。
他還沒睜開眼就昏倒了。
「那也就是說,你其實也有可能是受傷太重,而導致昏迷?」
巫亦搖頭:「不會。時間。」
余椹了解:「師兄是想說時間不對,大概率你應該會慢一些昏迷,但那天你卻支撐不住,你懷疑,我小妹做了手腳?」
巫亦再次搖頭:「相信。」
余椹攤攤手:「還是等小妹回來再說吧,師兄你好好養身體,我去給你做些雞湯來,補補身體。」
巫亦笑著看著余椹走出裡屋,手指微蜷著,打不了彎兒,但他還是會很開心。
能夠重新回到人世間,雖然身體上有殘缺,但心理上依然很輕鬆。
並不是那種劫后重生的喜悅,而是一種莫名的心安寬慰。
是如同剛剛破土而出的嫩芽,露出腦袋悄悄探視著一整個世界,那種安詳與翹盼。
余府余歡房間。
三月一口氣將余歡拉回了她的房間,匆忙關上門而後又將語調調低,急忙講。
「姑娘,宮裡的道士傳來消息,今日的馬上騎射主要是為先生準備的。那狗王帝心思不純,竟想囚禁先生。」
余歡卻不似三月那般著急,她抿嘴笑著給三月倒杯茶:「你啊你,怎麼如此著急,莫不是一聽到消息就趕快跑回來了?」
三月哪能不著急,那可是姑娘以後要嫁之人,是要過一輩子的。
絕對不能含糊,絕對不能。
「我都派人安插在宮內了,就等著這一天了,本來是想看看那狗王帝會怎麼做,結果等來的竟是這等破事兒,這哪成啊,他倆好歹是一起長大的。」
余歡卻百般無奈的看著她:「一起長大的才心思不純呢,不過這件事情原因也在我。」
三月疑問:「啊?」
「我不是給了他一枚葯嘛,他肯定是著急了。大概也是痴心妄想都成病了,你沒看見他挑選的那位春螢有點像誰么?還有如今宮內得寵的那幾位。」
余歡給三月解釋著,剩下的全是三月自己憑空想象,片刻后,三月忽然氣急的差點打翻茶杯。
「好一個姜朝的王帝,心思竟然如此齷齪,這這這這都是什麼事兒啊,哪有這樣的。」
余歡卻沒什麼感覺,三月見姑娘無動於衷,她悄悄問:「要不我去通知先生,讓先生做好準備?」
余歡搖搖頭:「阿槿很早就知道了,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
余歡的眼神忽然望向了窗外,這一世界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有些事情似乎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
「替約一下江淮吧,就說我有事找他。」
三月點頭,雖然還是很著急,但見姑娘如此鎮定自若的模樣,她也就放寬心了。
再次見江淮時,余歡身穿的是以前那件衣服,那天也是這樣的秋天,也是一樣的清冷。
江淮的面容倒是比以前要顯得柔和了好些,身上帶著的戾氣也是消融了些。
「江淮。」
「余歡。」
兩人落座后,江淮卻盯著余歡看了許久,才開口:「你找我是想說什麼?」
余歡笑了笑:「我想借你一些兵力。」
江淮一愣:「你……你借兵幹嘛?這……是不是有人給你出難題了?」
余歡搖頭道:「沒有,但是我想借兵不是為了殺誰,而是鞏固實力,藉機嚇嚇而已。」
江淮看著此時此刻坐在他面前的余歡,卻感覺這人……已經不是他以前認識的溫柔和善的她了。
「我需要知道理由。」
余歡搖晃了幾下酒杯:「如今世道不平穩,我在想是否應該換把椅子,但終究勢單力薄,無法成就。」
江淮更是有些不懂:「你莫不是要做那大逆不道之事?雖然我也看不慣你們姜朝的社稷之事,但是,我終究也是不能插手的,你應該明白。」
余歡笑了笑:「那你認為你們臨國又想如何自處呢?我聽說,國主身體抱怨,那這朝政是由誰來管呢?」
江淮回答:「劉大監負責。」
「你可知道劉大監平日里都與誰接觸的最多?」
江淮回:「劉大監是國主的心腹,理應與國主走得最近。」
余歡卻笑笑轉而問之:「那你母親近日又與誰走的最近?」
江淮眉頭一皺:「你到底想說什麼?」
余歡手指敲打著桌子:「再稍微等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小酒樓里驟然變得安靜,余歡獨自品嘗著茶,賞著外面的美景。
江淮卻不知所云的看著她,按理說,我國還能發生什麼事情?
不一會兒,有人邁著緊密的步伐,著急忙慌的敲打著屋門,一進門立刻跪下。
大喊:「世子,國主駕崩了。」
江淮站起身問:「怎麼回事?」
「聽、聽說,是、是您母親身邊的一個破爛人,他給國主下了葯,那人被劉大監處死了,您、您母親也被關押大牢了。」
「什什麼?我母親她,她做了什麼事情何至於關押大牢?」
暗衛看著江淮,小聲道:「您母親是策劃這件事情的主謀,那破爛人都招了且畫押了。」
「我不信,我母親怎麼可能會做出如此傻事,我不信。」
余歡招呼著那位暗衛離開,她面對江淮說:「臨國國主的病是真的,他是真的不舉。那你,就不是他的孩子,你說,你會是誰家的人?」
江淮眼神移到余歡身上,剛才暗衛所說的那個破爛人,難不成……
余歡見他眉頭緊鎖,她便知道這件事情他也許猜對了。
「其實,你母親也是受此人誘惑,她完全可以逃脫的。」
江淮看著余歡,他如今還仍在姜朝,很長時間大概率也回不去,雖然那次定好的三個月,但已經離開國家的世子,再想回去奈何容易。
「你想怎麼幫我?」
余歡搖搖手指:「不是幫你,是共贏。我需要兵力加持,你需要救你母親,希望合作愉快。」
江淮無奈的看著她,他現在很理智,理智的差點想親自去救,但是他目前的計劃已經被打亂,而且是被他喜歡的姑娘打亂,想想都可笑。
「襄池想對廖槿做什麼?」
余歡見他如此坦白,也便告知,但比較隱晦:「與他父親如出一轍。」
江淮一下眉眼變得狠辣,像蛇吐信子一般揶揄道:「果然是虎毒不食子啊,不過廖槿這麼些年都看不出來么?」
余歡反諷道:「你這些年做得這些功課,可有真正了解過襄池?」
江淮噗嗤一笑自嘲道:「也是,如我這些年做的這些功課,竟然也未曾真正了解過任何人,包括你。」
余歡無奈著:「就給一痛快話,你是肯定會幫我的,對吧?」
江淮看看她,下定決心道:「在這種情況下我肯定會幫你的,放心。」
余歡得到了江淮的許諾,江淮這廝雖然狠辣,但於她來言,也是少年時的青梅竹馬。